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间推算，应是义忠亲王遗腹子。”
太上皇闻言坐直了身子，问道：“那秦岚当日怎么没有被杀？”
“回陛下，秦岚是义忠亲王被赐死前三天才进府，而且未有被临幸的记录，因此才得以幸免。
老北静王与义忠亲王相交莫逆，当年圈禁王府的守卫将军曾是他的部下，这事八成就是他给瞒下了。”
太上皇皱眉道：“水溶为何会替贾蓉作媒，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奴婢实在不知，可能是老北静王的吩咐，也可能是他另有目的。”
太上皇听罢陷入沉思，过了半响才说道：“那贾蓉如何？”
“回陛下，贾蓉跟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不过长相倒是俊俏，脾气也还温和有礼。”
太上皇点头道：“如此倒也罢了，贾蓉是贾家长房嫡孙。
勋贵世家，谁会娶个抱养之女当正妻，必是水溶跟贾珍说了秦家女身份。
就如此吧，朕就当作不知道此事，随他去吧……”
太上皇说着，正巧瞥到桌案上翻开的一到奏折。
他突然改了主意，对老太监吩咐道。
“伱派人去秦业家传旨意，将秦氏女招为重华宫女史。”
“陛下，如此做皇上怕是会察觉秦氏女身份。”
“朕就是要让他知道，去吧。”
“诺，奴婢遵旨。”
老太监退出殿外，太上皇拿起桌上的折子又看了一遍。
这是一封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送来的奏报，上面记录着六大书院文会的详情。
“嘿，贾琼这小子居然敢说朕是武夫，倒有几分胆气。
老大，当年为父错杀了你，就替你的女儿找个好归宿吧。”
大明宫，南书房。
锦衣卫指挥使纪洪章在跟隆庆帝密奏。
纪洪章是隆庆帝的母家兄弟，从小就是隆庆帝的伴读，一直都是隆庆帝的心腹。
“皇上，臣已经查实，秦氏女应为义忠亲王圈禁时的宫女秦岚所生。
秦岚生下此女后就因难产而亡，她被老北静王送到养生堂寄养。
其后秦业到养生堂认养孤儿时，因这女娃长的标志又姓秦，所以就抱养回家了。
贾珍已经托人去与秦业说和亲事，您看要不要……”
隆庆帝听到秦岚两字，心中瞬间翻起滔天巨浪。
不过他面上未露分毫，定了定心神问道：“贾珍可知道秦氏女的真实身份？”
纪洪章想了想说道：“贾珍肯让嫡子娶一个五品小官的抱养之女，想来是知道的。”
隆庆帝闭目沉吟许久，才幽幽说道：“算了，毕竟是我项家的骨血，她也算是朕的侄女。
废太子的罪过也算不到一个小小女娃头上，就让她安心做个公府太太吧。”
纪洪章心中纳罕，暗道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按他的性子不斩草除根，也应该搅和了这门亲事啊。
不过他还是立刻回道：“臣明白，皇上仁慈。”
隆庆帝说道：“水溶先前态度暧昧，此举莫非是在讨好父皇。
你给朕盯紧他，有任何异常立刻报我。”
“是皇上，臣已经着手向北静王府安插密谍。”
隆庆帝此时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点点头，问道：“还有事要奏吗？”
“皇上，江南六大书院的文会已经结束了。
今年的文会很有意思，这是详细经过，请您御览。”
隆庆帝接过奏折看起来，半响之后才合上奏折说道。
“贾琼的才华真是令人惊叹，心胸见识也非同一般，将来定能成国之栋梁。
不过这小子可真是数孙猴子的，刚消停了两年又开始闹腾了。
他这次把武夷书院整的这么惨，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纪洪章笑道：“皇上，以如今贾琼在士林中威望，恐怕张阁老也不好动他。
更何况，还有介川公和恭王爷保着他呢。”
隆庆帝点点头道：“嗯，他就是个刺猬，谁碰都得扎一手血。
让他们斗去吧，正好最近福建那一帮人也该敲打敲打了。
行了，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诺，臣告退。”
第82章 隐秘的身世
太上皇未曾想到，锦衣卫也这么快就探听到了秦可卿的身世。
纪洪章走后，隆庆帝默默的靠在龙椅上。
他闭着眼睛，似乎又看到了那道楚楚动人的身影，但是他却已经记不清她的容貌了。
当年太上皇下旨赐死废太子，刚刚坐上皇帝之位的隆庆帝，亲自带着太上皇的旨意来到废太子圈禁之地。
他说是看在同为兄弟的份上，要给大哥送最后一程，实则是为了满足他胜利者的虚荣心。
