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微微一笑:“这有何不敢,不过我也不能让伱白考教,须得添些彩头才行。”
中年人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何难,我如果考不倒你,就输你百两银纹银如何?”
贾琼不屑的摇摇头:“我来这里是看书的,不是来赚银子的。”
中年人他见贾琼居然对百两纹银毫不动心,对他更加感兴趣了。
“哦,那你想要什么彩头?”
“我刚才说了,我想找些珍本、孤本来看,你店里如果有的话借我一观即可。”
贾琼不要银子并不是觉得百两银子不香,而是他想借此机会扬名。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这绝对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的生活好几年了,但是比起他的前途而言却又微不足道。
贾琼在刚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的一次机会,所以才会有后面的行动。
这个中年人是这家店的东家,在这个时代,所有大商人都是有深厚背景的。
这文华斋是神京最大的书店,他的东家能是普通人吗。
而能做书籍生意的,基本不可能是勋贵,十有八九是文臣。
因为很多读书人是看不惯勋贵的,如果知道书店背后的东家是哪家勋贵,很可能就不会再去光顾这家店了。
这么一想,这个中年人的身份很可能是某个当朝大佬的子弟。
即使不是,他背后的家族也一定在读书人中有不小的影响力。
退一步来说,就算贾琼猜错了,旁边听见动静围过来看热闹的这几个书生,也会把今天这件事传播出去。
所以贾琼要抓住这个机会打响自己的名声,树立起自己轻利重文的神童形象。
这将是他淡化勋贵身份,跻身士林清流的重要一步。
他必须要把人设立住了,既要表现出年轻人的朝气活力,又要展现读书人的君子之风。
接下来就到了要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中年人意外的看了贾琼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好,咱们一言为定。”
“青松,从诗词文集里随便取一本给我。”
中年人吩咐身旁的仆人给他拿来一本书,这是一本《王江宁集》。
他随意翻开一页,看了一眼说道:“王昌龄,《塞下曲》”
这自然难不住贾琼,他立刻背诵出来。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中年人又翻开一页:“王昌龄,《从军行七首》。”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
从军行七首其实是七首诗,共28句,但贾琼依然是一字不差的全篇背诵出来。
中年人见这本书难不住贾琼,又让人另外拿来一本,翻了几页挑出一首比较生僻的。
“寇准,《和茜桃?》。”
“将相功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樽前听艳歌。?”
“宋祁,《落花?》。”
“沧海客归珠迸泪,章台人去骨遗香。可能无意传双蝶,尽付芳心与蜜房。”
这是一本宋诗集,里面的诗流传度不是很广,但是依然难不住贾琼。
中年人这次干脆不让伙计拿书了,自己到书架前翻找着出题,并且出的题越来越生僻。
“蒋捷,《燕归梁·凤莲》。”
“我梦唐宫春昼迟,正舞到,曳裾时……”
……
随着时间推移,二楼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名前来购书的顾客。
他们都被这新奇的场面吸引住了,围在一旁看着热闹,还不时交头接耳的讨论几句。
“这首词你会不会?”
“我听都没听过。”
“我也是。”
“蒋捷这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中年人后面找的题越来越生僻,很多在场围观的人听都没有听过,贾琼却顺畅的背诵出来,让他们不由惊叹连连。
“这是第几首了?”
“没数啊,得有快100首了吧。”
“我记着呢,已经是第108首了!”
这是最开始就在二楼的三名书生里的一个,他们几人从中年人出声教育贾琼开始,就留意到了这场交锋。
后来的观众们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这会儿全都看的津津有味。
“这少年真厉害,后面的这些诗我基本都没读过呢。”
“这些诗词我有一大半都没听过,太生僻了。”
“我也是,就算听过也背不下来啊。”
“这是谁家的少年,真神童也!”
