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169节

  反正,主持扬州青苗钱的就是提点常平仓公事官。

  而免役法就不要说了。

  吕公著知道的清清楚楚,扬州府的官衙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靠着宽剩钱在维持。

  尤其是修葺道路、水利这种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

  一旦没有了宽剩钱雇佣民夫,那么就只能学汉唐,让百姓来服徭役。

  而现在的大宋,谁还敢大量征发徭役啊?

  闹出事端来,就是祸事!

  如今新法那些还没有被废的法令里,吕公著也就是对保甲法和保马法意见大的很,认为是乱弹琴,胡闹!

  必须彻底的完全废除!

  因为实在是害民!

  尤其是保甲法,在江南保甲,确定不是在把保甲户送给官府的衙役鱼肉吗?

  司马光看着吕公著,沉默半响,道:“老夫何尝不知,应当慢慢来……”

  “可都堂上,却连一道求直言的诏书,也不肯明发天下……”

  “反而推诿扯皮,拖延至今……”

  吕公著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听说了。

  文宽夫的信上也暗示过——宫里面不同意!

  于是,他看向司马光,道:“君实不必着急,老夫后日入宫,见了两宫再来商议此事!”

  他自然也是要说一说这个事情的。

  但不能和司马光一样,上去就扯什么外戚。

  那不是给两宫上眼药吗?

  宫里面的人的脾气,吕公著是了解的。

  不碰外戚还好,一碰外戚,一点就着!

  王安石变法,在市易法前,宫里面也只是颇有微词。

  市易法一出,不止现在的两宫,就是已故的那位慈圣光献,也是愤怒不已!

  王安石又胆大到变易宗室法度,将五服之外的宗室统统革除宗籍。

  于是,宗室也对其恨之入骨,日夜入宫言说新法的害处。

  第一次罢相,第二次辞相,泰半原因都在这里。

  司马光放心的点点头:“有晦叔相助,大事可成矣!”

  他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那封他还写了好几次,但依旧没有定稿的上书。

  “晦叔看一看……”司马光得意的说道:“老夫这篇上书如何?”

  吕公著借过来,让下人掌灯上前。

  借着灯光,他看着纸上的文字。

  然后抬起头,看向司马光,吕公著咽了咽口水,叹道:“君实……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啊……”

  现在都堂上,除了韩绛外,清一色的新党。

  内制的翰林学士,外制的中书舍人,还有执掌门下省审核大权的给事中。

  也全部是新党!

  此书一上,会逼着他们抱团的!

  司马光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无所顾忌!

  “晦叔,老夫正是要逼着新党群小抱团……”

  “如此……”司马光道:“两宫和少主就会知道……谁是小人,谁在把持朝政,谁在祸乱国家!”

  新党不抱团还好。

  抱团,就是庆历新政时,范仲淹、欧阳修、文彦博、韩琦的下场!

  结党!

  皇权的大忌!

  两宫再迟钝,也会知道,必须将这些人全部清理出去!

  而这就是司马光的目的!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一如王拱辰当年的做法!

  最好,新党里出一个欧阳修,写一篇朋党论——虽然欧阳修前车之鉴在前,已经不可能再有这样傻的人了。

  但万一呢?

  吕公著闭上眼睛,他已经知道了司马光的意图。

  利用新党抱团的机会,坐实新党群臣结党!

  这确实是妙招!

  只要新党上当,就几乎可以一劳永逸的将他们从整个朝堂上驱逐!

  可是……

  太酷烈了啊!

  而且,也会逼着本来只是松散的新党,真的抱成一团!

  “君实……”吕公著叹道:“君不见,牛李党争乎?”

  牛李党争,摧毁了大唐最后一点中兴的可能。

  从此以后,大唐永沉深渊!

  司马光抬起头,说道:“所以才要彻底的,将新党奸臣,完全的赶出朝堂,让他们不能再有回朝的机会!”

  在司马光看来,只要将新党群小赶尽杀绝,将他们彻底拦在朝堂之外。

  十年、二十年后,他们也就不再是威胁,也不再能成气候了。

  等下还有,但今天估计不能加更了,早点睡觉,明天早点起来更新!

第145章 委屈求全的韩绛

  吕公著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他知道的,司马光又在天真了。

  全部拦在朝堂外?

  怎么拦?如何拦?

  除非学王莽,学董卓,学司马懿,至少也得学霍光、恒温……

  但这是能学的吗?

  就凭他们这些入土半截的老臣?

  宫里面一道旨意,殿前司的禁军就能把他们扬了!

  而一旦拦不住,让新党入了朝堂,那么牛李党争大宋版立刻上演!

  新党执政十九年,虽然排挤他们这些旧党大臣。

  可到底都是留了情面,给了体面的。

  一旦闹到牛李党争的地步,那就不会再管什么体面、情面了。

  到时候可别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和牛李党争的参与者一样,被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君实……”

  “容老夫想想……”吕公著说道。

  司马光正要再说什么时,吕希哲就来了:“大人……两位韩相公和冯相公到了……”

  吕公著立刻起身,和司马光拱手一礼,然后出去迎接了。

  寿州吕家和雍丘韩家,乃是世交!

  至于冯京,与他也算是老友了。

  司马光却是听着韩绛和冯京同时抵达的消息,眉头渐渐皱起来。

  他知道,冯京恐怕已经站队了韩绛。

  这是那头金毛鼠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让司马光有些忧愁。

  韩绛韩子华,本来就在新法旧法之间,素来摇摆不定。

  一会说新法错了,一会又说新法其实还不错。

  入朝为相后,算是彻底暴露他的真实嘴脸!

  硬生生的拉着文宽夫,把免役法变成了他和文宽夫还有韩魏公、富韩公的心血杰作——亏他有那个脸!

  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役法情弊,实当调和’,摆出一副要调整役法的样子。

  可王安石的邪法,再怎么变,那也不还是邪法吗?

  不也还是要所有人交钱,替那一小撮的上等户承担衙前役吗?

  不也还是聚敛、盘剥百姓吗?

  而冯京的站队,意味着过去团结的旧党元老们,不再追求彻底罢废王安石邪法。

  在冯京的带头作用下,最起码长期退隐在河阳府的老臣们,会跟着他走。

  加上韩子华、韩持国,也可以带动一批人。

  于是,司马光握紧了手中的奏疏。

  他知道的,这是现在唯一可以团结元老们的东西了。

  春秋决狱,乃是圣人之制!

  王安石却变动法度,坏千年不变的刑统根基!

  此书一上,两宫定然欢喜!

  少主也定然开心!

  ……

  吕公著笑意盈盈的领着韩绛、韩维兄弟还有刚刚进拜了保宁军节度使的冯京,进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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