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荣看起来读过些书,行止很有礼数。
他先向贾琼道了谢,才将刘氏搀扶起来,并且请贾琼入座。
贾琼也不客气,坐在主位之上说道:“本官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一定要如实回答。”
钱荣说道:“是,大人请问,学生一定知无不言。”
贾琼问道:“钱荣,你可有功名在身?”
“回县尊,学生读过几年书,可惜学业不精,只有秀才功名。”
“既有功名在身,二位也请坐吧。”
“谢大人。”
“钱荣,除了你们夫妻二人和钱双双,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回大人,我们还有一子,如今在外求学。
还有一个做饭洒扫的女仆陈婆,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贾琼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昨日夜里可曾听到什么响动?”
“我们睡得早,都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事后我问了陈婆,她也说没听到任何动静。”
“陈婆住在哪里?”
“就在西厢,小女绣楼旁边的角房。”
“你们是如何发现钱双双遇害的?”
“内子早上去叫女儿吃饭时发现的。”
“现场你们可曾挪动过,绣楼的窗户是一直开着的吗?”
“学生读过些断案的书,因此未敢擅动,窗子也未动过。”
贾琼点点头,郑重说道:“本官再问你,钱双双可与人有私情?”
钱荣闻言大惊,忙说道:“绝对没有,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我钱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知礼义廉耻,我女儿绝不会有什么私情。”
刘氏也急忙说道:“我女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与人有私情?”
贾琼淡淡说道:“钱秀才,刘氏,你二人隐瞒实情,莫非想让真凶逍遥法外不成?”
钱荣争辩道:“大人,我们绝对没有欺瞒大人。
况且事关小女性命,我们怎会知情不报啊。”
贾琼看两人神情不似作伪,对马典吏说道:“去将陈婆带来,本官要问话。”
“是,大人。”
贾琼对钱荣夫妇说道:“一会儿你二人不要说话。”
钱荣夫妇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一起应是。
不一会儿,马典吏就带了个四五十岁的女仆过来,见到一身官袍的贾琼,忙跪倒磕头。
贾琼问道:“陈婆,本官问你,你家小姐可有心上人。”
陈婆畏畏缩缩的说道:“没有。”
贾琼猛然一拍桌子喝到:“你家主人已经承认了,你还敢隐瞒!
来人,将这婆子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陈婆被吓的魂飞魄散,见钱荣夫妇一句话不说,她忙不停磕头说道:“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小姐确实有一个相好的书生。”
贾琼怒道:“你都知道些什么,速速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通过陈婆的供述,钱荣夫妇这才知道他们的女儿居然真的与人有私情,他们人都傻了。
第147章 棘手的案子
据陈婆交代,原来钱双双去年七夕之时,跟随兄长出去游玩,因此结识了兄长的同窗好友叶世昌。
这叶世昌相貌英俊,才华不俗,才十五已经有秀才功名,让钱双双一见倾心。
钱双双也是豆蔻年华,生的青春貌美,让叶世昌也心生爱慕。
两人因此互生情愫,一见钟情。
但叶世昌虽然有秀才功名,家境却贫寒。
因怕钱家嫌弃,他不敢贸然上门提亲。
好在钱双双年纪还小,钱荣夫妇疼爱女儿,想多留女儿几年再给她找婆家。
于是叶世昌只想着刻苦攻读,等来年考上举人,再到钱家来提亲,到时定能如愿。
不过钱叶两人少年慕艾,怎能忍得了相思之苦。
于是每逢叶世昌放假之时,他总会悄悄的在夜深人静之时来到钱双双窗外。
两人开始只是传递信件互诉衷肠,后来钱双双突发奇想,将床单抛出窗外,让叶世昌攀着,将他拉上二楼。
从此,二人就经常用这种方式在绣楼之中幽会。
这陈婆子就住在绣楼旁边,时间长了,总会发现端倪。
三个月前,她起夜时,偶然听到二楼有动静。
于是上楼来查看,终是发现了钱双双与人在房中私会。
不过她在钱家做了二十多年仆人,钱双双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对她非常疼爱。
因此在钱双双的苦苦哀求之下,终是替她将这事隐瞒下来,未曾告诉钱荣夫妇。
钱荣听完之后痛心疾首的说道:“陈婆啊,你怎么如此糊涂!
