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道:“董卓废立之后,威风赫赫,陛下自然是惶恐终日,最终甚至落得个流落的下场,司空如此作为,自然是希望陛下早日明白,他贵为天子,是这天下地位最高之人,可享这天下最好之物!”
“果如是乎?”崔琰反问,似信,又不是很信。
荀攸笑笑:“我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言了,告退!”
说罢荀攸便领着侍卫离去了。
崔琰摇了摇头,径直朝尚书台而去。
路上,荀攸笑容不止,他刚才对崔琰的说辞,乃是胡说的,
绝不是他心中所想,通过崔琰的话,荀攸已经明白田丰的用意,这哪是要培养帝王贵气,这是要把刘协养成骄奢淫逸的昏君啊!
甚至,他已经略微揣摩到更后面的事了。
不敢说,不敢说。
——
快马加急,数日便达。
马腾看着渤海王的进兵手令,没有丝毫犹豫,下令大军开拔,进入斜谷道。
同时,盯着马腾的哨探,也顺序将此消息,带回汉中。
张鲁听完汇报,脸色一黑。
先前西城方向传来的噩耗才多久,西城失守,杨昂和张卫被斩,数万大军溃散,如今敌军正朝龙亭进兵,而张鲁的主力,大将杨柏正屯兵驻防斜谷道,龙亭方向,已无多少兵马。
原先还打算分杨柏的兵,来驻守汉中,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马腾进兵的消息。
好似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好的一般。
“杨松,如今局势,可如何是好?”张鲁问。
杨松乃是张鲁首席谋士,作为汉中大世族的领袖,张鲁知其有许多缺点,比如十分贪财,利欲熏心,但为了在汉中站住脚,杨松确实非用不可。
杨松回道:“府君,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朗,渤海王所向披靡,袁术袁绍纷纷败于其手,我等岂是他的对手?如今西城已失,龙亭屏障岌岌可危,汉中门户洞开,已如狼群前的羔羊,为今之计,只能投降自保,或许他能容府君自治汉中,亦不失为缓兵之计。”
“你的妙计,便是投降?”张鲁面色不满,宣布自立才几天,这就投降,如何能接受。
“府君,此乃杨某肺腑之言。”杨松道。
张鲁愤愤不平,喝斥一声:“我还有十数万信众,若算上整个巴蜀,数十万,亦不在话下!”
杨松却是冷笑,数十万又如何,昔日青州黄巾号称百万,结果呢?
有些人,就是坐井观天,观得久了,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那方天。
渤海王逐鹿中原之时,从中原传来的故事,几近神话,这种传说中一般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天。
青州黄巾百万,徐州陶谦,南阳袁术,汝南袁绍,一个个的,如今人在何处?
杨松自知手脚不净,贪财好利,不算什么好人,但他不是蠢人,蠢人岂能带领汉中杨氏,在这乱世立足?
张鲁若听不进劝,他便不劝。
所以,在张鲁说出自己有信众数十万的时候,杨松道:“府君所言甚至,若能以五斗米教众汇而阻之,或有回旋余地。”
这么一说,张鲁还真信了,当即命人前去召集信众,如今所谓的西进大军距离龙亭还有一段路,或许能借助这段真空时间,召集足够人马,拒敌于龙亭。
杨松离去之后,当即书信给自己的弟弟杨柏,要求他对战马腾之时,勿尽全力,当自保实力,以图大变。
龙亭有一支小军驻守,也是杨松另一位族弟杨任,如今东去的杨氏子
弟杨昂已被斩杀,他杨氏才俊,为何要为这必败的战争白白流血。
回府之后,除了两位军事担当的弟弟,杨松又写了几道密信,分别派人送出。
张鲁刚愎自用,与渤海王都,乃是蚍蜉撼树,他可不想将杨氏一族,搭上去和他陪葬。
两日时间,悄然而逝,龙亭以西,正是高顺、徐晃、张宁,以及安置好西城,处置完那一小路张鲁军的李傕,也从西城赶来了龙亭,希望杀敌建功。
自归了渤海王,还未真正给渤海王行礼纳效,在这之前,他南阳之战有些功劳,击退袁术有些功劳,但还不够,若能在汉中之战建功,那就完美了!
几人也知道李傕的小心思,昔日的他们也是,加入渤海王麾下之时,哪一个不是抢着立功。
三人打趣一番李傕,不过也表示,若有立功机会,必然给李傕先上,因为他们三人,已经斩将杀敌,所有建功了。
四路兵马,单一轮算,算不得什么大军,但四路汇合一处,也是声势浩大,沿途乡里,皆是不敢造次,有一些,听闻是渤海王大军,甚至举着粮食来出迎,可见渤海王声望,在这相对隔绝闭塞的汉中,也已渐渐扎根下来。
“稚然,前方便是龙亭,此地不大,亦无坚固城墙,据报,驻守此地的将旗,亦是‘杨’字,说不定,又是一位汉中杨氏的子弟,斩之必立功!”徐晃对李傕说道。
李傕皱着眉头,眺望着前方,这两位老兄一位老妹,说得比唱的好听,要将功劳让给自己,一边感叹渤海王治下同僚气氛和谐的时候,也隐隐怀疑:为将者,还嫌功劳多压身的?
真的愿意让?
“好,此战我为先锋,你三人为我掠阵!”李傕应允下来。
随着逐步靠近,战场的气氛,也紧促了起来。
李傕也不再多想,当即率军杀了上去,伏兵什么的,他并不怕,因为有后援,至于张鲁的整体情况,他就更加不担心了,因为张鲁已经散了几万兵马。
算上夺了益州别驾的兵马,张鲁他一共才多少兵马?
