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轻轻给永泰帝掖了掖秋被。
压低声音道：“走吧，咱们回府。”
“明儿还有事。”
戴权上前朝戚有禄长鞠一礼：“多谢郡马爷！”
戚有禄微微一笑，拍拍戴权手背。
示意他放心。
除了至亲之外，最不想让永泰帝出事的人就是戴权。
……………………
次日便是邢岫烟出阁于归的大喜日子。
贾赦因为中意这内侄女儿，特命王府正门洞开。
一路张灯结彩。
黄昏时候，薛蝌带来的大红花轿将从正门接走邢岫烟。
今儿虽然一样有出阁宴。
不过贾赦今次可没大宴。
出阁宴的地点也放在后面偏殿。
女客不过是邢氏两个弟妹，两个妹子并迎春。
小翠儿要守着永泰帝，不便前来。
不然等会永泰帝找不到她，又会牵着煤球窜来王府吓人。
另外便是东府尤氏秦氏与龄官惜春。
贾琮还没大婚。
工部作坊里的纺织机与织布机也还没做出来。
贾蔷当然还没离京，所以跟龄官两口子都跟着过来坐席。
今次。
贾琮终于亲眼看见了邢氏两个妹子。
邢二姑娘生得跟邢氏极像。
嘴角下垂，满脸刻薄。
邢三姑娘还没出阁，却不知道怎么通身都是市井之气。
完全没了寒门薄宦家小姐气度，简直比邢二姑娘还不如。
难怪到如今还待字闺中。
迎春先带着她们去见昏睡不醒的邢氏。
姐妹俩也没什么真心话。
面上更是没有半分悲戚之色。
两双眼睛只盯着邢氏房中各式摆设不放。
若不是满屋子丫鬟仆妇，宫女太监守着。
大有下一刻便会撸袖子开抢的架势。
让好脾气的迎春都看得皱眉不语。
另一边。
贾赦看着邢忠邢德全两个混账舅子并二妹夫也是心中叹气。
如果说邢忠还能开个小杂货铺子，自做自吃。
邢德全则完完全全是五毒俱全。
麻绳穿豆腐，提也休提。
邢二姑娘的丈夫老实木讷之极，坐在旁边满脸拘谨。
只要贾赦贾琮等人看他一眼都会全身抖一下。
跟不要说开口说话。
今儿正经男客只有贾蔷一个，贾珍贾蓉在京营没假。
贾琮跟戚有禄陪着坐席。
贾赦却只见了邢忠邢德全并二妹夫一面，便回大观园去陪永泰帝。
他不喜邢氏这些亲戚的做派。
更不愿意亲自在场应酬。
邢岫烟还当真是歹竹林里出的唯一一根好笋。
……………………
隔壁诰命夫人府里，今日同样张灯结彩。
只是来客更少。
所有世交勋贵统统不上门，只有管家仆妇送去寿礼。
连两家史侯都借口丧事，没有亲自上门。
林如海更不会让林黛玉前去，只派人送贺礼了事。
尤氏秦氏龄官惜春原本应该要给贾母贺寿。
却被贾赦一张帖子接去义孝亲王府。
所以，尤氏三人只给贾母磕了头，奉上寿礼，就匆忙离去。
尤氏婆媳走后。
贾母先去绛芸轩看了看卧床不起，昏睡不醒的贾宝玉。
轻轻摸着大脸宝的脸，含着眼泪叹道：“玉儿，我的玉儿……”
“过了今日，祖母也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还能守你几日……”
“若再不醒来，这可怎么好……”
她总痴心妄想大脸宝还有完全复原的一日。
哪怕自己不争气，也能给她生个曾孙子，好开枝散叶。
或许还能像贾珠遗腹子贾兰一般出息。
坐在大脸宝床边自说自话一回。
贾母又细细嘱咐了麝月几句话。
麝月含着眼泪应了。
贾母这才回荣庆堂，准备坐席。
看着堂中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贾母也只能强行打起精神。
吩咐下人开宴。
带着李纨元春探春三人同坐。
贾母喝了口黄酒，轻声问道：
“元儿，你可知道隔壁王府里是哪些女客？”
昨日送妆晒妆。
她当然知道今日是邢岫烟出阁的大喜日子。
元春给贾母再满斟一杯。
轻声道：“大伯父今儿没有大宴宾客，只是大伯母娘家几个亲戚。”
“还有东府珍大嫂子，蓉儿媳妇并蔷儿媳妇几个人。”
贾母忽然笑了笑。
“你大伯父倒是看中这内侄女儿。”
“王府数重门户洞开，只为送个外姓侄女出阁。”
“呵呵。”
“你跟三丫头可是他亲侄女。”
“来日要是能从王府大门出阁，倒也是脸面荣耀！”
一句话瞬间勾动起元春探春姐妹心中隐藏的无穷野心！
诰命夫人府如今门庭冷落。
一来是没了能当家立事的男人。
二来则是因为跟隔壁义孝亲王府断亲。
如果日后能够求动贾赦贾琮，让她们去王府备嫁。
非但脸上有光，到了婆家也是十足底气。
庙堂也好，皇室也好，如今还当真没几个人能招惹得起贾赦贾琮父子。
元春却不知道，她闺誉早已败坏的干干净净。
更是两句“小妇养的贱种”，将贾琮得罪的彻彻底底。
贾赦贾琮父子除非脑子里足足灌了几吨海水，才可能让她过府备嫁！
更不用说探春。
那个连亲娘都见死不救的小白眼狼。
贾母见说动了元春探春，微微一笑。
她才不会直说是自己早已连肠子都悔青。
才想着让元春探春去缠贾赦贾琮。
让义孝亲王府跟诰命夫人府还能保持一丝丝联系。
不至于断得那么彻底。
……………………
黄昏时分。
薛蝌浑身簇新新郎官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