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藏着的出府时带着的金簪子银镯子戒指都被翻了出来。
“奴婢还得天天做针线活计寄卖,不然连口饭都吃不上……”
紫鹃呜呜咽咽。
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行哭,一行说……
说起来,紫鹃那嫂子也是个狼灭。
比狠人多了好些点。
生了男娃后,将丈夫辖制的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出。
哪里还能容得这破了身子,没了名声的小姑子在屋里。
大年三十找了个由头,将紫鹃从家里赶了出去。
紫鹃哥哥将头埋在裤裆里,硬是连一句话不敢说。
紫鹃没法子。
只能白日沿街乞讨,晚上破庙存身。
又被破庙里的老乞婆花子们欺负。
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再来找林黛玉撞木钟。
算到今日,她已经来林府角门跪了整整七日。
只是林黛玉再也没有见过她。
就连王嫲嫲雪雁春纤等人都避而不见。
开始还有门上小厮,当是乞婆行乞,给她点残羹剩饭。
谁知她竟然镇日跪着不走,就连行乞都只在这条街上晃荡。
便再也没人理会她。
紫鹃伸出一双满是泥垢的手,想来抓贾琮身上氅衣。
“三爷……救救奴婢吧……”
贾琮听得早有三五分不耐烦。
更是被那双手恶心的不行。
如何会让她靠近,往后退了一步。
贾安贾乐并清明谷雨等人纷纷喝道:“滚!滚!滚!”
“再不滚开送顺天府打板子!”
紫鹃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缩回手。
却又不肯放开这最后一根稻草,只眼泪汪汪看着贾琮。
贾琮道:“你品行不佳,落到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
“别再在林府纠缠,林姐姐不会再见你!”
“贾安贾乐,赶她出这条街!”
“再敢过来,送顺天府吃几天牢饭!”
说着拂袖而去。
紫鹃若不是想来抓他衣裳。
他可能还会丢上几两散碎银子,只带打发要饭花子。
如今,却是休想贾琮再会施舍。
林府正堂。
贾琮送上礼物,给林如海拜年。
“小婿祝姑丈岳父平安顺意,六时吉祥。”
林如海问道:“门上不是说你早就来了,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贾琮道:“被角门上那花子耽搁了。”
林如海皱皱眉。
他当然知道天天来角门前跪着的那个人。
“老夫初一那天给了她五两银子,还是纠缠不清!”
贾琮心内愈加冷笑。
刚刚紫鹃哭诉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还有这五两银子的事。
自作孽,不可活!
贾琮笑道:“姑丈岳父就是心慈,直接让门上赶出去不好?”
“再不成就送顺天府关着。”
林如海道:“毕竟侍候了你姐姐一场。”
“才给了五两银子,谁知道竟然是块狗皮膏药。”
“天天跑角门来跪着。”
贾琮摇摇头:“这人心性不好,再来还是关顺天府或者县衙大牢里去。”
林如海点点头。
接着问道:“碧和公主伤势好些了?”
“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
在扬州的时候,小翠儿在林府住得不是一日两日。
他当然还记得。
贾琮笑道:“好多了,不然小婿今儿也下不了西山。”
“岳母大人跟林姐姐在哪呢?”
“小婿好去拜年请安。”
林如海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今儿这么乖巧,不准备爬墙了?”
贾琮难得老脸一红。
连连拱手:“姑丈岳父,求放过!”
当日爬墙,也是喝多了两杯关外烈酒。
一时酒壮怂人胆,做出爬墙的勾当。
林如海掌不住笑道:“你岳母跟姐姐都在后面上房。”
“去见见,出来陪老夫吃饭!”
贾琮巴不得一声,转身就朝上房跑去。
此时还是年中。
林府各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林夫人正跟着林黛玉郑姑姑等人说话。
见贾琮进来,林黛玉脸上微红,退进屏风。
贾琮连忙给林夫人拜年,隔着屏风给林黛玉问好。
郑姑姑带着雪雁春纤等人也给贾琮拜年请安。
才进屏风陪着林黛玉。
林夫人笑道:“这早晚才来拜年,要不是知道你有事走不开。”
“且得让你岳父打一顿。”
接着也问道:“碧和公主情况如何?”
贾琮笑道:“好多了!今儿早起就满口嚷饿!”
林夫人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贾琮见竹熊花花在地上打滚,逗得叡哥儿格格直笑。
过去捏捏花花的耳朵:“花花,还认得我吗?”
花花哪里还能记得他是谁,挣开耳朵又朝叡哥儿身边爬去。
贾琮忽然眼珠子一转,叫道:“花花,果赖!”
花花似乎愣了愣。
当真转身爬了过来,一颗大脑袋在贾琮身上乱蹭。
逗得贾琮抱住花花,哈哈大笑。
一边问道:
“岳母大人,这小东西也跟她哥哥一样拆家不拆?”
林夫人笑道:“怎么不拆?”
“郑姑姑跟你送来的张嫲嫲天天收拾残局。”
张嫲嫲自然是专门照顾花花的仆妇。
贾琮笑道:“我家那个拆家拆得冯妈妈都急眼了。”
林夫人忽然轻声道:“初二那天,玉儿跟老爷去诰命夫人府给史老太君拜年。”
“听说你二叔丢了,是怎么回事?”
“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会说丢就丢了的?”
她大腹便便自然不会去诰命夫人府。
贾琮皱着眉敲敲太阳穴:“二叔这里有病。”
“这次失踪更有些蹊跷。”
屏风里林黛玉问道:“二舅舅的癔症没好吗?”
“难道连二姐夫那圣手郡马也看不好?”
贾政第一回发癔症的时候,正是迎春受封赐婚的时候。
她们都在荣庆堂垂花门里,亲眼所见。
贾琮索性搬个椅子,凑进屏风坐下。
林夫人分明看见,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