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海冷笑一声:“你藏起来,效果更好!”
正说着,江小道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是不出啥事儿了?”
“小道,过来!”江城海招呼一声,“待会儿,你去一趟‘和胜坊’,问韩策要几个人手,越多越好,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江小道听了直皱眉:“韩策手底下的人办事儿,能靠得住吗?”
“小道,懂点规矩,按照我说得做就行了!”
江城海并没有解释太多,但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将计就计!
感谢四言仓鼠爸爸的打赏支持!
老板大气!
第158章 最后拼图
是夜,广源钱庄,城北分号。
远近皆知,苏家老爷去年冬天病得不轻,大家都以为是鼠疫闹的;其实,老头子的病,纯粹是被幼子苏文棋气出来的。
苏元盛弄不明白。
救亡图存,救亡图存,连家人的安危都无法保证,何谈救国?
这帮倒清会党,成天就知道忽悠年轻人抛头颅洒热血,把老头子气得咬牙切齿。
在苏元盛看来,儿子已经完全魔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他出去留洋!
老头子见劝不动苏文棋,就干脆不让他进家门,看见就烦,看不见就想,闹心巴拉!
苏文棋只好远离家人,继续独自待在城北分号。
他承认自己任性,但绝不认为自己错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今国不将国,难道保全家业只为做亡国奴不成?
他想竞选商会会长,也不为别的,只想借此职位在商界宣传倒清理想,为新军中的党人头目魏天青争取盟友。
可惜家人不解,同志寥寥,苏文棋难免郁郁寡欢,每日处理完柜上的账目,便闷在书房里,在满屋绿植的簇拥下,写字拓碑,借此消闲。
敲门声响,钱伯顺踮着脚走到书桌旁。
“少爷,‘海老鸮’来了。”
笔下凌乱,苏文棋抬起头,倍感惊讶地问:“什么?他们来了多少人?”
上次夜袭的事,苏文棋心中有愧,因此时常担心“海老鸮”心存不满,甚至是伺机报复,尤其是那个老七宫保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王三全的性命,怎么能让人不忌惮?
按洋人的说法——苏家有违契约精神!
钱伯顺的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有点不信:“呃……没多少人,就江城海自己。”
苏文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那就说明还有的谈。请进来吧,让院里的人都机灵点。”
“那当然,那当然。”
钱伯顺应声退下,少倾,又把江城海领进了书房。
俩人一照面,苏文棋就心虚地低下头:“海哥,好久不见,听说你……”
话还没说完,江城海就抢答道:“嗯,我受伤了,在肩膀上,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苏文棋有点尴尬:“那,海哥,请坐。上次陈万堂的事……”
江城海又一次打断道:“苏少爷,我没那么矫情,这次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翻旧账。你对我来说,毕竟是个外人。上次陈万堂反水,你虽然没通知我,也是为了给你哥报仇,我理解。何况,你之前还救过老六、老七。所以,那事儿,就翻篇吧!”
那次夜袭,江城海等人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是因为许如清及时赶到;而许如清之所以能及时赶到,说到底还是因为苏家给周云甫通风报信。
事儿虽然办得不咋讲究,但严格来说,还是苏家救了“海老鸮”。
江城海越是拎得清,苏文棋就越是汗颜。
“海哥,那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江城海没急着说话,而是扭头看了一眼钱伯顺,对方连忙识趣地关门离开。
“我这次过来,也没别的,就是还想跟你谈谈合作。”
苏文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海哥,不是我驳你的面子。你也知道,我一直想把苏家洗干净,现在陈万堂已经死了,家仇得报,我们已经不想咱蹚浑水,只想退出江湖。”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江城海笑笑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改天换地、救亡图存’之类的话。”
“这有什么有意思的?”苏文棋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理想被轻蔑了,“海哥,你难道没看报纸,南边倒清大势已成,天下马上就要变革了!”
“变不变革,我不知道,但我倒是听说过孙大炮。”
听见这两个名字,苏文棋眼神里顿时生出崇敬之意。
江城海却接着说:“苏少爷,我听你话里话外,好像一直很看不起、或者说嫌弃江湖。那我问你,孙大炮是不是江湖中人?”
他怎么能算是江湖中人?
苏文棋差点儿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孙先生的确在老洪门记名,而且职位不低。
前不久,盟会成员更是集体并入了老洪门的一个分支。
苏文棋不得不承认,江湖会党,本来就是倒清一派的重要力量,且经常活跃在暗杀活动之中。
江城海继续说:“连孙大炮都知道要借用江湖会党,你何必这么固执?”
