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洛阳攻与守 各自一二事
张谦与夏侯惇在伊阙关对峙已有数日。
张谦让张飞逐步放松攻势，同时又派出小股部队在两侧的狭长山道中出没。
夏侯惇自然有探哨发现了这一切，但以他对洛阳周边地区的了解，伊阙关周边的山道不会允许大股部队通过。他不明白张谦此举是惑敌还是诱敌。
但夏侯惇也明白，如果他什么也不做，让一小部分张谦的人绕到他的身后，守关的将士将会军心大挫。
此外，魏延也已按照张谦嘱托将竹简丢入洛水，洛阳城附近的百姓也逐渐知晓曹丕大败的真相。
事实上，在于禁抵达洛阳城时，当时的军容就已经暴露了一部分真相，只不过夏侯惇以大军长途奔袭自然狼狈为由强行掩盖了大败的事实。
此次消息一经泄露，洛阳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官吏也起了心思。
夏侯惇得到消息，也不愿在伊阙关多加逗留。
伊阙城关已经破落不堪，夏侯惇走后，张谦登上了城关，内心叹惋不止。
山道那么好设伏的地方，夏侯惇居然不屑一顾，直接弃关。
难道自己也要和诸葛亮北伐一样伪装成断粮才能引诱夏侯惇来攻？
可是诸葛亮就在南阳为自己提供粮草啊！恐怕就是把将士饿上三天，夏侯惇也未必相信啊！
为了抓住一只夏侯惇，难不成要先把诸葛亮干掉？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都是复姓小贼。
另一边，于禁将法正包围在了谷城，一开始法正的形势非常危急。
但是于禁的兵毕竟只是靠金银钱帛强行提升的士气，在法正剧烈反抗之后，于禁军队很快就士气低迷。
于禁无奈，只能通过围城，断敌粮道的方式逼迫法正出城与之决战。
然而，于禁很快就发现了南面大山之中有敌军出没，夏侯惇也快速传来消息，说张谦来势凶猛，伊阙关守不住了。
于禁佯装洛阳危机，需要迅速增援的模样，希望引诱法正追击，只可惜同样未能见效，只好顺势返回洛阳城。
而法正见到魏延之后，也终于清楚知晓南阳的战事，一时间兴奋之情难以自表。
紧接着张谦和法正占领了洛阳西面，把守住了崤函道的入口，开始商议攻打洛阳城。
张谦的攻心策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过张谦还是小看了夏侯惇，夏侯惇担任河南尹多年，可以说洛阳附近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几乎都是他看着恢复起来的，在他以铁血手段清剿了一批有异心的人之后，洛阳城人人自危，但也没有爆发大的动乱。
就在张谦思考进一步对策的时候，大雪降下，今年的雪下的异常的大。
张谦准备退兵了，夏侯惇的异常谨慎，让他知晓没有钻空子的可能。
而如此天气，粮草的转运将会困难百倍，所以孤军在外，是很危险的事情。
有了南阳大胜，大势上已经具备绝对的优势，只要不出现大的错误，收服河北少则两三年，多则七八年，不必急在一时。
至于百战百胜的名声，张谦虽然很纠结，但考虑到风险，还是算了，回头想想，搞定史官应该比搞定夏侯惇容易，军事上，不是有个词叫做‘战略性转移’吗？
法正想了想，也同意张谦的提议，不过，
“子让，我想了想，其实不撤军也可以。”
“哦，孝直兄有何想法？”
“洛阳城虽然号称有三年存粮，但是此番多了于禁三万大军，恐怕粮食消耗会提高数倍。”
想想，三万个大汉有多能吃就知道了。
“而且夏侯惇口中的三万存粮应该是包含了世家私库中的，此时我大军就在城外，洛阳城内的官员世家一定会视粮如命。”
为什么战争一起，很快就会缺粮？因为所有人都想把自己的粮食留到最后，即使有粮也会变成无粮。
“那夏侯惇畏子让如虎，我先前守在洛阳城外时，派人制作了一个子让的木偶假人，夏侯惇从始至终不敢踏出洛阳城一步，若不是于禁到来，恐怕现在夏侯惇依旧留于城中。所以我们只需把大军退到西面的函谷关，南面的广成关附近，再派出小股部队留守谷城，和伊阙、大谷、轘辕三关，就可随时对洛阳城形成威胁。”
