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老太太灵前,连守孝之礼的规矩都不知道?!”
“你这做儿子的,是打算亲自闹丧?”
第645章 冤魂索命惨惨切切
贾政听见贾赦声音,将脖子一缩,大是惶恐。
转头只见贾赦一身斩衰重孝而来,眉目清冷,面色冷峻。
他到底还是惧怕贾赦,头脑也稍微清楚了一些。
低声唤道:“大,大哥……”
“好久不见……”
贾赦淡淡地道:“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
贾政不敢说那荒山古庙之事,瑟缩着脖子,紧紧抿住嘴巴。
贾赦见贾政这副窝囊相,不觉愈加气:“在灵堂前大吵大叫,是什么规矩?!”
“跟我过来!”
贾政唯唯诺诺,跟在贾赦身后,进入孝棚坐下。
几个旁支子弟见没了热闹看,自然也跟着进来。
只是不敢靠近贾赦,远远坐在角落里。
贾赦问道:“已经瞻仰过老太太遗容?”
贾政道:“看过了……”
贾赦冷冷地道:“可有磋磨你母亲?”
“可有中毒迹象?”
“可是横死?”
贾政嗫嚅道:“没……没……没有……”
“母亲神态安详……并无半分异常……”
贾赦从鼻翼里冷哼一声。
“那你身为儿子,在灵前大吵大闹?”
“是对丧事不满,要发泄什么不成?!”
贾政一听,对贾环的火气复又勾起。
颤着手指指着贾环道:“这……这……孽障……”
“居然瞒着我……过继出府……”
贾赦冷冷地道:“你对他从无半个好脸,平素非打即骂!”
“当年我侍奉太上皇下江南,若不是敬大哥过府出手相救,只怕早已打死了罢?!”
“为了远离你这生父,他小小年纪,不得不扶嫡母灵柩回南安葬!”
“你还伙同身边爱妾将他生母逼到奄奄一息,无奈自请下堂!”
“后次癔症发作,亲手掐死周氏!”
“桩桩件件,你说你,那一件配为人父?!”
贾环侍立在贾赦身后,听贾赦连声不绝数落贾政。
双目通红,看着贾政的目光恨意大炽!
贾政期期艾艾半晌才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
“岂容这孽障胡作非为?!”
说着贾政面容复又扭曲起来。
“我不亲口应承他过继,他就永远是我儿子!”
贾赦冷笑道:“哼!”
“然后为了王氏那毒妇的三年孝期,耽搁他前年乡试,去年会试,殿试?!”
“两榜题名?!”
“实话告诉你!”
“你这从来没有放在眼中心上的庶子,如今已是翰林庶吉士!”
“将来入阁有望!”
贾政瞠目结舌。
“这……这孽障……考中了……庶……庶吉士……”
“怎么可能……”
大楚惯例,非翰林不入阁,非庶吉士不列首辅!
所以翰林庶吉士,号称储相。
贾政虽然连进学都没进,连个秀才都不是。
又哪里不知道翰林庶吉士的含金量有多高。
贾赦满脸冷笑。
“你那凤凰蛋大脸宝自己将自己给作死了!”
“整个二房里只剩环儿兰儿还能造就!”
“我跟敬大哥不为环儿打算打算,难道由得被你连累他一辈子?!”
贾政抿着嘴唇。
半晌才干涩地道:“大哥跟敬大兄做得对……”
“是……是我……想错了……”
贾赦道:“知道错了就行,还有什么问的?”
贾政低声道:“那他既然已经过继出府,为何还是齐衰……”
贾赦冷冷地道:“那是环儿为邢氏守的一年齐衰不杖期。”
“跟老太太不相干!”
贾政恍然大悟。
贾琏贾珍贾兰趁便将这几年府中诸事,一一告诉贾政。
贾政听得一时欢喜,一时悲伤。
心中百感交集。
脑子却还是一片胡涂。
只是贾赦在座,他虽然失神恍惚,还是比开始癔症将发的时候要清醒得多。
听完这三年诸事后。
贾政问道:“大哥,那母亲留下的东西呢?”
贾母私产颇丰,他原本觊觎已久。
如今贾母辞世,当然要过问。
贾赦不耐烦的起身。
“那些东西,老太太已经托付琏儿安排!”
“等出殡之后,自然分发各房!”
“无须你再操心!”
“先去老太太灵前伴灵!”
“哼!”
“这一去也不知道哪个旮旯窝里待了三年,也尽尽你身为人子最后一点孝道!”
贾政不敢违抗。
“是,大哥……”
起身去贾母灵前跪下。
心中却在算计不休。
老僧所赠手串被门口小厮长随打断。
贾政心中五蕴炽盛,愈加压制不住。
至于老僧所说静守灵台,清心寡欲云云,早已抛诸脑后。
一时想着要从贾琏手中得到贾母遗产,重新过他养尊处优老爷日子。
一时又想隔壁两位郡王一位国公,任何一个都能帮他重进官场,再上青云路。
一时又想去讨好贾敬那文臣之巅,当朝首辅。
一时又想着等母孝过后,迎娶继室。
一时又恨贾环羽翼已丰,再也不听他的话。
一时又怨元春探春,一个身在漠南,一个远在台湾,浑然不以老父残年为念。
烦杂念头,此起彼伏,翻翻滚滚,没个片刻消停。
人虽然还在灵前跪地,一颗心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直到将近傍晚时分。
贾琮与戚有禄才在客院议完事,送了蒋钦丁宁并信谨信襄出府。
过来见贾政。
贾政早已看见贾琮与戚有禄两人身影,不等他们踏进灵堂。
满脸堆笑,从灵前出来。
咧嘴笑道:“诚嘉郡王!定国公!”
仅仅三年不见。
贾琮见贾政形容完全跟昔年变了一个人。
心中不由得有几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