“你既执迷不悟,那便刀下见真章吧!”说着,马腾再度挥刀劈向阎行。
阎行长矛一点,恰中刀身,将攻击卸去,再趁势一矛直戳马腾胸口,往日誓约为兄弟的数位羌凉首领,如今对战,招招
都是杀招。
马腾被一击卸力,面对长矛戳来,只能闪身躲避,整个身体伏上马背。
阎行一矛戳空,很不解气,便就是一挑,将马腾的头盔挑落下来。
马腾自知论武力不是阎行对手,而且今日有他在,攻函谷关也不会有戏,便心生退意。
他有些狼狈的一捋凌乱开来的长发,道:“今日先不与你争!撤!”
马腾下令撤兵,两军开始相互分开,阎行的攻击意向,一直在攻城方,也没有纠缠,双方好似友好分手,各自分头。
阎行随后率军杀到函谷关城下,才发现异常,攻城者已荡然无存,地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甚至连城下的尸体,都是上次自己留下来的,如今已经传来淡淡的臭味,而城头的厮杀声,也都悄无声息了。
假的!
阎行猛然意识道。
他双眼通红的望向寂然的城头,拳头捏得个咯吱作响,自己起了个大早,与马腾军厮杀一阵,折去数百将士,竟然只因为城头函谷城下的一场戏?
然而此时自然是不能再攻,唯有忿忿离去。
下属凑近道:“将军,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马腾,他也被骗了,说不定马腾一怒,来攻城。”
阎行嗤笑一声:“你太高看马腾了,那个怂货,怎么肯战,何况若是被他知道我未入关,他便更加不会攻城了。”
与阎行骑兵一战,马腾军也折损了约六七百人,而且因为自己是先撤的一方,留下的战马,还被阎行收走了。
血亏!
路上,他开始和程银复盘,这莫名其妙的战斗。
“阿银,你说阎行为何尚在关外,没有去雒阳?”
程银摇摇头,道:“寿成兄,很难说,或许阎行收到的明亮,便只是驻守函谷,而非侵入雒阳,所以他才会分兵在外,与关口互相照应。”
“可这依旧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不去雒阳呢?雒阳若是无恙,董公岂会着急?”马腾依旧不理解。
“寿成,我看还是将此事写成信,快快告知文和先生吧!”程银建议道。
马腾深以为然。
“会宜阳后,我便给文和先生写信,下一步如何,便听先生的。”
好戏落幕,张宁也送了口气,函谷关应该有几日可以消停了,她回身望向东面,也不知皇甫嵩将事办的怎么样了。
雒阳,皇甫嵩府上。
这是一座简单的别院,谁能想到,曾经名动朝堂的皇甫义真,统领朝廷十万大军的骠骑将军,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别院中。
皇甫嵩回雒阳之后,伤兵一下子住满了雒阳的各处医馆,而皇甫嵩自己也养伤在榻,三天两头请医师上门医治。
皇甫嵩很聪明,什么都没有往外说,但这些举动,恰恰反映了函谷关战斗失利的事实,民生鼎沸,很快也惊动了朝堂。
朝议之后,王允打算亲自前来拜访一下皇甫嵩,即便如今两只职位悬殊,这一举动已显得不合时宜,但紧迫的王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允来府上拜见,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亲自带王允前去皇甫嵩榻前,路上,皇甫坚寿突然跪地求道:“王司徒见谅,家父回城之时,已仅是吊着一口气,如今各方名医会诊,方才为家父续了一口气,我知王司徒为问话而来,坚寿恳请王司徒,少问些问题,卑职不会说话,还望王司徒体谅孝心!”
王司徒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皇甫坚寿,道:“本公只问一个问题,必须由义真亲自告诉!”