张谦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这大有“假子让定住真夏侯”的意味啊！
回头得和某人说一下法正是多么的机智！
“另外，洛阳城再大，它也只是一座城池而已，若没有周边地区的补给，洛阳城内物资早晚有耗尽之时，子让担心夏侯惇骚扰我们的粮道，我们又何尝不能去阻止河北对洛阳的支援呢？”
事实上，要张谦此时大撤退，张谦也是不太乐意的。不过现在的洛阳不比当初的长安，张谦没必要冒巨大风险，雪天攻城。
法正此时的建议就是，退，但只退一点点，从交战状态变成对峙状态。
“孝直兄此言正合乎我之心意，既然那夏侯惇独守孤城，连城外的土地也无法顾及，那便由我们给他顾起来，等来年开春，我们就带着将士到洛阳城外挖地种粮，上演一波军民鱼水情，看看那夏侯惇忍不忍受的了如此耻辱。”
法正眉眼一张，大呼“妙啊”！
“子让此举可比攻城厉害多了，夏侯惇即便能忍受这种屈辱，可是这天下土地，谁种谁收，便谁掌其利，得不到周边土地的支持，洛阳城再高再坚，也不过是一块鸡肋而已。”
商议好了对策之后，张谦与法正又开始部署各关隘的兵力，形成了大军在后，而在洛阳城西面南面广立烽火台的局面。
洛阳城内。
夏侯惇见到天降大雪，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放松警惕，每天早晚必定亲自巡视城门，以防长安的事情重演。
另外，于禁等了许久，也终于收到了来自曹丕的赏赐加封，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忠于大魏，守护洛阳的决心。
曹丕还告诉夏侯惇，马上鲜卑和辽东就会配合大魏一起出兵。
夏侯惇有了于禁的鼎力支持，加上对援军的期待，也坚定了对守住洛阳的决心。
唯一让他气愤的就是，他时不时会收到长子的劝降信，还有就是，次子回到洛阳后，见到自己的财物和姬妾都被夏侯惇赏赐给了于禁底下的兵士，与夏侯惇大闹了一顿。
当父亲，有时候比当将军还难。
……
第600章 雪中言语戏 张谦教诸葛
就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张谦已经被征召回了襄阳。
外面大雪飘飘，里面张谦，诸葛亮、刘备、马良四人却围着火炉烹肉煮茶。
“子让，此情此景，何不再吟诗一首？”诸葛亮笑着说道。
“咳……咳……”张谦连连咳嗽。
刘备马良看着张谦眼神中，殷殷期待。
“作诗就算了，此情此景，倒是想考考孔明。”张谦掂量着肚子里的存货，再不省着点用，以后真要张郎才尽了。
“哦，子让想考些什么？”诸葛亮微微一笑。
“我这问题是‘白雪纷纷何所似’。”
诸葛亮看看外面的雪，轻轻一笑，举起手中的扇子，“恰似鹅毛因风起。”
张谦眉头一皱，就不喜欢你们这些不按套路出牌的。
“子让，我这回答你可满意？”
张谦看向了刘备马良，“主公，季常，不妨也来对对，把孔明给比下去。”
两人连忙摆手，却在张谦诸葛亮的强烈要求下开始思考。
沉思片刻后，马良先开口，“恰似人生一梦长。”
张谦迅速鼓掌，“身如柳絮随风飘，心似浮萍逐水流，季常此言，由形转神，已经远远超过孔明了，当浮一大白。”
诸葛亮也不介意，众人举起酒杯。
又片刻，刘备终于开口，看了众人一眼说道：“白雪纷纷何所似，繁星点点映苍穹。”
“好！”诸葛亮连忙赞叹。
“见笑，见笑！”刘备连忙摆手。
“孔明，你这不能光说一个‘好’字，你得把好在哪里说出来。”张谦逼问道。
诸葛亮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白雪点缀大地，正如繁星点缀苍穹。而主公此言更妙之处在于其仁者的胸怀，只有苍穹之浩瀚，方可容纳群星之璀璨。”
