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咯噔”一声轻响!
他顺着永泰帝徒樘的意思,特地顶风戴雪跑来给贾赦添堵。
一时间却忘记了。
这座敕造荣国府里,还藏着他王家的两个天大暴雷!
“恩侯兄,琮儿,本官刚刚想起还要过次辅府上议事……”
“今日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王子腾神色骤然慌张,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贾赦哪里肯放。
伸手一把抓住王子腾的胳臂!
“王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既然是奉太上皇之命专程来道喜,怎可能过府不入?”
“不喝上一杯喜酒?岂非显得恩侯失礼?”
“王大人请!”
贾赦朝贾琮使了个眼色。
口中飞快说道:
“琮儿,速去东跨院请你二叔过荣禧堂。”
“有禄,过东府通知一声你敬大伯父。”
“贾安贾乐,带人将大小王氏都请去荣禧堂。”
“这嫡亲二哥,嫡亲叔父过府,岂有不见之理?”
王子腾要早知道贾赦居然连一点准备都不给他,当场发难。
他拼着被永泰帝臭骂一顿。
也不敢在今日跑来贾赦面前刷存在感。
“恩侯兄,恩侯兄,下官真的还身有要事……”
“不如改日,改日一定备上厚礼,再来登门拜访……”
贾赦不等王子腾说完,便冷笑道:“择日不如撞日!”
“王大人请!”
王子腾脸色愈加难看。
好容易用力挣开了贾赦的手。
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两个麒麟卫,一左一右搀住他的胳臂。
身不由己便被带进了荣禧堂。
贾琮收到贾赦眼神。
立即去书房将贾赦留着的各种证据国库欠条当年口供等等,全部取了出来。
当然他留了个心眼。
拿在手上的是贾赦亲手抄录的副本。
原件依然被他放进平素贾赦平素藏东西的暗格里。
这才去荣庆堂东跨院。
将还在对着灯光烛火,长吁短叹的贾政请了出来。
“二叔,王大人过府,请你去荣禧堂相见。”
贾政看这漫天大雪,天色将晚。
诧异地问道:“琮儿,王大人这个时候过府,所为何事?”
贾琮笑了笑:“王大人说是奉太上皇命过来道喜。”
贾政更不疑有他。
穿上件貂皮雪褂子,命人打了避雪罗伞,便朝荣禧堂施施而来。
经过荣庆堂正院的时候,贾琮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院中灯火通明。
依稀听见大脸宝跟探春湘云大说大笑的声音。
脸上冷笑渐深。
邢氏虽然是个愚不可及的蠢妇,但她是大房的正室太太!
岂容大脸宝贾探春这些小辈不将她放在眼里!
连去探视都不去?!
贾琮刚跟贾政走进荣禧堂。
贾政还来不及跟王子腾寒暄。
只见贾安贾乐已经带着人将大小王氏送了过来。
王氏那毒妇虽然穿戴的整整齐齐。
却寡淡着一张脸,半点脂粉颜色都无。
王熙凤是被人用春凳抬来的,身上脸上瘦成一把骨头。
平儿跟丰儿守在她身边,眉眼里满满皆是忧色。
王子腾看着只觉心中一酸。
轻声唤道:
“二妹,凤哥儿……”
“你们,你们怎么会落到如此景况……”
王氏看见王子腾后奋力挣脱束缚,直扑过来。
半跪抱住王子腾大腿,放声痛哭!
“二哥,二哥……”
“你可算回京了……”
“再不回京,只怕妹妹熬不到再见你一面的时候……”
那佛堂地方狭小阴暗,终年难见阳光。
如今可是大雪寒天,滴水成冰的天气。
东跨院里的那些粗使婆子仆妇见王氏失势,被贾赦下令高墙圈禁。
哪里还记得给她烧什么地炕地龙?
就连从狗洞里塞进去的柴炭,都有一日没一日。
若不是彩云彩霞姐妹实在看不过去。
悄悄将自己分例里的柴炭送了些进去。
王氏跟周瑞家的郑华家的三人几乎没被活活冻死。
至于大脸宝,除了隔上几日就去狗洞前哭一回。
这些家常之事,他哪里知道?
就连王氏会不会冷,会不会饿都从来不记得问过。
王子腾轻轻拍了拍王氏肩膀,只觉硌手。
心中愈加酸涩。
毕竟是嫡亲兄妹。
这当儿,他也忘记了王氏干得种种烂污事。
只觉得心痛如割。
“二妹妹,你放心……”
“二哥已经回来,必定给你做主!”
又望向躺在春凳上满脸病容,瘦成一把骨头的王熙凤。
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神采飞扬宛若神妃仙子一般的凤辣子!
王子腾叫了声:“凤哥儿……”
王熙凤望着王子腾双目流泪。
良久,才喘着气唤道:“二叔……”
“侄女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二叔……天寒地冻……一定要保重身子……”
“莫要……莫要……”
她说了这几句话,便再无力气说下去……
只是喘息不定。
这几日大雪纷飞,寒风透骨,她病势愈加沉重起来。
比起薛家母女去看她的那日,身子骨还要弱上几分。
王子腾心头怒火渐起!
他离开神京去巡边才多久时间?
自家妹妹跟侄女儿便被折腾成这副模样?!
转头喝道:
“贾恩侯,贾存周!”
“你们贾府简直欺人太甚!”
“看看本官的二妹,侄女都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今日你们不给本官一个交代,到时候勤政殿见!”
贾政被王子腾这声怒喝,吓得浑身剧震。
身不由已往后退了一步。
贾赦连声冷笑:“王子腾王大人,你先看完这些,再说到底谁欺人太甚!”
“不要说勤政殿,就算是大明宫,老子也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