两人来到皇甫嵩榻前,王允看着头发苍白,脸色苍白的皇甫嵩,谁能想象,一年前,他还是朝堂上最威严的将军。
“父亲,王司徒来了。”皇甫坚寿对着榻轻声道。
“重伤在身,不能见礼,司徒见谅!”皇甫嵩气若游丝,彷如随时可能断气一般。
“义真,我来只求一言,函谷关是否已失守?”王允问道。
“然也!”皇甫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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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王允大宏图,郭图小心思
听了皇甫嵩之言,王允露出一丝腻重的表情,轻叹一声。
“唉,义真,好生养伤,允便不打扰了。”
说完冲皇甫坚寿点点头,示意他自己问完了,可以带他离开了。
出了皇甫家别院,入了自己的马车,王允脸上的凝重突然消失,反而露出浓浓的笑意。
他捋着胡子,心道袁公入主雒阳之日,近矣!
如今董卓对他信任不疑,朝中一应事务,皆交给他打理,只要有兵马进入雒阳,东面站住虎牢关,西面站住函谷关,雒阳变可巩固,到时候袁公驾临雒阳,他便是第一功臣!
想着想着,王允快速回府,给袁绍写信。
同时,函谷关失守的消息,也开始在雒阳城内快速传播,而且流言之中还有叛军即将攻打雒阳的消息,更是令城中各个阶层的人员都人心惶惶,因为董卓调走了太多的兵力,雒阳城防备根本就不足。
事情经过几日发酵,还是第一时间便传到刚刚到达句阳县的董卓那。
董卓当即召来军师李儒,询问该如何是好。
李儒稍作思索,道:“主公,韩遂叛乱,致使三辅之地岌岌可危,三辅之地,乃是主公收缴钱粮之地,不容有失,为今之计,只有即刻回援,若主公还想南征,至少也要放弃南阳,调南阳之兵回援。”
董卓皱着眉头,做思索状,“看来,只能让文和回雒阳主持大局了。”
而南征,如今定陶就在眼前了,董卓甚至都一刻都不想等了,哪里想撤军。
“待我修书一封,令贾诩回京,咱继续进攻汝南,听闻渤海王在梁国已与袁绍开战,我军应趁势攻取济阴,策应渤海王!”
李儒虽然不理解董卓为何如此推崇渤海王,但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当即献上计策,“主公,臣已有三攻定陶之计,保叫那张杨措手不及!”
“好!军中之事,文优多多费心,诸位将士,皆可调配!我先给文和书信!”
董卓说着,正打算写信,田景突然匆匆入内,将一封信函交给董卓。
“主公,贾诩之信。”
“文和与咱到底心意相通,咱正想给他写,他倒先咱一步了。”董卓说着,拆开信封。
看了信中内容,却呆在了原地。
李儒见状,便问:“主公,文和信中所言何事?”
“文和建议咱放弃讨袁,立即班师还朝,主持大局,这……咱还想他回朝呢!”
田景对贾诩推崇备至,劝说道:“主公,文和思虑历来周全,主公当慎重考虑。”
董卓也点点头,十分认可田景的说法,只是如今箭已弦上,收回去多少有些不甘。
“文优,你以为文和所虑,如何?”
李儒正打算开战大展身手,好建立不世之功,当即不同意班师回朝。
“主公,文和回去,方为上策,若是主公还不放心雒阳,可命牛
辅军回去,如此,当万无一失!”
“对啊!”董卓一拍手,“不如令咱贤婿牛辅回去!一举而解两难!文优妙计!”
说着,董卓将帛书上的首字直接划掉,从新写上牛辅的名字。
……
就在董卓打算进攻定陶的时候,袁绍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第二波攻势。
第二波攻势,袁绍将目标定位北面的蒙县,东面的谷熟县,南面则继续推进鄢县,考虑到渤海王亲自驻扎于鄢县,袁绍打算举大军攻之。
南部战区的计策,一直都是郭图在制订,而且他是随军参军,得到这项任务后,郭图突然想起了渤海王放他离去时说的话。
他会在此地等,那个此地,便是那座山谷。
郭图不由犹豫起来,明知渤海王在那里,要不要再设计谋取一波?
