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薛家封家这两条线拉得紧紧的。
连纡尊降贵都顾不得了。
贾雨村转身吩咐轿夫护卫先送娇杏去薛家见薛姨妈与薛婶娘。
朝贾琮两人陪笑道:“午膳尚早,不若去东大街茶楼略坐?”
贾琮知道这白眼狼也有些狗皮膏药属性。
粘住了就难得撕开。
当即连声推辞:“贾侍郎,今日难得休沐。”
“回府还有事要办,不如还是改日再约罢。”
贾雨村好容易私下遇见贾琮,哪里肯放手。
上回戚有禄大婚,满堂朱紫,他虽然也在坐。
却没有捞着单独跟贾琮贾赦贾敬等人说话的机会。
是以,今日大街上路上,死活拉着贾琮跟戚有禄去茶楼小坐。
贾琮跟戚有禄满心无奈,暗暗交换了个眼神。
只得跟他去了茶楼。
二楼雅座里。
贾雨村侍奉左右,端茶端水,又命活计送上糕点茶食。
短的是殷勤无比。
完全不当自己是个堂堂三品刑部侍郎。
贾琮对这惯常钻营的白眼狼实在没什么好感度,
只得道:“贾侍郎,有话但请直说。”
贾雨村朝贾琮与戚有禄郑重施了一礼。
“两位世兄。”
“如今新政如火如荼,正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大司寇殚精竭虑,朝乾夕惕。”
“在下看在眼中,忧心不已,却只能望洋兴叹。”
“正好今日巧遇世兄。”
“想请世兄帮在下在大司寇大人美言几句。”
“化虽不才,愿为大司寇马前卒,效绵薄之力!”
他说一句,贾琮便暗道一句。
“来了!”
果然这白眼狼是眼热刘墉主持的新政,想进去分上一杯羹。
只是,贾琮打一开始就对他戒备深深。
又怎么可能将他弄进新政里去碍眼?
这跟放老鼠入米缸有何区别?
贾琮双手虚扶,微笑道:“贾侍郎,何须如此多礼?”
“新政改革乃是圣明烛照。”
“琮区区一介少年,岂能左右庙堂大事?”
贾雨村连忙笑道:“世兄过谦了。”
“定远伯若仅仅是一介少年,在下岂非冢中枯骨?”
当日早朝,天玺帝给贾琮封伯爵的时候。
可明明白白说了是贾琮首倡新政,举荐朱珪王杰刘墉等人有功。
他当时就在勤政殿中,岂会不清楚?
贾琮微微笑道:“九叔这定远伯可封得莫名其妙,不值一哂。”
他拿定主意坚决不应承这白眼狼任何事。
至于新政更是想都别想!
转开话题问道:“去年年末,我二叔失踪一案,顺天府可报上了刑部?”
如果是寻常失踪案,刑部当然不会理会。
不过贾政身份特殊,毕竟是贾赦那义孝亲王之弟。
内中又牵扯进去一桩命案。
所以顺天府应该早早上报了刑部才是。
贾雨村轻轻叹了口气。
“新入部的卷宗都是少司寇汤大人手中办理。”
“在下如今看得还是陈年卷宗。”
“所以令叔失踪一案,在下了解不多。”
贾琮不过是想茬开话题。
免得这白眼狼一脑门子心思想插手新政。
哪里是真的想去关心贾政去向。
暗暗朝戚有禄使了个眼色。
戚有禄跟贾琮两人配合何等默契。
同样装模作样叹息一声。
“家岳与二叔,毕竟是同胞手足,素来情深……”
“如今二叔音讯全无,家岳着实忧心……”
说着,他望向贾雨村沉吟不语。
贾雨村心中念头急转。
最终咬咬牙。
冒着得罪左侍郎汤成的风险,承诺道:
“行,明日上衙,在下自当问汤大人要令叔失踪案卷宗一观。”
“两位世兄放心,也请王爷放心,在下必将不遗余力查找令叔下落!”
贾琮与戚有禄拱手笑道:“多谢贾侍郎!”
“一切拜托了!”
说着两人都起身告辞。
贾雨村自以为完成交换。
心中暗喜。
倘若找到贾政下落,自己必定能在新政大潮中崭露头角。
那时才是他大展宏图的机会!
他却不知道,贾琮跟戚有禄两人登上车驾后。
郎舅两人尽皆捧腹大笑。
贾政当日失踪的离奇古怪,连铁仲夏那刑侦老手都看不出半分端倪。
单凭一个贾雨村想找回贾政。
简直是痴心妄想!
贾琮笑道:“从这厮身上,才当真看出大脸宝所骂国贼禄蠹的影子!”
戚有禄甩甩胳臂,嘲讽道:“还就是属狗皮膏药的!”
“粘上人,撕都撕不开!”
贾琮满脸坏笑:“估计这白眼狼现在正沾沾自喜!”
“找回二叔,换个在新政中大展拳脚的机会!”
“多划算!”
戚有禄道:“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二叔可没这么好找回……”
当日事后,贾赦派了麒麟卫,贾敬也派出了獬豸卫。
到如今已是二月有余,全无半分消息。
靠贾雨村这冷板凳侍郎,手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去找贾政?
不如塞高枕头睡觉好过!
从东大街出来,穿过两条南北走向的巷子。
再往西不远,便是宁荣街。
比从西大街回府要近的多。
所以,贾琮命贾安抄这条近路回府。
刚刚过封氏家门口的时候。
忽然看见对面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人。
通身褴褛,麻屣鹑衣,却是道人打扮。
身后一面粉墙,上有字迹纵横。
贾琮心念微动。
忙道:“贾安,停车!”
车驾刚停,贾琮便从车驾上窜了出去!
先看那粉墙上的字迹。
却是墨迹酣畅地写着:“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