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的性格缺陷很明显,天生带匪气,穷横的浑驴,很多人不喜欢,但其实很多描写这一时期的通俗作品里,无论影视剧还是小说,主角都差不多这个性格。
这种脾气,成材率极低,十之八九都招灾,可但凡挺过来的,就绝不是一般人。
要么扬名立万,要么一败涂地,其中回旋的余地,间不容发。
咱们看武松景阳冈那一段。
店家劝他少喝,他说啥——咋?怕我没钱?赶紧倒酒,不然我把你店砸喽!
店家劝他别走,他说啥——伱是憋着坏想害我吧?
等真看见了官府告示,行者的第一反应也是跑,可转念一想,怕丢面儿,这才硬着头皮往里闯,能不能打虎,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打虎成功,那就是爷们儿真横,好样儿的;打虎失败,这人就是个笑话。
放心,挡在小道面前的那只虎,指定没有他好果子吃!
小道的仇,全都会报——那时节,阎王点卯,你喝你的庆功酒,我杀我的仇人头,谁也拦不住。
第二卷目前出现很多新人物,看似纷乱,其实大背景就是巡防营和新军这对对子,下面是周、白、苏三家,等着多线收束。
最后说大家关心的爆更。
很遗憾,将要上架,我却卡文了,自从连载以来,昨晚是第一次单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患得患失,心有挂碍,刀就不快。
因为总听人说,上架要卡在啃节上,结果越刻意,效果越不好,第二更本来已经将近写完,可横竖觉得节奏乱了,所以干脆没发,不卡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当初试水失败,轮空一周,还真是正好第一卷结束上架——可恶!
我会尽力多更,但实在不是爆更选手。
前面说过,这书没有怪力乱神,全凭人物关系拉扯,真格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真不敢随意乱写,唯恐崩盘。
各位每天看到的是四千字,其实我写的是一万字,删删改改,反复掂量,才能稳住。
印象最深的是,周云甫第一次出场,大伙儿还记得他跟韩策说过啥么。
草稿时,我写的是:“外甥,我死以后,你活不过仨月”。
修改时我就觉得不对,这他妈哪是老江湖说出来的话?周云甫六七十岁,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来这么一句水词儿?
于是,我就一直在想,我要是周云甫,会怎么说。最后敲定了,“外甥,趁我还在,你该玩就玩吧”。
其实都一个意思,但后一句,有了周云甫对韩策的失望,无奈和溺爱,带感情,这对人物塑造至关重要——怎么好像在王婆卖瓜……
总之,我写东西时,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在想这些,所以速度很慢。
不敢说写的好,起码诚意在这。
嗯,废话够多了。
老弟来起点开山立柜,头一本,不知天高地厚,选了个冷门,全当练手,不求火穴大转,只求吃顿饱饭,全仗着各位成全了!
道阻且长,但愿“征子有利”。
各位辛苦,咱们今晚九点以后见!
甩个蔓儿吧!
第80章 倒清
离开江宅,谭仁钧和刘雁声徒步返程。
北国凛冬,让师徒两个南方人很不适应。每有刀片儿似的寒风呼啸,俩人就忍不住缩脖端腔,蜷成一团,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向客栈。
刘雁声捂着冻得通红的两耳,问:“大师爸,你觉得‘海老鸮’和‘串儿红’怎么样啊?”
谭仁钧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暂时是靠不上了。”
刘雁声掰着手指头数:“奉天该见的,咱们差不多都见了,白家、苏家,还有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就差周云甫了,他们俩会给咱们引荐吧?”
“应该吧。”谭仁钧也不确定,“不过,听说周云甫生性多疑,身体又不好,就算引荐,他也未必会见我们。”
“大师爸,依我看,我们的事,在奉天恐怕办不成了。”
“混账东西!说什么丧气话!”
