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才道:“爹,明儿记得让魏伯伯关他三天小黑屋,然后重新问一遍。”
“看看还有没有遗漏。”
身后,郑多福忽然讪讪一笑。
“王爷,三爷,只怕明儿关小黑屋没用……”
贾琮诧异地道:“啥?”
“怎么会没用?”
郑多福挠着头发笑道:“昨晚手段稍微用重了点,王子腾估计一两天内醒不来……”
昏迷不醒的人,关小黑屋自然没什么用。
戚有禄也笑道:“还别说,王子腾那白痴到底是武将出身,熬刑的本事不错。”
贾赦道:“那就等清醒了后,再关小黑屋。”
“只要不弄死,多大点事!”
…………………………
诰命夫人府。
贾政眼底疯狂之意似消未消。
直愣愣瞪着双眼。
将正房里所有瓷器,摆设,字画,能砸得砸,能撕得撕!
好好三间正房瞬间成了瓦砾场,堆填区!
“忤逆的畜生!”
“不孝的孽障!”
“老子一定会亲手杀死你!”
“一定会!”
周姨娘缩在自己房内,用门闩顶着房门。
隔门缝看着疯狂怒骂,不断砸东西的贾政。
心惊胆战。
廊下,丫鬟婆子跪满一地,谁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李纨元春与探春见势不妙,早就从垂花门离开,直接躲进荣庆堂正堂。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触碰贾政的霉头。
不多时。
又见贾母亲自牵着浑身是血的贾宝玉回来。
个个都吓得不轻。
“老太太,宝兄弟这是怎么了?”李纨连忙问道。
贾母不答,只吩咐道:
“袭人,麝月,带你二爷回去洗澡,换身衣衫。”
“鸳鸯,拿金创药给袭人。”
“是,老太太!”
袭人麝月连忙带了贾宝玉回西跨院换衣裳,清洗伤口。
贾母神色疲倦。
按着眉心问道:“老爷呢?”
琥珀忐忑不安,上前低声回道:“老爷在东跨院砸东西……”
她眼错不见,被贾宝玉走出碧纱橱。
结果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生怕贾母责罚。
贾母叹了口气:“由得他砸吧,出出心头火气也好……”
今日为了贾宝玉,寒了贾政的心,她又如何不知道?
看了琥珀半晌。
贾母才问道:“宝玉是怎么出的碧纱橱?”
“是有人进去说了什么?”
琥珀连忙跪下。
摇了摇头:“没有人进去,二爷魇住了……”
“口中只喊着水,到处是水……”
“奴才以为二爷是要喝水,因去倒茶。”
“眼错不见,二爷便出了碧纱橱……”
贾母看着堂外渐浓夜色。
心内默默思忖。
金钏是跳井死的,是以宝玉会喊到处是水。
被冤魂所缠,今日恍恍惚惚,神魂不属也是正常。
只怕贾政会疯疯癫癫,宛若癔症复发也是同一个原因。
贾母挥挥手:“琥珀,你起来。”
“宝玉魇着了,不关你的事。”
她原本是以为玉钏跑去碧纱橱说了什么。
见不是也就算了。
此时。
袭人麝月将洗了澡,换好衣衫,包扎了伤口的贾宝玉带了回来。
贾母拉着大脸宝的手,让他在身边坐下。
半晌才道:“玉儿,你从此可改了吧……”
贾宝玉此时心智已复。
听贾母这么一说,连连点头。
“老祖宗,玉儿一定改!”
贾母拍拍他手背:“进去安歇吧……”
“袭人,多点几柱安魂香。”
袭人上前道:“是,老太太。”
贾母目光忽然落在袭人脸上。
见她眉心已散,身形改变,显然不再是女儿身。
又想起贾宝玉跟金钏之间的孽缘。
暗道,是该给宝玉身边放人了……
免得以后还要生出事端。
是以挥手让袭人带贾宝玉进碧纱橱安歇。
并没发作。
当夜。
贾政将正堂砸了个稀烂后,心内憋屈怒火总算消散大半。
眼底疯狂之意渐渐消散殆尽。
也不叫人,只草率在内室和衣躺下。
只是贾母宁愿哭太庙,也要护着那忤逆畜生的场景,不断在眼前闪现。
多看一眼那忤逆不孝的畜生,便多提醒他一次。
他贾存周就是神京最大的笑柄!
被亲儿子戴绿帽子的笑柄!
一时间哪里还睡得着。
想着,想着,最终披衣而起。
提笔给贾母写了封信。
将自己私库打开,取出所有银票,并一些散碎银子。
胡乱收拾几件衣裳,打了个包袱。
去前院将他的两个长随叫醒。
“老爷?”
长随揉着眼睛看着贾政直发愣。
贾政道:“老爷要去江南,你们可愿意跟着?”
长随就算满心不情愿,哪里敢说半个字。
这个老爷疯起来,可是连亲生儿子都拿刀捅的狠人!
只能道:“奴才愿意!”
贾政满意地笑了笑。
命门上小厮开了府门,大步朝宁荣街走去。
他如今半痴不颠,哪里还记得有宵禁这一回事?
只是。
还没走出宁荣街,只见贾赦贾琮并戚有禄带着麒麟卫站在街心。
身后还停着一驾马车。
“贾存周,你想去哪?”
贾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贾政愣了愣:“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他如何知道,自从他从贾氏宗祠冲了出去。
身边便有几名麒麟卫牢牢盯死了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