他想看看当年丝毫不曾将他放在眼里的太子，在得知自己被父皇赐死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隆庆帝得到的依然是轻蔑和无视。
早已被废了双腿的废太子，即使躺在床上，看他的表情依然像是在俯视一个蝼蚁。
隆庆帝盛怒之下，看到侍候废太子的宫女非常楚楚动人，竟然动了淫邪心思。
他将所有守卫全都调开，然后当着废太子的面，临幸了这个名叫秦岚的宫女，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
看到废太子目眦欲裂的愤怒表情，隆庆帝总算是觉得念头通达了，之后才给废太子灌下毒酒，送他上路。
他吩咐秦岚要守口如瓶，过后会找机会将她收到宫中。
没想到废太子死后，侍候废太子的所有宫人立刻就被太上皇下旨全部赐死，为废太子陪葬。
所以他也就将秦岚抛在了脑后，未曾再去寻找。
这是隆庆帝这么多年做的唯一一件荒唐事，也是他永远不敢让人知道的秘密。
没想到十五年后，他居然又听到了秦岚这个名字，而且她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今年刚好十五。
他清楚的记得那宫女当时还是个处子，那这秦氏女肯定就是他的女儿了。
这件事对隆庆帝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丑闻，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认这个女儿的。
北静王促成这桩婚事，虽然很可能是居心不良，但是自己的女儿他又如何忍心下手斩草除根。
隆庆帝想着贾珍父子也只是两个废物，贾蓉娶了她，让她能安享富贵，也算对秦岚的一种补偿了。
如果贾家后面不乱来，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他们如何。
哪成想第二天，太上皇就突然下诏，将秦可卿招为了女史。
秦可卿被招进重华宫，和贾蓉的亲事自然就只能不了了之。
北静王和贾珍因为这件事吓得心惊胆战，不明白太上皇到底是几个意思。
按他们的推测，太上皇这些年来对废太子恨意早消，反而开始后悔起当年的冲动。
所以就算他知道了，也应该很满意这桩婚事才对，为何要阻止，这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隆庆帝知道后，还以为他的丑事败露了，所以太上皇才阻止了这桩婚事，也是险些吓死。
不过在那之后几个月，太上皇却一点其他动作都没有，重华宫里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他们这才总算是慢慢安定下来，心里各自有各自的猜测。
不过谁也不敢再提秦可卿的事，就权当没有这个人了。
贾珍马上又给贾蓉另寻了一门亲事，很快就给两人完婚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万松书院的客船从洞庭湖进入长江之后一路顺流而下，仅仅用了二十天就跨越千里，来到金陵城外。
站在船头，贾琼望着这座雄伟的石头城，心中突然涌起对王语嫣强烈的思念。
程玉龙对众人说道：“到了金陵，我们怎么说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带大家好好逛一逛金陵美景。”
严彬笑嘻嘻的说道：“听说秦淮河上有十大花魁。
程师兄，你带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众人。
刚走出船舱的沈岩黑着脸说道：“严彬，默写《论语·季氏第十六篇》十遍，明早交给我！”
贾琼拍拍严彬的肩膀，忍着笑说道：“子重，少之时，戒之在色啊。”
严彬闻言脸色瞬间垮了：“先生，我只是说笑的啊……”
“加《礼记·经办衣》五遍。”沈岩。
公孙月也摇着头拍拍严彬的肩膀：“子重，谨于言而慎于行啊。”
“……”严彬
“你们去玩吧，我跟外公要去岳丈家里拜望一番。”贾琼。
“什么岳丈！？”众人皆惊。
贾琼惊讶的问道：“我没跟你们说过吗？”
“没有啊，快跟我们说说，社首伱怎么突然多出来个岳丈家？”赵凌风。
“嗯，这个……那个吗，船靠岸了。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回头再说吧……”
路过金陵，沈岩和贾琼是一定要拜访一下王家的。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