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156节

  想起章惇的题跋,他就牙疼,再想到章惇在仙游潭,独自走在那条破破烂烂的独木桥上的样子,苏轼就又有些腿软。

  但……

  种种往事在心里闪回了一遍。

  苏轼就又想起了昔年乌台诗案,章惇出手救他的恩情。

  于是,对着章惇遥遥一礼:“子厚,经年未见,素来可好?”

  章惇远远看着苏轼对他拱手,他也还了一礼,然后伸手指了指苏轼手中的画,示意他看一看。

  苏轼如何肯上当,当即就把画拿在手中。

  死也不肯打开!

  就算也看,也得回家找个没人的时候看!

  免得再被章惇这个家伙气到牙咬咬!

  章惇看着苏轼的样子哈哈大笑。

  他就是这样的,他也只是想赢这个老朋友!

  仙游潭赢了一次,醉道士图又赢了一次,本来也该收手了。

  但苏子瞻不识趣啊!

  居然写了一首《次韵章子厚飞英留题》来讽刺他章惇。

  这就不能忍了!

  可惜,乌台诗案,让他没有机会回敬。

  如今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再次公平公正的给苏子瞻一个深刻的教训!

  ……

  范纯仁骑马自皇城而出,直奔司马光落脚的官廨。

  在门口将马交给官廨的官吏带去马厩照顾,他就进了官廨,到了司马光住的院子前。

  正好遇到了从司马光院子中走出来的范祖禹,范纯仁于是问道:“纯甫,司马公可在?”

  范祖禹点点头:“相公方才还在和某言尧夫今日陛见,应当已经下了朝了……”

  范祖禹接着好奇的问道:“今日尧夫陛见,可见到了少主圣容?”

  范纯仁点头道:“某有幸亲蒙天子慰问,赐座、赐茶,更以先父之言勉励……”

  即使到现在,范纯仁依然激动、感怀,于是面朝大内福宁殿方向拱手:“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他只是从少主口中而出的父亲文章,内心的澎湃起来。

  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人皆言,自古忠孝两难全!

  但他现在,行孝就是尽忠,尽忠就是行孝!

  范祖禹看着,不禁好奇的再问:“天子果如众人所言一般聪俊神惠?”

  范纯仁毫不犹豫的点头:“某在殿上遥观少主法度,俨然祖宗在朝,聆听圣训,更是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威严内敛……”

  范祖禹听了大受震撼,道:“真乃社稷之幸也!”

  范纯仁却继续说道:“何止社稷有幸,天下苍生亦幸之!”

  “纯甫不知,今日在殿上,乃是少主独力一人,召见我等大臣,赐座、赐茶,劝慰、勉励……而两宫慈圣,只帘后安坐,任由少主发挥!”

  范祖禹人都听傻了。

  八岁的少主,竟然已经开始独力主持这样的陛见礼仪了吗?

  上一个能如此的少年君主是谁来着?

  成王!

  周公、召公辅佐教育长大的成王!

  所以,成王在朝,当代周公、召公何在?

  范祖禹立刻看向了院子里。

  在范祖禹心中,唯司马相公,可堪当代周公!

  这一刻,范祖禹感觉自己已经活在诗经之中。

  于是,领着范纯仁进了院子。

  在院子中的一颗柏树下,司马光正拿着书在看。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范纯仁的身影,司马光马上就笑了起来:“尧夫今日陛见,可见到了少主?”

  范纯仁拱手拜道:“今日陛见,有幸御前亲见圣容,亲被天子慰问、勉励……”

  于是,便和司马光说了,御前的事情和自己的感受。

  司马光听完,也是赞叹不已:“自古少主,聪俊如我家者,恐怕唯有周之成王!”

  范纯仁也赞同的说道:“诚如明公所言!”

  然后,他就看着司马光,拱手大礼而拜:“正是因此,某下朝,便直奔明公之处而来……”

  “乃欲以国事与明公相商!”

  司马光看着,差不多能猜到原因了。

  于是叹息一声:“连尧夫也已经退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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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范纯仁:又是一个拗相公

  范纯仁听着司马光的叹息:“连尧夫也已经退缩了吗?”

  他的心就忍不住的软了下去,感觉很惭愧,仿佛欠了眼前之人很多很多一样。

  他就是这样的人。

  于是羞愧的低下头去,想要谢罪。

  就在话要出口的刹那,范纯仁想起了那日在文彦博府上,文彦博和他私底下说的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延和殿上,少主对他的勉励,也在他心中回转。

  乃父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文字,在心口跳动。

  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他如今,正居庙堂。

  岂能不忧百姓苍生?

  于是,范纯仁想起了,他从在河中、成都、庆州……

  这十余年所见的种种……

  民生之苦,超乎想象!

  百姓之难,无法形容!

  他再次吁出一口气,仿佛得到了勇气和鼓励。

  “纯仁非是退缩……”范纯仁拱手说道:“只是实在不知,司马公想要做到哪一步?”

  这是问题的关键!

  也是范纯仁想要知道的事情。

  司马光坦然的回答:“当然是尽罢王安石诸般邪法,还天下苍生一个朗朗乾坤!”

  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也是他拖着残躯活到现在的一切支撑。

  司马光想起富韩公临终,依然在苦苦哀求着大行皇帝,尽罢新法。

  想起了邵雍在临终时,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一直用着眼睛看着他,满怀期望的模样。

  更想起了,上次和这次离开洛阳,来到汴京的时候,洛阳群贤相送时,那些多年好友,正人君子眼中饱含的期望。

  他不是一个人啊!

  他在为很多人活着!

  活着的目的,就是完成那些已去之人的夙愿。

  范纯仁叹息一声:“敢问明公,何谓王安石邪法?”

  司马光依旧坦诚的答道:“自然是那些病民、害国之法!若新法之中的法令,无病于民,无害于国,老夫岂会为难?!”

  “可如今都堂上,却连一封求直言的诏书,也要阻拦也要拖延……”

  他看着范纯仁,叹道:“如今,彼辈尚敢这般以文字蒙蔽两宫,蛊惑圣君……”

  “使上下之冤不能伸张,令内外之民不得发声……”

  “往后,他们不知道还能做出怎样的事情!”

  “尧夫一点也不担心吗?”司马光平静的看着范纯仁问道。

  “司马公……”范纯仁拱手道:“纯仁,正是自地方而来……”

  “地方情弊,也算略知一二,百姓之苦,也曾亲身感受,与之共患难、灾荒……”

  范家子弟,自幼受范仲淹熏陶。

  俸禄只留自用,余者尽数拿出来,捐与义庄、义学。

  范家的女儿,即使是嫁出了,在夫家也会勉力维持上下,同时在宗族建立义学,设立义田。

  这些年来,范纯仁辗转地方,每到一处,都遵循父亲教诲。

  他不止一次的,冒着被贬官罢黜的风险,开仓赈灾。

  也不止一次的,释放了一个又一个因为贫困而铤而走险,干犯国法,却又罪不至死的犯人。

  论起对基层的了解和熟悉,范纯仁自认为,自己可居当代前十。

  于是,他直接问道:“敢问明公……将兵法,算邪法吗?”

  司马光看着范纯仁。

  他悠悠叹道:“自然不算!”

  “此乃文正公首倡善法,只是王安石用于邪道上,自侍武力,擅起边衅,祸国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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