若你早些将此事告诉我们,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陈婆一听就蒙了,茫然道:“老爷,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贾琼挥手示意钱荣不要插话,继续问道:“昨天晚上,那叶世昌可曾来过?”
陈婆说道:“昨天是初一,他应该是来了。”
“伱可曾听到什么声响?”
“没听到什么动静。”
贾琼起身说道:“马典吏,立刻将叶世昌传唤到县衙问话。”
马典吏立刻谄媚的说道:“大人明察秋毫,这么快就揪出了真凶。
真是狄公在世,宋慈复生,有神鬼莫测之能……”
贾琼瞪了这马屁精一眼,让他下面的奉承话卡在嗓子眼里。
“谁说叶世昌是凶手了?自作聪明,还不快去找人!”
马典吏忙道:“是是,卑职马上去。”
钱荣问道:“大人,那叶世昌真不是凶手吗?”
贾琼说道:“八成不是,不过还是得等过完堂才能知道。
你们若想快点知道真相,可以去县衙旁听,若不想去,在家里等消息也可。”
钱荣忙道:“我随大人去县衙。”
贾琼点点头,当先走出钱家,不过他并未立刻回县衙,而是先在钱家四周查看了一圈。
转到西街,贾琼问钱荣道:“你家周围可住有屠户?”
钱荣想了想说道:“并未听说过附近有屠户。”
贾琼点点头,皱眉思索起来。
这时钱荣忍不住问道:“大人,学生想知道,您是如何知道小女与人有私情的?”
贾琼一指绣楼说道:“看你家绣楼的墙上,有很多泥土污渍。
这显然是有人踩踏过,而且不止一次,是很多次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
还有,你女儿夜半时分却穿的整整齐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绣楼窗户边还有一个床单,结合这墙上的鞋印,就不难推断出,她是在私会情郎了。”
钱荣恍然大悟,疑惑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大人为何说那叶世昌不是凶手?”
贾琼说道:“无他,于理不通。
叶世昌这么喜欢你女儿,又为何要杀她。”
钱荣想了想说道:“双双的首饰全都不见了,莫非他是见财起意?”
贾琼摇头笑道:“这就更不通了。
你女儿怕连自己都舍得给他,还舍不得几个首饰不成。”
钱荣闻言羞愧说道:“是我疏于管教,双双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家门不幸。”
贾琼心说还是这叶世昌太过老实,要搁了是我,都摸进你闺女的房里了,还不赶紧上门提亲,你不嫁也不行啊。
回到县衙,等了大约一个时辰,马典吏才将叶世昌,连同钱荣的儿子钱宇一起带回来。
两人同在城外文昌书院求学,钱宇听说妹妹被害,肯定是要一起来的。
此时县衙内早已被百姓挤满了,大家都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钱荣见儿子过来,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怒骂道:“看你干的好事,为什么要带你妹妹认识这种人。
如今害的她惨死家中,你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钱宇显然也很难过,也不出言辩解,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叶世昌也羞愧的跪倒在地,说道:“伯父,双双因我而死,我愿意以死抵命。”
贾琼此时一拍惊堂木,说道:“钱荣,钱宇。
你二人先退到一旁,不要影响本官问案。
叶世昌,本官问你,钱小姐可是你杀的?”
叶世昌激动的说道:“我与双双情投意合,为何要杀她。”
“你昨夜可曾到过钱家?”
叶世昌懊悔的说道:“我昨天本来想去的,但是因为半路碰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
他邀我去他家中饮酒,我推辞不过,所以没有去成。”
“你们去的何处,几时去的,又是几时回来的?”
“永和坊拐子胡同甲五号,我跟好友遇到时刚好到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