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年打掉吴新登后,狗奴才兄弟急忙换的匾额。”
“不然也是一样。”
贾琮笑道:“看来,他们还是畏惧爹多些。”
这三年。
贾赦在神京没再出府,银库总领又换了屠昌恒,赖大的确收敛很多。
而赖升却依旧不知死活。
只道贾敬是文官,斯文儒雅,是以一直暗中上下其手。
毫无半点顾忌。
贾敬脸色不好看,他坐镇宁国府三年,从左都御史升任次辅。
原本还觉得家风清正。
至少要比原来在贾珍手中好上十倍。
谁知道一查之下,满目疮痍。
非但赖升是蛀虫,就连张材,俞禄都是蛀虫。
唯一的区别是贪的多与少而已。
贾琮问道:“敬大伯父,要如何动手?”
贾敬道:“赖大赖升两兄弟并没分家,咱们一起抄了便是!”
“到时候,各自拿回自家府的东西,还有多的平分。”
贾琮嘿嘿坏笑:“上回爹跟我端了吴新登跟几个账房。”
“整个神京都掀起一股查抄奴才家产的风浪。”
“今次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看样学样。”
贾赦只是笑了笑,却不言语。
眼睛一直看着暗夜深处,他像还在等候什么。
此时。
麒麟卫与獬豸卫齐刷刷站在赖家门口。
将门上小厮守卫一并拿住。
贾赦贾敬贾琮同时手势一挥:“动手!”
“嘭!”
一声巨响。
两扇大门洞开!
不多时,赖大赖升两兄弟便被麒麟卫带了出来。
赖大赖升看见贾敬贾赦贾琮戚有禄齐至。
心中瞬间闪过三年前吴新登被抄的那个雪夜!
只是当年没有贾敬。
而今日连身为内阁次辅的贾敬都亲自到了。
只怕要旧事重现。
赖大情知不妙,只在地上磕头求饶。
赖升却犟着脖子问道:“老爷,可是奴才办错了事?”
贾敬冷冷地道:“户部典史,念给这狗奴才听!”
那户部典史是宋源手下最为精明的典史之一。
每一笔账目都查得清清楚楚。
还没念到一半。
赖升已是汗出如浆,脸色比鬼还难看。
他只道贾敬是文官领袖,不比贾赦是个誉满神京的混不吝。
就算要查账也应该顾忌几分颜面,总要先行问话,不会直接抄家。
他至少还有偷摸转移财物的时间。
谁承想,贾敬根本连问都不问。
直接请户部主事典史查账……
他自己弄出来的虚账,哪里还能不清楚?
等赖升闭嘴后。
贾琮才淡淡地问道:“赖大,可要我也给你念念建造公主行宫的账目?”
“或者,我去内廷二十四衙门叫几个人过来算算账?”
赖大脸色煞白,连声道不敢。
“奴才不敢辩解……”
“只求老爷,三爷,看在奴才母亲年纪老迈……”
“侍奉过老国公爷份上,莫受惊扰。”
赖嬷嬷可不是原来吴新登的娘可比。
她正经是伺候过贾源老国公爷的人。
跟贾母之间的关系,类似王熙凤与鸳鸯。
贾老国公在世时,她便暗中与贾母勾结,一同对抗徐老夫人。
历经数十年风雨,成为贾母心腹中的心腹。
贾赦淡淡地道:“将赖嬷嬷请去偏厅。”
他面上古井无波,并没有半分念及旧情的神色。
贾琮看得暗暗起疑。
隐约觉得自家这便宜老子,好想并不只是查抄赖家这么简单……
说话间。
赖大赖升的家私产业被一一查抄清楚。
不算田庄地产,古董细软,单单现银便足足两百万两有余。
不单单贾敬贾琮戚有禄色变。
连贾赦这等早有预料的混不吝,都难免到抽了一口凉气。
“赖家盘踞府中将近百年,果然是养了一条巨蟒!”
难怪当日贾赦端掉吴新登等一众账房,都不动赖大分毫。
当真好一头庞然大物!
贾琮暗自思忖。
记得当时贾敬还在玄真观,自家这便宜老子还是独木难支的时候。
贾珍贾蓉尚未回炉重造。
贸然而动,只怕还会跟赖升沆瀣一气。
就连没事作妖的贾母。
也还没有被彻底寒心的贾赦,一次次的打击打掉锐气。
贾政更是还好端端做他的二老爷。
所有条件都不成熟。
贾琮一念及此,转头朝贾赦看去。
难道。
自家这便宜老子一直隐忍不发,是蓄谋已久?
难怪贾赦开始还随口提了句,可惜贾琏不在京。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用赖大来给贾琏这未来家主立威?
只是贾琏忽然升任平安州知州,最少又是三年。
贾赦见他也有动赖家的念头,索性发难,不再隐忍?
贾琏不在,就用赖大给他立威?
贾琮看着贾赦的眼神越来越亮。
贾赦开始还没留意,一直在细心查看赖家家产。
等他留意到贾琮的时候,只见贾琮笑得一双桃花眼宛若月牙。
“臭小子,捡到宝了?”
贾琮扶住贾赦的胳臂,用力点头:“嗯!”
“我捡到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爹!”
贾赦笑了笑,刚想说话。
天一从浓黑夜色里冒了出来!
“家主,拿到了!”
天一将两卷册子给贾赦。
贾赦将其中一卷给贾敬:“敬大哥,这份是赖升的!”
贾敬还没明白是什么,接过来看来,脸色瞬间大变!
“狗奴才,你们死不足惜!”
贾敬手中的册子,血迹斑斑!
俱是这些年来被赖升迫害过的人,留下的口供!
每一份便是一条人命!
单单贾敬手中这卷册子,便足足有十条人命之多!
罪恶滔天!
贾琮终于知道自家这便宜老子在等的是什么。
他要的不只是赖家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