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身为五公子的嬴息异军突起,这才将扶苏比了下去。
但这也只是嬴息太优秀,而不是扶苏不优秀。
在几乎所有人的的眼里,都是这么看待的。
嬴政等了约一刻钟,目光缓缓扫过学子。
“谁来作答?”
学子们都很犹豫。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惩戒,一种是当做无事。
至于惩戒的轻与重并不重要,只要摸准了陛下的态度,那么就可以获得一个很好的成绩。
嬴政见无人敢作答,随手一指,便点了最前面的一名学子。
被嬴政点中,那名学子不能不答,只能硬着头皮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陛下,草民以为,扶苏公子虽然犯了大错,但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而且扶苏公子虽然犯了错,但渔阳城最终还是守住了,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结果,所以臣以为,可以对扶苏公子稍加惩戒即可。”
那学子说完,所有学子赶紧偷偷看向嬴政,想从嬴政脸上看出一点信号。
但嬴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第二个学子:“你呢?”
没有得到任何讯息,但学子们也从第一个学子那里得到了灵感。
从事实的角度出发,扶苏的确犯了错,但东胡也没有攻破渔阳城,所以可以惩罚,但是不用太重。
更何况,陛下和扶苏乃是父子,肯定也有保护扶苏的心思,不然的话,陛下为什么要问他们呢?
这么说未必很多,但总不会错。
有了这些推测和想法,后面的学子们便一个接一个回答,理由大同小异,但意见却出奇的一致。
可以惩戒,但不用太重。
外面的大臣们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回答,也暗暗点头。
让他们来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能更好了。
这些大臣们心中,顿时有了焦虑感。
这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见识竟然和他们相当,不得了啊!
嬴息却在一旁暗暗摇头,这些学子们当局者迷。
嬴政若真的是那种为了父子情而无视秦国利益的话,秦国也不会在六国中崛起。
这些人,想错了啊!
不过嬴息也不怪他们,他们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很快,几乎所有学子都打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学子了。
最后那名学子不等嬴政点明,便主动站了出来。
而且一开口,便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草民以为,需严惩扶苏!”
萧何一句话出口,便镇住了几乎所有人。
但嬴政眼底,却冒出了一丝亮光。
刚刚那些学子们的回答,都不能够让他满意。
但这名学子光是结论,便已经让他觉得此人不凡。
嬴息也有些意外,看了看对方,忽然间记了起来。
这个人,好像就是乡试和会试中都极为出彩的萧何吧?
比起其他学子,萧何对于细节的观察极强,往往能够捕捉到一般人捕捉不到的细节。
这一次他能够和所有人答案相悖,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为什么?”嬴政难得问了一句。
嬴政一开口,所有人就知道,萧何说对了,不由得心中懊悔。
但他们还是很好奇,萧何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萧何此时淡淡一笑:“陛下,不知您是想听和其他人一样的大道理,还是小民的雕虫小技?”
第452章 嬴息的问题,殿试结果
“什么是大道理?什么又是雕虫小技?”嬴政被勾起了兴趣。
“大道理,自然就是什么让我大秦损失几万将士这种话,而雕虫小技么……便是小民如何看破陛下心思的?”萧何答道。
“你就这么肯定,你的想法和寡人一样?”嬴政板起脸。
然而萧何依然一脸自信:“小民肯定!”
“之所以确信陛下要严惩扶苏,只是因为陛下将这件事情作为试题来考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
包括嬴政在内,不论是学子还是外面的大臣,都疑惑不已。
用这道题来考试,和答案有什么关联么?
他们怎么看不出来?
嬴息却极为满意的暗暗点头。
果然,萧何还是用他敏锐的观察力,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可能这一点,连嬴政自己都没有看出来。
“小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陛下的家事?”
“若是陛下真的想要放过扶苏,又怎么会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原来是这样!
随人恍然大悟,嬴政也点了点头。
不错,这一个细节,他竟然没有考虑到。
他对萧何极为满意,便看向嬴息:“息儿,你怎么看?”
嬴息笑了笑,道:“父王,儿臣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他。”
“你问。”嬴政大手一挥。
随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嬴息身上。
他们想知道,嬴息到底想要问什么。
就连刚刚还满脸自信的萧何,也紧张了起来。
毕竟,嬴息威名在外,杀的那么多人,可不是假的。
“你刚刚说的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有没有这种可能,父王心中想要饶了扶苏,但怕被天下人指责,所以想要从你们的口中得到支持?”
嬴息这么一说,不论是学子们还是大臣们全都愣住。
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尤其是那些学子,听到嬴息站在他们这一边,心中极为高兴。
看来,还是他们说对了!
萧何的脸色也猛地僵住,的确嬴息说的太对了。
这一次扶苏犯的错毕竟不小,直接饶了他在秦国子民面前肯定说不过去。
但如果所有的大臣,甚至学子都支持饶了扶苏,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可以执行了。
万一是这种可能,那该怎么办呢?
萧何虽然从嬴政的态度上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是个极其自信又自负的人,他不容许自己的推理有任何的漏洞。
冷汗,顺着萧何的额头不断留下。
虽然大殿中放置了冰块,但他还是觉得很热。
嬴息看着绞尽脑汁思考的萧何,满意地笑了。
虽然萧何给不出答案,但他的确是一个负责的人。
这就足够了。
不怕能力不足,就怕不负责!
“父王,儿臣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儿臣以为,本科状元,当为萧何!”嬴息道。
嬴政回过神,诧异的看着嬴息。
明明萧何还没有回答,为什么状元已经是萧何了?
但萧何的确是所有学子中唯一一个说对的人,状元,也的确该是他。
嬴政便咳嗽一声,准备向众人宣布。
但就在这时,冷汗布满额头的萧何突然开口。
“陛下且慢,小民想要请教太子殿下,若是您面对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萧何很想知道,这个他给不出答案的问题,嬴息该如何回答。
不止萧何,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嬴息的回答。
嬴息呵呵一笑:“其实也不难。”
“因为父王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被他人左右决断的人。”
这句话一出口,萧何便懊恼的一跺脚。
对啊!
他怎么把嬴政的性格给忘了?
嬴政从来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他的决定,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反对而改变。
如果真的想要饶了扶苏,那么根本不需要大臣们一起赞同,他直接就做了!
而萧何,则是用往日里书上看到的那些国君来揣测嬴政了!
从根本上就错了!
嬴政也恍然大悟,是啊,如果他真的想饶了扶苏,恐怕除了嬴息的反对之外,任何人的反对他都不会在意。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而之所以会因为嬴息的反对而重新考虑,则是因为嬴政知道,嬴息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要求严惩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