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噗嗤一笑。
“行!就听爹的!”
车驾缓缓在贾氏宗祠门前停下。
一众贾氏旁支子弟,早已在宗祠门前排班等候。
贾母大轿先至宁府暖阁下轿。
贾敬贾赦也下了国公车驾。
郑多福连忙上前将帽子给贾赦端正戴上。
贾敬见贾赦换去那身见了活鬼的亲王礼服,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袍袖一挥:“祭祖!”
当先进了五间正殿。
正殿里香烛辉煌,锦帐绣幕,摆着满满当当的神主牌位。
贾氏众子弟分昭穆排班立定。
贾敬主祭,贾赦贾政陪祭。
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
贾琮难免又在心里召唤贾代善那无良老头。
“老头,老头,你再不出现,这个嫡亲大儿子可是就快送给徒家了!”
周遭香烟缭绕。
庄严肃穆的正殿里,依旧无人应答。
然后便是大脸宝那凤凰蛋捧香。
因为贾环贾兰尚在金陵守孝未归的缘故。
便由贾菖、贾菱展开大红拜毯,守着焚池。
青衣乐奏,贾敬贾赦贾政三献爵。
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
所有贾氏子弟依次退出。
贾敬贾赦贾政等人围随贾母,至正堂上。
锦幔高挂,彩屏张护。
同样香烟缭绕,灯火辉煌。
正面居中悬着宁荣二祖披蟒腰玉遗像,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贾母与尤氏分列供桌东西。
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
贾母拈香下拜,其余人才纷纷下拜。
贾氏子弟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
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得再无半点空隙。
耳边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一时礼毕。
贾敬,贾赦,贾政等人便忙退出。
去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
趁贾母带着元春姐妹们还在宁府上房与尤氏秦氏并几个老妯娌说话的时间。
贾敬将贾赦拉去荣庆堂耳房。
沉着脸问道:
“恩侯,徒家皇室要你袭王爵?”
“改国姓,认祖归宗?”
贾赦摇摇头:“王爵应该是没跑。”
“不用换国姓。”
贾敬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效前朝沐英旧事?”
贾赦不说话,只轻轻点头。
贾敬长长叹了口气。
“恩侯,你总该还记得当年永泰帝是如何逼迫先太子的吧?”
“如今天玺帝看着还好。”
“只是这帝王心术,如何提防都不过分……”
提起先太子义忠亲王,贾赦心内猛的一疼。
那些事他如何会忘?
怎么敢忘?!
贾敬接着道:“诚敏还没正位太子,天玺帝春秋鼎盛。”
“恩侯,你难道不担心将来义忠旧事重演?”
“只怕到那时,又会生生坑苦了琮儿!”
他跟贾赦都是被皇室坑苦的人。
贾琮崭露头角,文武双全,他才是贾氏重光的希望!
绝对不能生生耗费在皇室倾轧里!
贾赦用力按紧印堂眉心。
“不会!”
“敬大哥,我绝对不会让昔年旧事重演!”
“真到那时……”
贾赦桃花眼底忽然闪过一道狠厉!
先太子真正的底牌尽在他手!
大不了一拍两瞪眼,大家掀桌子!
贾敬自然明白的贾赦的意思。
摇头苦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当年先太子都没做到,何况如今……”
贾赦咬着嘴唇,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敬大哥,你放心!”
“恩侯发誓,定能再护贾氏宗族百年平安!”
贾敬还待再说。
门外麒麟卫悄声提醒道:“家主,老太太从东府过来了。”
贾赦止住话头。
“敬大哥,出去吧,先给老太太请安。”
贾敬,贾赦,贾政等人领着贾氏子弟进来。
贾母笑呵呵地道:“一年到头难为你们,不用行礼罢。”
一面说着,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
荣庆堂左右两旁设下楠木交椅,然后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
两府男妇、小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
贾母命人散了押岁钱、荷包、金银锞子,摆上团年合欢宴。
男东女西归坐。
献上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
贾母起身进内间更衣,贾敬贾赦贾政才率领子弟各自散去。
当夜,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
荣禧堂正房院内,设着天地纸马香供。
哪怕小翠儿今日在忠勤王府守岁未归。
公主行宫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大红灯笼两溜高照。
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贾母待人散尽。
专程唤来贾赦,贾政,贾琮,贾琏父子叔侄四人。
将所有守岁的丫鬟仆役婆子一概屏退。
正色问道:
“老大,你给老婆子一句准话。”
“是不是当真要换国姓?”
“袭王爵?!”
第205章 西山行宫新正私祭
贾政闻言。
登时一颗心“突突”乱跳。
倘若贾赦真的要袭亲王爵的话。
那这座荣国府他是不是还能有希望?
这似乎已经是他从搬离荣国府后的执念。
无时无刻不想着再回头当家作主。
全然忘了他早已分家,如今不过是旁支。
贾母在,他还能用孝道两字,恬着面皮在荣庆堂守岁侍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