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声叫道:“贾政!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逼死了我姐姐,还要踢死我父亲?!”
用力拉着贾政,尖叫:“放手!快放手!”
“我姐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老婆子一边哭,一边扑上去撕咬贾政!
“贾政!”
“还我女儿跟老头子命来!”
她母女二人见白老儿倒地不起,满口是血,自然以为已是气绝身亡。
一天之内,连死两名至亲,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哭声,叫声,贾政怒吼声,响成一片!
诰命夫人府前顿时乱成一锅粥!
小厮随从见不是事,急忙将贾政跟白老婆子跟玉钏拉开。
玉钏冷冷看了贾政一眼。
转身朝人群中,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恳请各位街坊,替小女子报官!”
“小女子要告贾政贾宝玉逼死我姐姐,踢死我父!”
白老儿生死不知,玉钏早就将贾母昨儿交代的话抛在脑后!
等上堂后,她必定会将所有龌龊事全盘交代!
这对禽兽父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早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去顺天府报官。
“这位姑娘,你且起来,我们自当替你做个见证!”
“什么老爷也不能当街行凶,欺凌弱小!”
正乱做一团。
原本在二门内,带着李纨元春弹出等候消息的贾母。
见贾政这蠢货出去后,非但不宁事息人。
反而将场面弄得一团糟。
只能亲自扶了鸳鸯,走出大门。
今日闹丧的事情,一旦经官动府。
贾政跟贾宝玉父子俩聚麀之事,再也掩盖不住。
到那时,才是滔天大祸!
贾母先命小厮将白老儿扶起来,掐着人中虎口,将其唤醒。
见白老儿没死,玉钏才松了口气。
白老婆子也不再神色激动,状若疯魔。
“爹,你觉得怎么样?”
玉钏连忙问道。
白老儿一双浑浊老眼,死死盯着贾政。
半日才道:“爹没什么大事,胸口有些痛……”
贾母也放缓了神情,上前拉住玉钏。
柔声安慰道:“玉钏,你爹娘虽然放了出去,你也是几辈子家生子儿,吃府里的,用府里的。”
“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玉钏见父亲没死,那口提着的恶气也泄了大半。
虽然心中仍是怨毒了贾政跟贾宝玉,在贾母面前还是不敢造次。
低了头,默默听着。
贾母接着道:“玉钏。”
“你父亲的伤势也不算重,老身自当请郎中给他看诊疗伤。”
“这里是两百两银子,快些让人抬了你姐姐回去,也好破土发丧……”
玉钏不接银子。
抬起头,双眼通红,直勾勾瞪着贾政。
“道歉!给我父亲道歉!”
贾政看见贾母从垂花门内出来,总算是心智恢复几分。
此时他被玉钏盯的有些发毛,不由自主朝贾母身后退了一步……
贾母拍拍贾政手背,给他使了个眼色。
在贾政耳边轻声道:“政儿,在顺天府来人之前,务必宁事息人。”
“否则,必将大祸临头……”
听完贾母的话,贾政也没了法子。
只得上前拱拱手:“玉钏,白老儿,白老婆子,对不住,是老爷一时情急……”
听贾母许下两百两银子,也掏出一百银票塞在白老儿怀里。
“白老儿,这些银子拿着去养伤吧……”
玉钏见他肯亲口道歉,铁青面色也终于缓和下来。
先接过贾母手中银票。
当众跪下,朝贾母磕了三个头:“老太太,玉钏请出府……”
这座诰命夫人府,她是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待下去。
有三百两银子在手,去哪里不能谋个小营生?
贾母在众目睽睽下,又担心顺天府的人前来盘问金钏死因。
夜长梦多。
只能转头示意鸳鸯去取玉钏身契。
亲手交给玉钏:“好孩子,这是你的身契,快些带了你姐姐回家发丧。”
“多谢老太太。”
她只谢贾母,对贾政却不置一词。
玉钏这才扶着老父老母,给金钏盖上白布。
命雇来的人抬着金钏尸身回家。
贾母转身朝围观人群,笑道:“没事了,各位街坊都散了吧……”
正在此时。
顺天府衙役带仵作急匆匆赶了过来。
“伤者呢?苦主呢?尸首呢?!”
贾母见贾政死死盯着金钏尸身离去的方向。
又像是傻了一般,不言不语。
只能亲自上前道:“各位官差,不过是府中放出去的通房丫头失足落水而已。”
“哪里有什么苦主?”
“等丧事过了,老身自当命人去顺天府赔礼道歉。”
贾母无论如何也是超品诰命夫人,还杵着个亲王儿子。
这些寻常衙役哪里惹得起贾母?
又没了苦主尸身伤者,只能偃旗息鼓。
为首衙役上前陪着笑脸道:“老太君,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顺天府衙役仵作走后。
所有围观群众见没了热闹可看,自然而然也就都散了。
贾母长长舒了口气。
事情总算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转身对贾政轻声道:“政儿,没事了,进去歇着吧……”
贾政充耳不闻,依旧宛若无知无识一般。
贾母心内“咯噔”一响。
不好!
难道这个蠢货儿子,又犯了癔症?
连忙亲自拉着他,将贾政带进府去。
贾政也不开口拒绝。
贾母拉着他走,他便跟着走。
贾母停下脚步,他便傻站着不动。
就像整个人失了魂魄一般。
贾母看着贾政如今情形,就跟贾宝玉犯病的时候,一模一样。
心中愈加不安。
她这是造得什么孽……
孙子孙子有疯病,儿子儿子看着也是不好……
才进垂花门,绕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只见贾宝玉疯疯癫癫,从荣庆堂内跌跌撞撞,宛若梦游一般走了出来……
满脸泪痕。
双目发直,口中喃喃自语:“金钏儿姐姐……”
“金钏儿姐姐,你回来啊……”
“你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