随着贾琼又背出无比生僻的一首乐府诗,中年人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却没有再拿别的。
刚才贾琼背的诗词有些他自己都不曾读过,但是贾琼却能顺畅的背诵,并且一字不错,他现在已经不认为贾琼说大话了。
“他真的能把这里所有的诗词全背下来,这少年必有过目不忘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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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赠诗酬书
虽然输了赌局,但是中年人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对贾琼更加欣赏了。
他回到窗前坐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好了,就算你过关。
不过你想看的珍本孤本店中没有,你须到我府中藏书阁去看。
我家多有古籍善本,珍本孤本也不在少数,伱可任选三本阅读。”
贾琼拱手问道:“多谢先生,不知贵府藏书阁中,有多少诗词类的珍本孤本?”
中年人略想了想说道:“这我却未曾细数过,应有二三百本吧。”
这话一出,立刻在围观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纷纷打听起这中年人的身份来。
现在的书籍价格不菲,就算当代刊行的新书最普通的也要大几百文。
像文华斋二楼这里卖的前朝精品书籍,每一本都要卖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
那些少见的珍本的价值可想而之,每本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孤本就更不用说了。
这人家里居然有二三百本,还仅仅是诗词类的,全部种类加起来又有多少。
这实在是太过惊人,可能也只有大楚最大的书商,才有这个财力和能力收集到这么多了。
此刻贾琼心中却在腹诽不已,暗道这人也太过小气了,你有那么多却只给我看三本,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继续表演。
贾琼又拱手说道:“先生家中既然有二三百本,为何只借三本,可否全都借给晚辈一观?”
“这却不能,先前的打赌可并未言明数量,我这不算言而无信吧。”
中年人笑眯眯的说,一副吃定贾琼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贾琼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拱手施礼道:“小子贾琼,还未请教尊长名讳。”
“王浑。”
贾琼深深施了一礼,态度诚恳道:“王先生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方才我一时意气插手棋局,此举有违君子之道,还请先生原谅。”
王浑捋须笑着:“无妨,我岂会与你这少年人计较。”
贾琼顺杆儿爬,立刻说道:“既如此,晚辈想厚颜多看几本,还望先生能应允。”
一旁的老道也开始帮着说话:“王居士,小檀越向学之心甚笃,你何不成人之美?”
“这也未尝不可,我看你于围棋一道颇有造诣,不如你我手谈一局。
如果你胜了,我就许你进藏书阁三日,让你随意查阅如何。”
王浑显然对于刚刚那盘棋还有些耿耿于怀,他自认在围棋一道上鲜有敌手,今日却败在一个黄口小儿手里。
他不确定贾琼是不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想试试他的棋力到底如何。
贾琼暗道你这可是送上门求虐了,我怎么能不答应。
“即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围棋的技艺一直在发展,越到后来技巧越完善,思路越精巧,好几百年的差距不是凭借个人智慧能弥补的。
不客气的说,现在贾琼的棋力绝对是当世第一,能轻松吊打各路国手。
两人随即开始对弈,因为棋力差距悬殊,王浑越下越心惊。
从布局开始他就全面落于下风,处处受制,还没撑到收官阶段就不得不投子认负。
他从来没见过棋力这么高的人,尤其这人还是这样的一个十岁少年,让他不得不惊叹贾琼的天资卓越。
“小友技艺绝伦,王某甘拜下风。
之前三天之说作罢,从今日起我家中藏书阁对小友随时开放,不拘时间,小友可任意来去。”
王浑对贾琼释放出极大的善意,他看中了贾琼的潜力,这种天才少年说不定哪天就会一飞冲天了。
而贾琼也打算投桃报李,他要祭出杀手锏,将今天这场因缘际会推向高潮。
他郑重拱手说道:“多谢先生盛情,晚辈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恰巧近日家中梅花盛开,晚辈此刻偶得一诗,就赠与先生以表谢意吧。”
“妙妙妙,小檀越真乃妙人,今日赠诗酬书,来日必成一段佳话。”
老道十分捧场,围观人群也是翘首以待。
“这少年背诗如此厉害,不知作诗如何。”
“小神童快快讲来,我等洗耳恭听。”
王浑笑着回道:“好,即如此那就请小友一展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