然而有了前两次的失败教训,郭图也很忐忑,毕竟想要在军事上压倒渤海王,这太难了,如今袁军虽然势众,但缺乏骁勇之将。
若渤海王真的践行诺言,而且他相信渤海王一定会,那他便可规避开渤海王的锋芒,这对袁军而言,更加有利,不过如此一来,更多的是将士的功劳。
反之,则直接派军围剿渤海王,号称自己料事如神,将渤海王困于山中,重重包围,至于打不打的过,那是将士的责任,而他已经做到料事如神了,还能怎么追责?
望着舆图,郭图陷入沉思。
时间很快又过去数日,三月下旬,气温复苏,农民们已经开始开垦休耕的土地,为春播做准备,时间也来到袁军二次攻势的发起之日,就在这时,袁绍收到了王允的来信。
信中将阎行占据函谷关,雒阳舆情惶惶一一说明,并将朝中局势也一一道清,如今在朝中,王允也拉拢起了一帮附庸,愿意跟随他摇摆,信的最后,王允还再三建议,建议袁绍放弃与渤海王的一郡国之争,应将目光放在天下大势之上,如今大势在雒阳,得雒阳者,便执天下牛耳。
所以王允之意,是让袁绍放弃和渤海王的争斗,甚至不要理会董卓,而是趁董卓不在雒阳,直取雒阳,镇函谷以治三辅,据虎牢而御董卓。
袁绍看了王允之信,不仅面焕红光,就连耳朵,也在微微发烫。
“子师大才!”他忍不住赞叹道,“快请逢纪和郭图!”
袁绍心中早已将制定好的策略推翻,倾向于王允为他制定的宏图大计之中。
逢纪与郭图前来袁绍军帐,两人都很奇怪,正常而言,两人负责南北两路军的指挥,几乎不怎么碰头,军师部署都是分开商议的,一起叫来,通常是有大事商议。
当袁绍将王允的计策说出之后,逢纪着实被惊出一身汗,这道计策,想得很美,但实行起来,便会疑点重重。
逢纪直言:“袁公,此计疑点甚多,当从长计议!”
“所以这不寻你二人前来商
议了么!”
“回袁公,前去雒阳之路,便只能是途经颍川,过轩辕关,再从梁县攻入雒阳,可如今牛辅五万大军已在轩辕关虎视颍川,就等董卓一声令下,攻颍川而夹击汝南,我军如何能去得了雒阳?”
逢纪说出第一个一点,又接着道:“即便我军能胜牛辅,而牛辅一旦发现袁军主力在北上,董卓便会即刻回援,据虎牢之人,只会是董卓,绝非袁公!即便董卓不回援雒阳,若是他奋起直攻汝南,主公如何挡之?汝南乃袁公根基,万不容有失!”
逢纪一连说出三个疑点,如一瓢冷水照着袁绍头上泼下去,令头脑发热的袁绍冷静了不少。
“元图所言甚是,此事却该从长计议!公则,你有何看法?”袁绍又问郭图。
郭图一听此计,本能的抗拒,首先豫汝之地,不仅仅是袁氏根基,也是他郭氏根基,若袁绍坐镇雒阳,他日集团重心自然要转移到司隶三辅等地,其二,第二阶段的攻势计划,已经制定完毕,郭图纠结不下的是否直面渤海王的选择,他选择了全都要。
既要安排人围攻渤海王,做出他料事如神的样子,又要派兵绕开渤海王,取得一些城池土地。
“主公,元图之言,我皆赞成,此诚不可弃眼前于不顾,而远涉雒阳!”
袁绍没想到郭图和逢纪竟然也能达成共识,两人意见,历来是相左的。
“看来此事,真不可为!”袁绍叹了口气,“我这便修书王允告知。”
郭图与逢纪相视一笑。
……
袁军各方面军已经开始进兵,董卓也已开始向定陶县进兵,刘擎坐镇鄢县,静静的等待着。
身在雒阳的王允,很快便收到了袁绍的加紧信件,王允迫不及待的手持火烛观看,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唉!”昏暗的火光之中,王允长叹一声,“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与渤海王相争梁国弹丸之地,必败于渤海王之手!”
昏暗中,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久久不能平息。
“董卓异位,函谷易手,此乃天赐良机,岂能坐视而空?”王允忿忿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