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太。”贾琏告退。
贾母看着贾琏离开的背影,寒着一张脸。
“鸳鸯。”
贾母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是,老太太!”
鸳鸯抽身便走,赶在贾琏回家前跑去王熙凤小院。
贾琏拿到吏部任命文书未来可期,自然心情极好。
此时此刻,连走路都带着风。
只是,从荣庆堂到他家小院这短短一段路上。
无数丫鬟婆子仆妇小厮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纷纷给他请安道喜。
一连串的吉利话,宛若涛涛江水连绵不绝涌来。
贾琏压根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贾母安排好给他拖延时间的。
一路走,一路还乐呵呵发着赏钱。
好容易走到自己院里,鸳鸯自然早就交代完事情离开了。
贾琏便将要去平安州上任一事详细告诉了王熙凤。
王熙凤两道细细的柳叶眉往上一挑。
“不过是个七品官儿,瞧把你兴得那样!”
“这大雪寒天的,又到年下了,我可不跟你去平安州!”
“就连平儿也没空跟你去,姐儿缠人,可离不得她!”
贾琏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东院,也没哄着她个赔不是。
是以,王熙凤原本就对当日喜儿的事情余怒未消。
适才又听了鸳鸯过来说的一大篇话,所以完全没有给贾琏留半分脸面。
贾琏进来满肚子欢喜,被王熙凤一瓢子冷水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愣了半晌。
才皱眉问道:“留在府里被人阿谀奉承,争权夺利,卖弄才干的感觉就这么好?”
“连我这个做夫君的,你都不管不顾?”
王熙凤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换了一张笑脸。
“瞧爷这话说得,我怎么可能不管爷?”
“只不过我头上毕竟还顶着三层公婆,姐儿也还小。”
“爷既然出仕做官,我可不得在家中孝顺老太太,老爷,太太?照看姐儿?”
贾琏心内瞬间一片灰凉。
他原本以为王熙凤既然知道了当年王氏做出来的那些恶事,便一定会跟他夫妻同心。
谁知道这白痴女人见王氏被关佛堂,权柄已失,转头就倒在了贾母麾下。
反而将眼睛长在额头上,愈加看大房众人不起。
“横竖还有几日功夫,你再好好想想,我回东院见父亲。”
贾琏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王熙凤说的这些话,贾琏回到东院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贾赦跟贾琮。
父子俩互视一眼,齐声骂道:
“白痴蠢女人!”
“只盯着眼前三分蝇头小利!”
贾赦沉着脸,伸手在炕桌上重重一拍:
“琏儿要三年任满才能回神京!”
“哼!”
“倒时候跟人养出个庶长子,夫妻离心,看她怎么死!”
第46章 妒火攻心凤姐受窘
贾琏倒没怎么留意刚刚贾赦贾琮骂王熙凤的那些话。
自顾自愁眉苦脸地捏着光滑的下巴。
半晌。
才沉沉叹了口气:“父亲,三弟,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贾赦嗤嗤冷笑:“又是青梅竹马,又是亲上做亲,又是知根知底!”
“你自己被王氏那毒妇忽悠得找不着北,怪得谁来?!”
“哼,王家的人,从王子腾那白痴算起,没一个好东西!”
贾琏愈加闷闷不乐。
垂着头,一声不言语。
贾赦看不惯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挥手将贾琏撵回自己院子去蹲着反省。
心内却当真帮贾琏暗暗盘算起要个庶长子的事来。
贾琮见贾琏被撵走,跟贾赦说了一声,也回前院。
此后,贾琮照旧每隔两日便过西山庄子去看十二律的训练情况。
也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下雪,那操场跑道进度甚快,展眼已是初见雏形。
就连兵仗局打造的飞虎爪与短刃都给十二律装备上了。
贾琮见那飞虎爪锋锐无比,开合灵活,对这个时代的冶炼打造水平顿时拍案叫绝。
可惜他不方便将飞虎爪明晃晃带在身边。
只能等每日天黑之后,才用飞虎爪在僻静前院里四处上下攀爬,宛若灵猿。
惹得冯妈妈,小翠儿,小红三人看着高来低去的贾琮惊叫不已。
直到有天被贾赦看在眼里。
叫去狠狠骂了一回,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悄悄将飞虎爪藏好,再不让贾赦看见。
………………………………
却说贾琏得了吏部任命后。
日日被各勋贵世家,豪门公子请出去喝送行酒。
每天清晨出去,至夜方回。
回来都是满身酒气,醉熏熏地倒头便睡。
他恼恨王熙凤不懂事,愈加不想看见她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天天只歇在东院。
王熙凤原本以为贾琏上任在即,无论如何都会回家跟她商议出行事宜。
顺便也好拿盘缠,要银子。
却不知贾赦早已将贾琏生母张氏的嫁妆全部还给了贾琏。
若论身家丰厚,早已远在她之上。
哪里还会问她伸手要银子?看脸色?
眼见得距离去平安州上任的日子越来越近。
却连贾琏的影子都摸不着,王熙凤心里终于发了慌。
这日一大早便来东院堵人。
她自以为对贾琏风流放荡的性子了如指掌。
只要离开自己身边,必定会搞些花里胡哨的事情出来。
所以刚到贾琏院中,听见内室传来隐隐约约的说笑声。
心中勃然大怒。
也没有细细听明白里面说笑的人究竟是谁。
随手将手炉往平儿手里一塞,抬脚便将内室房门踢开!
“贾琏,给我滚出来!”
“好个没脸的下流东西!”
“老娘天天为你家打东点西,忙里忙外,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王熙凤被怒火迷了眼。
又隔着一道帷幕,压根没看清房里的人究竟是谁。
双手叉腰,站在当地,破口大骂。
在内室跟贾琏说话的贾赦,听见骂声,气得脸色铁青,沉声喝道:
“住口!”
“王子腾家里教出来的好规矩!”
“满口说得是什么疯话?!”
王熙凤身后。
刚刚掀开帷幕的平儿丰儿等丫鬟,看见内室里的贾赦贾琮父子。
脸色骤变,齐刷刷跪下。
“给大老爷请安,给三爷请安。”
原来贾琏昨日醉得狠了,被小厮从齐国公府上抬回来后,一直昏睡不醒。
这院里只有两个粗使丫头婆子并小厮服侍。
贾赦跟贾琮想着不放心,连人都没带,大清早便结伴过来看视。
贾琮见贾琏宿醉初醒,头疼欲裂。
怕了他再着了冷风,更要吐得难受。
所以连内室的帷幕都没拉开,只坐在床边陪着他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