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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贾琮又开始了每日去翰林院上衙的日子。
杨一鸣的蒸汽机分组模型,做得极慢。
改了装,装了改,总是在各个环节上出问题。
杨一鸣每天下衙去工部铁器坊蹲着,依旧无济于事。
贾琮却已经开始在绘制工业城的图纸。
不但是工业城,他还打算将南郊外靠近南苑的一片土地开发出来。
做为大学城。
内中不但有教育四书五经的学堂。
还有教育格物,化学,数学等学科的学堂。
甚至,他还规划了大型读书馆,生活区,休闲区。
所以也是忙得两脚不沾地。
大婚事宜反正是早早交给了贾赦。
他完全不担心自家那便宜老子会出什么纰漏。
这日,刚一下衙。
就见贾雨村满面惶急之色。
在翰林院门口打转转。
“贾侍郎,贾世叔,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贾雨村陡然双眼放亮!
也顾不得翰林院下衙,人来人往。
朝贾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放声大哭。
“世兄,侯爷,求你救在下一命!”
贾琮当然知道水月庵外冯光之死,是再也破不了的悬案。
脸上却装着被贾雨村狠狠吓了一跳。
连忙飘然避开。
“贾世叔,我年纪小,你可别折煞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雨村抹着眼泪道:“世兄,请上车驾,听在下慢慢道来。”
贾琮无法,只得让他上了车驾。
一面命贾安驾车回府。
一面听贾雨村诉苦。
果然,贾雨村说得就是当日天玺帝一道口谕。
将一等子爵冯光之死的案子交给了他。
但是,眼见得天玺帝一个月期限就要到了。
他非但毫无头绪。
就连当日铁仲夏让刑部衙役捕头找得人头都找不到。
--那人头当日郑安喜祭奠完毕,早就毁得连渣滓都不见。
贾雨村又哪里能找到?
只听他贾雨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世兄,在下实在没法子了……”
“能不能请世兄进宫,求圣人宽恕数日?”
“在下,自当竭尽全力破案……”
贾琮心中满是冷笑。
这个案子就算宽恕他十年期限,也是过耳秋风!
没有半分能破案的可能性!
更何况贾琮自从去年贾雨村上京,就一直想将这白眼狼踹出神京去。
远远离开庙堂中枢。
省得时不时跳将出来膈应人。
他如何肯帮贾雨村?
只淡淡笑道:“实不相瞒,最近我也没怎么进宫。”
“九叔给我的任务,一直没弄好,不好意思进宫去挨骂。”
这话当然是糊弄贾雨村。
他什么时候进宫,天玺帝都眉花眼笑。
压根不存在挨骂这一说。
贾雨村抹着眼泪道:“这可如何是好?”
“想我贾化寒窗苦读十年,数度宦海沉浮,好容易回京。”
“难道又要被远窜?”
贾琮装模作样地安慰道:“不如贾侍郎去找我爹试试?”
“九叔骂侄儿子正常,可不会骂兄长。”
天玺帝别说骂贾赦了,恨不得将贾赦供起来才好。
没有贾赦将糊涂昏聩的永泰帝侍奉身边,他的日子可没现在这么好过。
贾雨村叹了口气:“侯爷,在下当然去找过王爷……”
“只不过,当时正好忠勤亲王在跟他老人家说话……”
“在下还没开口,就被忠勤亲王拎着后领子给扔了出来……”
贾琮心中暗乐。
忠勤没出手暴揍他一顿,都算贾雨村走运。
此时,车驾已经回到义孝亲王府。
贾琮笑道:“贾侍郎,我先进去看看六叔还在跟爹说话没有。”
“若是六叔休息去了,再请贾侍郎进去坐坐。”
“有什么事,贾侍郎直接跟我爹说罢。”
贾雨村千恩万谢,坐在门厅里等。
门上侍卫倒是没有给他坐冷板凳。
一时奉茶,一时送糕点,尚算殷勤。
只是,贾琮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又出来。
贾雨村只等到快要起更,才怏怏而返。
承运殿偏殿。
贾赦看着贾琮笑道:“琮儿,你六叔亲手扔出去的厌物,你又捡回来做什么?”
贾琮带了贾雨村回来,当然瞒不过贾赦。
贾琮苦笑道:“那白眼狼蹲在翰林院门口等我下衙来着。”
“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好长时间。”
“我没法子只好带回来。”
“反正六叔在府中,等他下回再来又扔出去好了!”
贾琮贾赦不肯插手,贾敬更是一脸公事公办的次辅模样。
贾雨村哪里还有人脉能够在天玺帝面前求情。
冯光遗孀子嗣,天天围在刑部大门嚎哭喊冤。
就连海澄伯郑柏都派了人一起举血书陈情。
闹得天翻地覆。
贾雨村完全无计可施。
苦苦捱了三日时间。
被装成雷霆暴怒的天玺帝,一道圣旨远窜岭南潮州任知州。
跟昔年韩昌黎一个命运。
只不过韩昌黎只在潮州待了八个月,旋即回京任国子监祭酒。
后次屡有升迁。
而贾雨村估计要到潮州吹海风打大鱼至死。
三日后。
贾雨村打点行装,带着夫人奴仆,从南郊码头登舟。
同样先至津门码头,再转海船去潮州。
贾琮贾赦贾敬等人都没有去送行。
只命人送上仪程了结这段因果完事。
倒是薛大傻子薛蟠,感念娇杏在神京这段时间,对封氏对英莲母女多有照拂。
跟薛蝌两兄弟亲自送他夫妇上船。
才洒泪而别。
这个时代被左迁至闽越一带的,多不耐暑热气候。
能平安回京的,屈指可数。
贾雨村做梦都想不到,从他开始进京伊始。
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一路上只是叹息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不提。
贾雨村离京后,离贾琮大婚已经没有几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