苏文棋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问:“海哥,你也要一起倒清?”
“不不不,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我可以帮你一个忙。”江城海压低了声音,提议道,“听说你想竞选下一届商会会长,我可以帮你。”
苏文棋当然明白“海老鸮”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但他有点犹豫,怕给苏家牵扯出更大的麻烦,但如果真能除掉白宝臣,便不仅能杀了一个汉奸,更能让他顺利当上商会会长。
“海哥,你需要多少人手?”
江城海摇了摇头,却说:“不需要你出人手,我干活儿,从来不讲究人多势众。”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苏文棋问。
“帮我做两件事。”江城海解释道,“第一,需要你帮忙动用一下巡警局的关系,我动手的时候,让他们配合点,让一条路,事成之后,我马上离开奉天,不会让他们为难。”
苏文棋不禁怔住:“看来,海哥真是下了决心的,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还是之前那点事儿!”江城海淡淡地说,“要是我出了意外,希望你能想办法,帮小道谋个跑路的机会!”
“我尽力而为。不过,海哥,你还能信得过我么?”
“呵呵,信不信得过,我也得这么安排,总不能不说吧?”
苏文棋摇头苦笑:“那倒也是。”
江城海无意久留,起身抱拳,简单交代了两句后,便迅速离开书房,走出宅院。
…………
离开广源钱庄,拐了几个弯,迎面就撞见了宫保南。
“大哥,这么快就说完了?”
“各取所需,当然聊得快了。”江城海没有停下脚步,“老六回来了没?”
宫保南快步跟在后头,说:“回来了,正在老宅等你呢!”
“嗯!老七,这两天,你晚上的时候,继续去盯着白家的情况,晚上回小道那边,让他把枪分给那几个小靠扇的,你赶紧教一教。”
“大哥,要动手了?”
江城海点了点头,枪支弹药、医疗物品、备选方案、跑路安排,几乎都已经做到了。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只要开始行动,到底能不能行,最后归根结底还是尽人事、听天命。
“老七,就这几天,把家伙事儿都备齐全了!”
159.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四千字其实已经写好了,但实在不满意,不想糊弄,明儿补上!
第159章 智将出山
月上中天,城北江宅。
关伟盯着炕桌上的奉天城图,不禁皱起眉头:为啥要踩老爷子的盘子?
心里疑惑,嘴上却不敢多问。
江城海盘腿坐在炕头,擦着洋火烧了一袋烟,吧嗒了两口,便问:“老六,马备好了没?”
关伟连忙回话:“备好了,但一共就只有七匹,再要多,实在是弄不到了。”
江城海并未苛责。毕竟,良马可是战略物资,能在短时间内弄到七匹,已经实属不易,还得亏得老六门道广泛。
因为马匹太多,容易扎眼且惹人怀疑,关伟就先在城东地界,找了个熟人店家寄存下来,准备稍后再想办法,挨个拉到江小道的住处。
交代完情况以后,关伟便忍不住问:“大哥,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让你去踩老爷子的盘子,你越早摸清他的秘宅在哪,咱们就越早能动手!”
关伟刚回来不久,难免有点疲累。
如今看看窗外的天色,这个时辰动身出发,等到了城南地界,再去踩点,估计天都快亮了。
不过,以他多年溜门撬锁的经验来说,这破晓以前,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最是人困马乏、松懈大意之时,的确是踩点的好时候。
该是自己的活儿,说啥也推不掉。
“那我现在就去?”
关伟见大哥和老七没人搭茬儿,自己也挺臊得慌,只好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时,又故意放慢了脚步,心说:没人心疼一下我,让我明儿再去吗?
宫保南在炕上用脚丫子指了指他,叮嘱道:“别忘了把大门带上!”
“砰!”
关伟走后,江城海忽然往炕梢处挪了挪身子,将大衣箱打开,翻腾了一会儿,竟然从里面掏出一杆“水连珠”步枪!
“老七,这条枪给你。”
宫保南凌空接住丢过来的“水连珠”,熟练地拉开枪栓,检查膛管、弹夹——没毛病,枪支保养得相当不错——毕竟都是正儿八经当过兵的人。
“水连珠”是毛子的装备,枪声清脆悦耳,学名叫莫辛纳甘,自庚子年以后,就有不少流落到关外民间,日俄战争后,更是越来越常见。
这家伙射程极远,威力了得,可以远距离狙击。
宫保南很稀罕,不由得信心倍增,说:“大哥,有这玩意儿,再加上炸药、手榴弹,去白家砸窑,应该没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