刘备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事实上，他也正是想到了诸葛亮张谦等人的相助，正是麾下文臣武将的大放异彩，所以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一句。
“我等敬主公一杯。”张谦提议道，一时间其乐融融。
杯酒下肚，正欲转移话题，诸葛亮却拦住了，“子让，这你出的题，你自己还没回答呢。”
“孔明啊，你们已经把形神意都给占了，就不要难为我了。”
“不行不行，今儿个子让不留下一句，断是不能离开。”刘备也凑起了热闹。
张谦终于知道历史上的名臣一定要君主励精图治，沾染一些别的就说玩物丧志了，这是为了防止自己露出短处啊。
阿斗，你给我等着！
张谦思索片刻后说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众人沉默在想象当中，片刻后，刘备抢先说道:“妙极！妙极啊！”
马良也跟着赞叹：“不愧是黄石公一脉，山野闲居，自带仙风神气。”
“是极，是极，子让能以七星引动天火，如今又诗中带仙，如果子让有一天突然消失，我毫不怀疑子让是白日飞升了。”诸葛亮笑着说道。
张谦翻了个白眼，这诸葛亮已经嫉妒到容不下他了，岂有此理。
想到这，张谦对着刘备马良说道：“主公，季常，此番答对以孔明最为俗气，这按规矩，是不是该罚他的酒。”
诸葛亮一怔，“这是啥时候定下的规矩？”
“当然是现在定下的。”
诸葛亮还想狡辩，刘备却已经开口，“罚酒，罚酒！”
众人大笑。
闲聊片刻后，刘备这才说起正事，“此番轮流将你们召回，其实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与你们当面讨论。第一个就是前方的战事。”
“主公，子让此番大败曹丕，曹魏气数去了大半，陈留等地曹魏的官员已经不少北逃，当地大族不少已与云长等人取得联系，另外，兖州徐州南部大部分世家都愿意投靠主公，仅剩的也在观望当中。原本占据徐州的臧霸，此时也已逃到了徐州北部，此时他遣使来告，说他不愿意与主公为敌，只是因为家人俱在邺城，所以希望主公能够帮忙救下他的家人。”诸葛亮开口。
“子让此番在南阳，不仅是以少胜多，更关键的是，兵马损耗不到一成，如此胜利，可谓是空前绝后啊！”刘备再次感叹。
“主公，你这话已经说了不止百遍了，你再这样子夸我，我怕孔明会羡慕嫉妒我啊！”
“好你个张子让，现在已经当面挤兑我了，你倒是说说，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诸葛亮作势要撸袖子。
“停、停！”张谦连忙伸手拦住。
诸葛亮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孔明住手，我有主意！”
“我这问题都没说，你有什么主意？”诸葛亮悻悻的说道。
“孔明啊，你刚才说的这些地方，现在死忠曹丕的大多已经北上了，深明大义的早已改旗易帜了，剩下的要么是首鼠两端，要么是无人治理，对也不对？”
诸葛亮点了点头。
“那么这些地方现在一定是匪患丛生，甚至是亦民亦匪。孔明遇到的问题是，如果手段太柔，则难以斩断祸根；如果兵锋过甚，则又有仗势欺人之嫌，而且中原人口远胜荆襄巴蜀之地，要是逐一派兵，恐怕把云长孟起的兵马扩充十倍都不够。”
诸葛亮一听，张谦还真把问题说准了。他打下合肥之后，安抚周边就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而这一次大败曹丕之后，扩充的领地是先前的数十倍。
这些地方现在曹丕刘备都无法监管到位，治理上就出现了很大的漏洞，所以盗匪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