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贾琼同窗快两年,早就总结出来了一条规律。
那就是贾琼说要打赌,千万不要答应,否则会输的裤衩都不剩,可惜赵永昌并不知道。
“哦,你想如何赌?”
贾琼一指身后的题牌架说道:“请赵山长从这些牌子中再任选两块。
我和赵山长还有武夷书院诸位一起作诗,以半盏茶时间为限。
让大家一起来评判,要是你们有一首诗能与我相当,我贾琼就自认是抄袭之人。
如果没有,武夷书院参加文会的所有人都要给我们万松书院鞠躬致歉,以后见了我也要退避三舍!
如何,赵山长你敢赌吗?”
贾琼看着赵永昌,暗道我看你这个老狐狸怎么办。
以他小诗仙的名号,他就不信这个老头敢接这个赌局。
不敢接,赵永昌还有什么脸面说他抄袭,肯定要灰溜溜的滚回福建去。
就算是接了,贾琼脑子里那么多诗,不用想立刻就能抄出一首水准以上的。
这么短时间,他就不信武夷书院的人能写的比他好。
武夷书院输了这一局,那就更加颜面扫地了,还会成为士林笑柄。
赵永昌听了果然脸色更难看了,刚才是面色发青,现在已经开始有变黑的迹象了。
他在心中破口大骂,心说这个狂悖小儿真是目无尊长,出的这招也是阴损。
他想赌但觉得毫无胜算,不赌面子上又觉得挂不住,简直是进退两难。
他暗暗看向台上那群争抢绢布的嘉宾,这时候要是有人站出来说句话给个台阶,他也就能顺坡下驴,保住面子了。
可惜那些人居然一个个的都站在那看戏,谁都没有出来打圆场的意思。
台下观众见他迟迟不说话,纷纷开始起哄,赵凌风、严彬几个喊的特别大声。
“跟他赌啊赵山长,我们支持你!”
“是男人就别怂啊……”
“贾琼有什么了不起的,跟他干!”
赵永昌被堵的下不来台,气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看向题架,只见上面的木牌已经被翻过来了近半,剩下的能抽到什么题目谁也说不准。
要是抽到非常难的,说不定还有机会。
要是抽到个简单的,以贾琼的文才恐怕立刻就能做出不错的诗词来,那样他们绝对毫无胜算。
赵永昌心里正在挣扎的时候,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时却听沈岩的声音传来:“玉京,你怎么能跟赵山长打这种赌,简直胡闹!
赵山长,这个赌局你不必当真。”
沈岩虽然看不惯赵永昌,巴不得他丢人现眼。
但是贾琼这么做也显得太咄咄逼人,怕对贾琼名声有损,所以他出来阻止,也是给赵永昌一个台阶下。
贾忙躬身说道:“是,学生孟浪了。”
赵永昌这时候却不领情了,假笑道:“呵呵,既然贾公子说出来了,这赌局我武夷书院接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贾诗仙”不会临阵退缩吧?”
赵永昌突然态度大变,大家都知道事情有异。
贾琼心中也是有点奇怪,不过他有“外挂”,自然不惧。
他说道:“先生,既然赵山长接了赌局。
那我也不能失信,肯定要奉陪到底的。”
沈岩见此也没办法阻止了,只能点点头同意。
台上的一群人见此情况,都立刻下台,将舞台留给贾琼和赵永昌。
第78章 世间无敌手
谁都没预料到,文会在最后一刻居然出现了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大家的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了,就等着吃瓜看戏了。
贾琼伸手一请示意道:“赵山长,请翻题吧。”
赵永昌抬手指了指两个已经翻开的木牌说道:“我就选这两个。”
贾琼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操作,稍稍愣了愣,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喷了。
“不要脸!”
“怎么能选已经翻过来的牌子呢,太无耻了!”
“不行,重新翻,重新翻!”
……
赵永昌脸皮的厚度也是异于常人,他完全没有理会台下的喊声,而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对贾琼说道:“先前打赌时,并没说不能选已经翻过的牌子,老夫这不算犯规吧?”
贾琼呵呵一笑,看着他指的两个牌子说道:“自然不算犯规,赵山长选的实在是妙啊,晚辈佩服之至。”
赵永昌刚才灵机一动,看到两个已经翻开的牌子时,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钻空子的好办法。
他前不久正好作了一首好词,正可以对上那两个词,而且这两个词组合起来要想做出好诗可不容易。
他的这首词水准绝对不低,当然跟临江仙这样的名篇肯定是比不了。
但是他也不相信贾琼还能作出水准的诗词,所以在他看来,这局他是稳赢了。
赵永昌选的两个词是什么呢,潮水和梳妆台。
当贾琼看到这两个词时,脑子里立刻就蹦出来了一首诗。
他在心里暗道:“这老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赵永昌自然不知道贾琼心中所想,他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呢。
于是故作姿态的说道:“老夫最近正好在构思一首词。
刚才看到这两块木牌时,突然有所感悟,这词就成了,你说巧不巧。”
贾琼忍着笑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晚辈这些日子正好也构思了一首诗,一直觉得不够完美。
看到这两个词灵光乍现,这诗总算也是完成了。
今天正好可以拿来与前辈的词比试比试。”
赵永昌一听这个心里一咯噔,不过还是强行稳住心神说道:“既如此,那就请写出来吧。”
“好啊,那我就先献丑了。”
贾琼说罢拿起笔,刚要写却想起一事。
他转头对一旁的主持人说道:“先生,请帮我拿一壶好酒,再摆五个座屏一字排开。”
主持虽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立刻答应:“好,请小友稍等片刻。”
贾琼拱手道:“多谢。”
赵永昌不安的问:“你想搞什么花样,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
贾琼撇撇嘴说道:“你一会儿就明白了。”
不一会儿酒和座屏都送到了,座屏是为了写诗用的,而酒自然是为了装逼用的。
贾琼接过酒壶,对着壶嘴吨吨吨就干了一半。
大喊一声好酒,提笔写下“春江花月夜”五个龙飞凤舞的行草大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前四句一出,赵永昌已经额头冒汗,两腿打颤。
这是何等优美的语言,这是何等磅礴的气势。
赵永昌心里不禁在问,莫非这贾琼真的是李白转世,苏轼投胎,不然怎会有如此文采。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前八句写完,贾琼又抬起酒壶喝了一口。
他转头看向赵永昌,好像已经有几分醉意,笑着问道:“赵山长,伱看我这诗写的如何?”
赵永昌这时候就快崩溃了,不过他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喊道:“你这诗只有潮水,没有梳妆台!
你写的再好也没用,你输了,你输了!”
贾琼不屑撇撇嘴,用毛笔挖了挖被被震的有些痒的耳朵。
随意的说道:“别着急,我还没写完呢。”
说完,他换了一个座屏接着写下去。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又是八句写完,贾琼再喝一口酒,看了赵永昌一眼。
赵永昌恨声说道:“你还是没写出梳妆台,你写的再好也没用!”
这次贾琼不屑一笑,似是都懒得跟他说话了,换了一个座屏继续写下去。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这八句一出,赵永昌算是彻底失去希望了,眼中神采尽失。
他此刻是万分后悔为什么要跟贾琼赌,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他已经能想到自己的下场了,千古笑柄,遗臭万年!
这时候贾琼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写满了就换一个座屏,喝一口酒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