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调拨兵马前去城头,我随后就到。”说着,逢纪又召来一人,“你速将此消息报给袁公!”
逢纪说着,当即赶往城头。
一刻钟后,逢纪立于宫墙之上,看着城外兵马时,也是惊呆了。
他原亲自为袁绍集结整顿数万兵马,是见过世面的,然此
刻,宫门前的空地上,以及延后的主干道上,全是密集的兵马。
这,得有数万人了吧!
而且根据信报,其他宫门,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难道那些宫门外,也如这般场景。
逢纪惊得一时说不出话,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想法,反抗?这是真正可以将宫墙踩塌的大军。
“快,速去报给袁公!”逢纪再度下令,刚欲转身,顿时愣住,身后走来之人,竟是袁绍,身后跟着袁谭和陈琳。
“主公!”逢纪连忙见礼。
袁绍面色不是很好,显然昨夜没有睡好,加上数月来,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郭图看不到希望,只因进言投降,便被袁绍处死。
逢纪心中也忐忑,如今看起来神色如常的袁绍,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爆发。
“何时如此慌张,敌军又未开始攻城。”袁绍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来。
逢纪默而不语,反正袁绍向前走两步,便可看到了。
果然,当袁绍立于宫墙边,往外看的时候,如逢纪所言,愣住了。
陈琳和袁谭也向前数步,向下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相比而言,逢纪的表现,确实算是见过世面的,毕竟其他人,一眼就被唬住了。
“此些并非曹军!”袁绍道。
逢纪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令人震撼的地方,人数其实是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那统一的制式甲胄,数万大军的制式甲胄,这手笔,不用想也知道,只有渤海王拿的出来,只有盛产铁矿的冀并两州,才能打造如此铁军。
“袁公,若所料不差,这应该是渤海王的兵马。”逢纪道。
“终究还是来了,唉……”袁绍轻叹一声,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阵前的武将身上。
虽甲胄在身,但那持兵立马的状态,总觉得十分熟悉。
再定眼一看,两人身后的旗帜。
一“颜”一“文”。
颜良文丑!
袁绍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二人。
“怎么可能。”袁绍呢喃一声。
“主公,怎么了?”陈琳问。
“你看那两人,是不是颜良文丑?”
陈琳眯眼一看,再看看身后旗帜,点头道:“主公,形似,且有旗帜,应该就是两人。”
“怎么会,郭图不是说他们战死了吗?怎么会背叛本公!郭图!郭图!”
袁绍一愣,这才记起,他已经下令处死了郭图,他茫然的看了逢纪一眼,显然,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大将,如今骑马执刃,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袁公莫急,人有相似,旗帜更是可以制作,或许,这就是渤海王使的诡计,用来气袁公的。”逢纪道。
“对对!定然如此!渤海王奸诈无比,定是知我无法接受颜良文丑反叛,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本公!”说完,又看向逢纪,“元图,此战该如何御敌?”
不等逢纪回话,一名传令兵突然冲至袁绍跟前,急道:“启禀袁公,
大事不好,蒋奇将军率军围住了东门。”
“蒋奇?”
梁国之战之后,蒋奇将军负责殿后,为袁绍撤退争取时间,然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蒋奇军的消息,袁绍一直以为,他已经被渤海王和曹操的联军全歼了。
“报——”
“启禀袁公,西门被高览将军重重包围。”
听到此名时,袁绍眼皮不由得一跳,高览竟然也……
在郭图的口中,高览也已经……听到蒋奇和高览的名字,袁绍刚刚打消的疑虑,再度占据心头,快步走到墙边,两手撑着,高喊道:“颜良!文丑!”
颜良文丑听到袁绍喊声,自然已经听出。
同在阵前的刘擎笑道:“两位将军若是有话,可上前一叙。”
颜良直接回道:“主公勿疑,我等真心投效,绝不行反复无常之举,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文丑旋即应道:“俺也一样!”
“正因为相信两位将军,本王才放心让两位将军上前,无妨无妨,哪怕作个别呢。”刘擎笑道和气道,一副一分希望两位上前的样子。
颜良文丑面面相觑,不知道刘擎此举是何深意。
刘擎却想:不上去被袁绍验明正身,袁绍怎么气炸呢。
“道个别,也无妨。”文丑道。
于是两人双双上前,抬首向上,文丑先道:“袁公!”
