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隔壁两位王爷都压根不愿意探春小选。
哪里还能熬出头?
不被义孝亲王一脚从宫中踢出来都算是幸运。
她心中如此想来,口中却不敢说出一个字。
贾母沉吟片刻,轻声道:“鸳鸯琥珀,扶我进房歇歇。”
“白坐了这半日,身上生疼。”
今儿清早,她看着探春收拾东西出府。
呆呆坐到现在,又哭了一回。
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正起身。
只见门上一个小厮,慌里慌张地跑进荣庆堂。
“扑通”一声跪在廊下。
“回,回老太太……”
“咱们,咱们三姑娘回府了……”
贾母悚然失色,扶着鸳鸯站起身来!
“怎么可能?!”
“以三姑娘的品貌,怎么可能玄武门外的初选不过?!”
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思忖。
难道是三丫头冒名顶替钱家姑娘的事,被内府揭破?
或者是被老大父子那一对混不吝发现了?
只是当时她明明是趁着洗三宴的时候,才去联系的钱家。
莫非贾赦贾琮当真事无巨细派人监视着诰命夫人府?
欺君罔上,其罪非轻!
贾母脸色阴沉,瞬间比鬼还要难看!
目光直愣愣看着大门方向。
只见探春拿手帕掩着面孔,拎着小包袱。
一行哭,一行跑,冲进荣庆堂!
抱着贾母双腿,跪地放声大哭。
“老祖宗……”
“进宫小选的事,不成了……”
“孙女……孙女……”
“连玄武门内广场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贾母深深吸了口气。
“是忠顺亲王亲自赶的你?”
“还是内府太监?”
“什么品级?什么服色?”
太监品级不同,服色不同,贾母当然知道。
探春大放悲声。
“是内府太监……”
“孙女不认得服色品级,只听人称呼他做章内相……”
内相不过是太监文雅一些的称谓。
并不是前朝司礼监,东厂,西厂那样真正等同“内相”的掌印太监。
贾母想了半日,也没想起内府里有什么总管太监姓章。
应该是忠顺新换上的内府管事太监。
半晌,才缓缓问道:“三丫头,那章内相是怎么跟你说的?”
探春满面羞愧。
“章内相说……我跟钱家姑娘年纪不符……”
“身量五官都对不上……”
“必定是冒名顶替……”
“便命锦衣府军拿下,要治孙女欺君之罪……”
她顿了顿,接着哭道:“孙女慌了……”
“只得说出实情……”
“那章内相又细细盘问一回……”
“才说看在赦大伯父跟贾琮的份上,将孙女赶出小选队伍回家……”
“不再上报皇太后,皇后,也不追究欺君之罪……”
贾母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些暗箱操作,在神京里其实不是什么秘密。
非但小选,连大选都有。
不被发现自然万事大吉。
一旦被内府发现,就是天大祸事。
这欺君罔上之罪,如今的诰命夫人府可没这么大颗脑袋能担下来。
探春哭道:“老太太,这可怎么好……”
贾母磨着后槽牙道:“琏儿不是今儿回京?”
“拿我的帖子,请他过府!”
“问问老大那一对混不吝父子究竟想做什么?!”
“老婆子就不信了,连琏儿也会不听我的话!”
此时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承运殿中。
贾赦忠勤戚有禄贾琏都坐着闲谈。
贾琏满眼喜色,朝贾赦连连打躬作揖。
“儿子恭喜父亲!”
“多谢父亲!”
“等明儿收拾行李出来,儿子给父亲送一份大大的贺礼!”
贾赦伸手在贾琏额头上轻轻一敲。
“你只少气你爹几回,就什么都够了!”
“希罕你那没地搁去的谢礼!”
贾琏讪讪笑道:“知道父亲什么都不缺,这不是做儿子的一片孝心么!”
贾赦从鼻翼里冷冷哼了一声。
“你也少去掺和掺和隔壁的事,就是对你爹的孝心了。”
“俗话说,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隔壁虽然还没有山穷水尽,却也差不多了。”
“你仔细招惹上一身膻!”
他话音刚落,门上侍卫在殿外回道:“王爷。”
“隔壁贾老太君打发人送帖子请二爷过府。”
戚有禄忍俊不禁。
自家这岳父大人的嘴巴还真是属乌鸦的!
才在教训贾琏不得理会贾史氏,这就赶上了!
贾琏问道:“可有说了什么?”
门上侍卫摇摇头。
“没说什么,只让二爷过去说话。”
戚有禄起身笑道:“二舅兄,不如我陪你过去。”
贾母也是手中留着宫中秘药的人,不得不防。
贾琏面活心软,脑子偶尔不清楚。
万一着了道,又是麻烦事。
贾琏摇摇头:“还是不必了,祖母总不会对我下手……”
他这句话一说,又惹怒了贾赦。
连声怒骂:“白痴!”
“蠢货!”
“你生母,庶母,长兄之死,背后少不得贾史氏推波助澜!”
“不然单单凭王氏那毒妇,怎么可能手脚那么干净!”
“必定是贾史氏暗地里做了什么事!”
“你还好是个糊涂种子,当初又娶得是小王氏!”
“倘若跟瑚儿琮儿一般聪慧伶俐,占了大脸宝的路!”
“有多少个你都死得连渣不剩!”
昔年贾琮横空出世之后。
他重掌荣国家主印信,收拢麒麟卫,明里暗里都不知道在贾琮身边放了多少人守护。
防得可不止是王氏毒妇,还有贾史氏!
贾琏被贾赦一席话,骂得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