“可是,现在看来,只有苏家的少当家愿意支持我们,其他人都没什么响应啊。”
“江湖不行,还有绿林,至少还有新军的魏长官。”
刘雁声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只是不再敢出言反驳。
江相派帮规森严,门内等级分明,无论什么,都要论资排辈,胡乱叫板,免不了一番重罚。想到此处,他不禁想起江小道那股冲劲儿。
谭仁钧思忖了片刻,也有些无奈。
“这也没办法,关东连年战事,匪乱猖獗,刚过上几年太平日子,他们不想轻易以身涉险,也很正常。不过用不了多久,最多两三年,等大风刮起来的时候,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一个能置身事外了。”
没人能想到,这势单力薄的师徒二人,当下密议之事,竟然是倒清大计。
江相派虽然坑蒙拐骗,缺德的事儿没少干,可毕竟跟老洪门渊源颇深,受其影响,门内不少人众,也以“倒清”为己任,凡是反对清廷的事儿,必定鼎力相助。
时下朝廷言称锐意革新,可诚心不够,决心更不够,不少仁人志士早已失去耐心,寻求更为激进的方式,改天换地。
江相派既然声称“江湖宰相”,自然有不少人混入“乱党”之中,担任咨议、参谋等职位,并以江湖身份,助盟会拉拢各方势力。
谭仁钧和刘雁声来到奉天,虽然看似水中浮萍,却也并非毫无根基。
早在光绪三十二年,也就是前年,就有盟会渗入奉天,待到去年,宋某便在安东“开山立柜”,成立奉天盟会分部,说和绿林各个山头,劝其“合为一体,共举大事”。
及至今年,士官三杰齐聚奉天,魏天青于北大营操演新军,声望颇高。
各方势力,共商大计,以期虎踞辽东,窥伺燕京,静待时机,将清廷一剑封喉。
江相派跟老洪门相关,老洪门又跟盟会密切,因此谭仁钧才会带着刘雁声不远万里来到关外,试图拉拢江湖势力。
想的挺好,可在奉天晃悠了这么长时间,周云甫伺机而动,白宝臣傍上鬼子,只有少当家苏文棋愿意出力支持。
“唉!还得是喝过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样啊!”刘雁声不禁感慨,“大师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等着见周云甫?”
谭仁钧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与其傻等,不如想办法直接搭上陈万堂。”
“那个陈万堂,很重要吗?”
“好像不比江城海差,只不过,他的生意都在奉天,不出去跑,所以蔓儿没有‘海老鸮’那么大。”
刘雁声虽然年轻,想的却很周到,当下便说:“大师爸,我们这样东家一趟,西家一趟,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来搅局拆台的呢!”
“有误会也是在所难免!”
“我就怕误会太深,把命给丢了。”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刘雁声连忙摆手,“大师爸,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
……
开两朵,各表一枝。
谭仁钧和刘雁声离开江宅后,许如清没坐多久便先行告退,打算去找周云甫说说师姐的事儿,以免造成更多误会。
江小道吃过晚饭后,又照例随手拿了一本小说,给老爹和胡小妍念了起来。几年下来,除了一身能耐,他念书的本事也越来越好,不但讲得绘声绘色,念到兴起时,还自带几分说书的气派。
可今晚,江城海似乎有些烦闷。
胡小妍心明眼亮,见此情形,心里猜到老爹多半想自己待会儿,于是就催小道赶驴车把她送回老崔的住处。
江小道嫌麻烦,毕竟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在这住一宿又咋了?
胡小妍只好随口搪塞说:“还没正式过门呢!”
江小道拗不过她,只好嘟囔了一声“屁事儿真多”,趁着夜色又把胡小妍送了回去。
江、胡二人走后,金孝义和宫保南又在外面盯着江相派那师徒二人。
宅子里霎时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剩下江城海独自一人,盘腿坐在炕上,狠狠皱着两条眉毛,忧心忡忡,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江城海的性格,本来就有点沉默寡言,如今上了岁数,话更是越来越少。
今天自打许如清走后,他就一直是这副神情。
干坐着抽了两袋烟的功夫,屋外的院门忽然“哐啷”一声响。
江城海磕了磕烟袋锅子,抬头去看,却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打开大门,犹犹豫豫地穿过院子,奔着后屋走了过来。
“嘎吱——”
外屋的房门被拉开。
“老七?”江城海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回应,“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城海不禁笼起袖管,翻身下炕,朝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老四?”
“嘎吱——”
里屋的房门也被拉开,江城海斜着身子,右手抽出袖管,露出一把匣子枪。
紧接着,他缓缓凑到门口,忽地一闪头,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老二李添威魁梧的身形,几乎要把整个门框塞满,那张被熊瞎子舔掉的半张脸,在屋内昏黄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出几分狰狞。
“大哥,我找你有点事儿。”
稍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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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陈万堂
小西关大街,和胜坊。
一掷千金浑是胆,家徒四壁不知贫!
离得老远,就能听见赌坊里传来一声声吆喝,或是叫板,或是起哄,热闹非凡。
不用说,呜嗷乱叫的,铁定都是赢钱的主,可一旦听久了,就不免发现,抻着脖子瞎嚷嚷的,其实总是那几个人,其中必定有诈!
可赌狗们却不这么看,他们只是纳闷:那几个人为啥就不是我呢!
蓝道取财如儿戏。
江湖上其他行当的切口,总以“火”字代表钱财,可千门蓝道却反着来,以“水”为钱,“万物归蓝蓝回水”,赢的永远是庄家
赌博,可谓是猛虎下山。
万贯家财,拿来吃烟土,未必吃得穷,可一旦染上赌瘾,倾家荡产,就只在一念之间。
赌桌上,一个是富家公子,一个是赤贫瘪三,甭管俩人的身家有多悬殊,骰盅一开,再看谁是爷,那就没准了。
蓝道赌具多种多样,牌九、麻将、骰子……这一类太常见了,没意思。
真正烂到骨子里的赌鬼,眼里瞅啥都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