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翻土、除草、施肥、浇水……
过去光是照顾家里那两亩菜地,他就要忙碌整整一天,累到腰酸背痛。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正是因为吃不了种地的苦,他才选择到汴京城里厮混。
比起种地,在汴京城里抗包虽然辛苦,但一个月做半个月工就够他自己吃喝开销了。
有时候还能攒钱去逛勾栏,甚至去赌场里赌一把。
虽然赢的少,输得多。
但王大枪一直认为,这样的日子才是日子。
而现在,王大枪有了更大的追求——找到黄金,发财,然后回汴京取县主!
让母亲高兴高兴,也叫大兄不必再为他发愁。
所以,王大枪想的很简单。
圈尽可能大的地,找到尽可能多的金子!
潘随呵呵笑了笑:“那俺就提前恭喜大枪兄弟了。”
“同喜,同喜!”王大枪咧着嘴笑了起来。
“对了……”潘随忽然凑到王大枪面前,低声问道:“大枪兄弟,你要婆娘不喽?”
“婆娘?”王大枪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成家……一直就是他的执念。
可是他哪里成的起家?
也没有正经人家的姑娘肯嫁给他这样的浪荡汉。
所以他才只能去勾栏里买欢。
可勾栏里的婆娘,只要他的铜钱,不会给他生儿子。
正是因此,他才有那个娶县主的执念。
潘随点点头,道:“大枪兄弟,要是想要个婆娘,就准备好铜钱吧!”
王大枪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婆娘耶!
一个俺自己的婆娘!
不是勾栏里卖笑,千人骑万人尝的妓女,而是他的妻子!
就听着潘随道:“不瞒大枪兄弟,高公事一直惦记着像大枪兄弟这样的汴京乡党,听说乡党们千里迢迢来这交趾,连个暖床的贴己人都没有,所以很着急。”
“这不,王师打下了广源、七源、北件、太原等地,尽获交贼妻女奴婢数千。”
“所以,高公事想着,与其将这些女子发卖给那些本地的土官,不如发卖给汴京乡党、中国好汉!”
王大枪咽了咽口水,然后大着胆子问道:“俺得准备多少钱?”
作为禁军世家,王大枪对潘随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这就是大宋禁军干得出来的事情。
从立国开始就是这样。
百多年了,从未改变过。
这种事情,朝廷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办法!丘八们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给朝廷卖命,无非就是为了赏钱和劫掠而来的。
至于军饷?
就算是上四军的禁军,一个月也才两三贯的军饷。
这点钱,连养自己都养不活,就要不说妻儿了。
这就是在京禁军崩坏的源头。
一个月两三贯,还可能被上方克扣、漂没,玩什么命啊?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汴京城里找个活计。
哪怕扛大包,一个月也有三五贯!
若有一门手艺,能给人修宅子、建园林。
那轻轻松松月入十贯,哪怕上官分走一些,落到自己手里也有六七贯,加上军饷就差不多可以养家糊口了。
潘随看着王大枪的神色,就笑了笑,道:“五十贯!”
王大枪听着,低下头去。
五十贯!?
他去哪里找五十贯?
更不要说,他还欠着官府将近百贯的债呢。
那些可都是他按了手印,签了契书的。
他也不敢不还。
因为,他将要圈的地,可都是官家的。
不还官家的钱,那些地还能是他的吗?
王大枪虽然穷,但不笨。
潘随嘿嘿的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递给王大枪:“大枪兄弟要是没钱,只要签下这契书,高公事就愿借给大枪兄弟五十贯来娶一个婆娘!”
王大枪接过契书,看了一会。
上面用的字都是简单的文字,他能看懂。
大概内容是——他王大枪,只要和高公事签定契书,那么高公事就愿意无息出借五十贯与他一个交趾妇人。
但条件是,他必须在日后,每隔一段时间和其他人一起去巡视一下当地的甘蔗地。
等到甘蔗收割后,他们还需要去榨的作坊里当护卫。
如此,只要他履约三年,无有过错。
高公事出借与他的那五十贯,则作为酬劳与他。
王大枪看着契书上的内容,咬了咬嘴唇,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切。
可想着婆娘的滋味,他又犹豫起来。
这个时候,潘随悄悄的对他道:“大枪兄弟可知道,这一批要发卖的妇人,都是什么人?”
“皆是这杨家、李家以及交趾各地的交贼文官、贵人、士人的家眷、婢女。”
王大枪咽了咽口水,然后他就看向潘随,道:“官人,这契书俺签了!”
他已经欠了朝廷很多钱了。
不在乎再欠五十贯!
况且,这债只是说借,其实只要他给高家做满三年就可以一笔勾销。
用三年辛苦换一个娇滴滴的官人家里的罪妇、婢子很值啊!
作者君感冒变成了支原体感染,每天晚上咳嗦不停,根本睡不着啊!
第464章 重商主义的萌芽之地
高遵惠拿着一个锦囊,舔了舔舌头。
“果然还是得跟着官家才能赚钱!”他认真的说道。
他现在是越来越崇慕在汴京的官家了。
论赚钱,官家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圣人的味道了。
文官们总喜欢说什么:天不生孔子,文道万古如长夜。
但,在高遵惠看来。
天不生官家,万古商道如长夜!
看看官家给他的这些锦囊吧!
到广西拆开一个,出发,前往归化州、顺安州,借助侬家的人力物力,帮他种甘蔗。
于是,他高某人就了不到两千贯的成本,在归化州、顺安州的荒地,种下了两千亩以上的甘蔗!
一亩地的种植成本,还不到一贯钱,就这还包含了甘蔗苗的运输成本在里面!
并且,这些地,侬家人表示——怎么是我们的呢?明明就是国舅您的啊!您看,这地契上写的是国舅您的名字呢!
高遵惠还在恍惚中,就被塞过来好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虽然这侗溪人家的小娘子,不会唱小曲,不会弹琴,更不会和李师师一样,在他耳畔不断喊:官人我要。
可她们会跳舞啊还会唱山歌啊!
最要命的是,她们的腰臀真的有力气!
这是完全不同于汴京瓦子的船新体验,在归化州的日子,高遵惠几乎是夜夜笙歌,连魂魄都差点留在了那些小娘子的肚皮下。
而在高遵惠沉迷温柔乡的时候,侬家人拿着他剩下的甘蔗苗,又哐哐哐的种了两三千亩。
也是到现在,高遵惠才明白原因——对侬家这样的土官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了。
在理论上,土司治下的侗民,土司本人都可以无偿征发,因为他们的一切都属于土司。
让干嘛就干嘛的那种。
而他高遵惠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太让人动心了。
种上甘蔗后,到收获一亩地就有一两贯呢!
对这些侬家来说,这是泼天的富贵啊!
至于会不会砸在手里面?
谁担心这种事情呢?
这可是大宋太皇太后的亲叔叔的买卖!
对侬家人来说,即使只是为拍马屁,做做样子,也得种上这两千亩甘蔗田。
想到这里,高遵惠嘴角溢出些笑容来。
那又是什么时候打开的第二个锦囊呢?
高遵惠记得清清楚楚,他是认认真真的按照着旨意,在完成了归化州、顺安州的甘蔗大业后,才打开的第二个锦囊。
这是他作为外戚的自我修养——在我大宋,要当好外戚、勋贵,吃好这碗饭,不仅仅需要高度的自我定位,还需要有着一切行动听官家指挥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