在靠近龙亭之时,前方突然出来一军,所打旗帜,正是“杨”。
怎么不在据点驻守?虽然是矮墙,但也是优势啊,李傕不由得怀疑起来。
不过如此一来最好,野战厮杀,正是他的强项!
李傕毫无犹豫,当即拍马上前,后军骑兵也紧紧跟上,直奔敌军将旗而去。
但是,越靠近,李傕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前方敌军,乘骑战马者,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下马了!
李傕此时的脑中满是问号:闹哪样?
李傕眼睁睁的看着杨任引军出城,下马,单膝跪地,手举兵器,托过头顶。
这投降之式!
李傕当即抬手,令将士减速,自己也徐徐停下。
在足够靠近杨任之时,嚷道:“此为何意?为何不战而降?”
此时,杨任的脑中也满是问号:问什么?信里写的不够明白吗?
“哈哈哈!稚然,真担心你勒不住马缰,冲杀过去!”徐晃的笑声,以及说话的声音响起。
李傕一看,见三人正驾马赶来,当即明白过来。
对方这杨将军,是已经商量好向他们投降了!
李傕嘴角一抽,问道:“这便是你们给我准备的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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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杨氏反水,豫章奔袭
“公明!孝父,这是怎么回事?”李傕不明所以的问。
徐晃骑马上前,来到李傕和杨任之间,笑道:“杨氏不愿与大王为敌,愿投效大王,助我等拿下汉中。”
“好哇,你们竟然瞒我,就不怕我收不住兵器?”
这时,高顺也上来了,冲李傕笑了笑,然后对杨任道:“龙亭有多少兵马?战力如何?起来说话吧!”
杨任起身,回道:“高将军,龙亭守军仅有两千,不过在龙亭到汉中这一段路上,聚集了不少五斗米教众,他们皆奉张鲁之令,或许会造成不小的麻烦,我们杨氏兵马,原是别驾从事麾下将士,后不得不依附张鲁,如今张鲁欲行自立之事,且断了益州与中原之联系,如此作为,已招致各方不满。”
汉中那遭子事,高顺不想管,他要做的事,就是拿下汉中,然后听主公之命行事。
“你留下些人,假装败退汉中,待我军杀至,你再助我取城,我定禀告大王,记你一功,汉中杨氏若在此战中有所建树,大王仁德,先前所犯过错,未必会追究。”高顺徐徐陈述,将其中厉害告知,随后话锋一转,“若杨氏两面三刀,那便掂量掂量,与四世三公的袁氏比较比较。”
高顺最后也警告了杨任,令其不要耍小聪明。
“末将不敢,此些皆是我杨氏部曲,忠于杨氏,如此,末将便先退回汉中,等将军兵临城下,再与将军里应外合,擒拿张鲁!”
高顺看了眼徐晃,徐晃也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好,你便佯装败退,先行一步!”
杨任似乎已经安排了,谁留下,谁和他一起“败退”,两千人很快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待其消失之后,徐晃又下令派出几名斥候跟着。
“公明,可是有什么不放心?”李傕问。
“倒也不是,不过如此,我更放心些。”徐晃答道。
高顺道:“那杨任所说的,五斗米教众,如何处置?”
李傕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杀过去!”
徐晃与高顺对视一眼,双双看向张宁。
五斗米教,乃是与黄巾同期发展的道派,她应该熟吧。
张宁怔了怔,要说了解,她还真对所谓的五斗米教有了解,顾名思义,入教供奉五斗米,这一说法,便源自于此。
与黄巾相比,二者还真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什么符水治病,但二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五斗米教具体如何行事,张宁便不甚清楚了。
“两位将军不要看我,我对张鲁的熟悉,并不比两位多多少。”张宁回道,“不过,五斗米教众与黄巾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只需用对付黄巾的方法,对付他们就行。”
张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清冷,像个世外仙子,就好似她从来和黄巾都没有什么关联一般。
其话中含义,也表述得十分清楚,像对待黄巾一般,黄巾是被如何
对待的,几乎是人人喊打,是人是鬼都在平黄巾,其中包括渤海王。
对于张宁而言,她已经寻到了正确的道路,并继承太平之志,而且父亲张角在临死前,也承认了自己的道路,是有问题的。
高顺与徐晃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从张宁身上移到了李傕身上,好似又在说,功劳来了。
既然要平乱,自然少不了杀戮,杀戮建功,先前对李傕许下的功劳,似乎又能兑现了。
“罢了罢了,苦活累活,都给我,这先锋,还是李某来当吧!”李傕道。
闻言,三人皆笑。
杨任龙亭兵败,撤回汉中,消息不仅很快在汉中城中传播,而且紧随其后,便传到了在褒中驻军的杨柏处,杨柏手中尚有一万兵马,其中半数在斜谷道中驻守,另外一半,便驻守在汉中门户,褒中县。
收到消息之后,杨柏沉思良久,两日之前,他已经收到了杨松的密信,其中所说,便是杨氏背张鲁而投渤海王之事。
杨松不仅仅是杨柏兄长,更是杨氏领袖,对于杨松的决定,他自不会质疑,杨柏所思的是,该以何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兄长的命令。
毕竟张鲁也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被他发现杨氏有叛他的行为,恐怕汉中城中的杨氏子弟,就要遭殃了。
如今得知杨任佯装兵败,逃回汉中城中,有这样一支杨氏自己的部曲在,杨柏算是松了口气。
杨柏亲自手书一封,唤来亲兵,道:“将此书交予斜谷道杨献将军,令其按信中所述行事。”
“喏!”亲兵领书前去。
杨柏望向窗外,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万里无云,千里无阻,百里汉中,翻手可覆。”杨柏说着,翻了翻手,两眼看着,翻过去,又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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