喊声一出,袁绍当即确认,这就是文丑!那另一人是颜良,也就无需怀疑了。
“袁公!”颜良也抬头,拱手称呼。
“袁公知遇之恩,我等理应以死相报,睢阳一战,我二人力战渤海王,仍不敌他,皆身负重伤,我等已报必死之志,以报袁公,然渤海王仁厚,不忍我二人殒命疆场,故而施救,可我二人从未有背袁之心,直到……”文丑顿了顿。
颜良接过话,接着道:“我等拒不投降,渤海王放我等归乡种地,直到见到故乡变化,方知孰对孰错,我与文丑乃是粗人,只会冲锋陷阵,然我等也看得懂,谁在以权谋私,谁再为民谋利,黄巾荼毒之时,冀州战火不止,流民遍地,田地荒芜,我等兄弟也是走投无路之下,才投军谋一口吃的,而如今,冀州良田遍地,百姓安居,家家皆有余粮,这才是真正的富庶,就连汝南也无法与之相比!”
袁绍一言不发,他不聋也不瞎,天下人怎么评价渤海王,他知道。
汝南富庶与否,有待商榷,但汝南百姓,过得绝不好。
他知道颜良文丑所言,字字属实。
而且两人说了,在睢阳,他们已经为他死战过一次了,算是报了知遇之恩。
见袁绍不回话,颜良再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袁公,我与文丑在冀州耕种一熟,深知百姓不易,故而我兄弟二人,要追随渤海王,平定天下,让这天下,不再有难种之地!今袁公阻我,我兄弟二人,要对不住袁公了!”
颜
良表完态,便回头了,文丑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刘擎一拍大腿,这颜良说得好呀,可惜还不够好呀。
若是在“今袁公阻我,我兄弟二人要对不住了”之后,再加一句“请袁公赴死!”
那酝酿的情绪便炸开了,如此给袁绍的刺激,无疑也是最大的。
可惜可惜!
到底是两个粗人,说不出那么雄壮刺耳的话。
此时双手扶着城墙的袁绍,依然微微颤抖,颜良虽然没有发挥好,但他最后的表态,也已经十分袒露了,总结一句,就是——
老子兄弟两人反了你了!
“父亲,放箭射死这两个贼人!”袁谭道,“父亲?父亲?”
袁谭发现袁绍的状态不太对。
颜良文丑,蒋奇高览,原本是袁军之中最能征善战的将军,如今袁军之中无人可用,因为堪用者,都已经反叛了。
一股窒息之感压在袁绍心口,令其胸口隐隐作痛。
此刻,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心向背。
曾经自己最忠臣的下属,已经成了对付自己的先锋大将。
“报——”
“启禀袁公,本门已经重重包围,围城者是,是高干将军!”
“谁?”
“高,高干将军。”传令兵似乎知道这个敏感的名字,定会让袁绍勃然大怒,吱吱唔唔道。
“元才也叛我了?元才也叛了?”袁绍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父亲,不可能的,表兄不会叛的,定是渤海王使诈!”袁谭解释道。
逢纪和陈琳并立站着,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真的真,假的假,两人都有一种直觉,事到如今,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袁绍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犯青,目光惶惶而动,一手不由得捂住胸口。
“噗!”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将面前的宫腔染得点点血红。
“父亲!”
“袁公!”
众人齐齐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袁绍,此时的袁绍,已觉两眼发昏,天旋地转。
“主公晕倒了,快掐人中!”陈琳连忙道。
逢纪亲自动手,少顷,袁绍才苏醒过来,但脸色依然极为难看。
“袁公切勿动怒,我军尚有一战之力!”逢纪道。
袁绍目光无神的望着前方,充耳不闻。
宫城下,刘擎眼尖,对众人道:“袁绍好像吐血了。”
曹操叹了口气,道:“袁本初倒行逆施,有此下场,亦不足为奇。”
“孟德,听闻你与袁绍为少年发小,相比私交十分不错吧。”
曹操矢口否认,回道:“绝无此事!”
“孟德勿疑,本王之意,是希望孟德去送袁绍一程。”
曹操浓眉一皱,小眼睛眯得几乎消失。
“大王何意?”
“我有一眼,望孟德转告袁绍。”
“大王请说。”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传至本初,一地鸡毛。”
“啊,这……”曹操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渤海王竟然也会想出如此讥讽之语。
袁绍刚吐一口血,以他对袁绍的了解,若说了此话,袁绍怕要直接升天,想到袁绍会因自己一言而死,刚刚还否认与袁绍交情的曹操,突然想起了儿时之事。
在少时,曹操历来比较滑头,而袁绍则非常正直,两人惹祸,袁绍总是背锅的那一个。
曹操愣神时,黄琬身后走出一人,对刘擎拱手道:“颍川陈群,见过大王,孟德重义,不如这不义之举,便由陈某来做吧。”
刘擎只想气死袁绍,谁说,道不在意。
“可!”刘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