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拉着蕊官笑道:“这园子我总觉有几分熟悉,就好像从前来过似的。”
她这话一出,不但蕊官点点头。
就连藕官,艾官,豆官几个都叽叽喳喳地道:“我们也是这么感觉来着!”
芳官歪着头想了想,笑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蕊官连忙道:“这里可是公主行宫,今儿又来了好些亲王郡王,公主郡主!”
“千万别莽撞,被人看见不是好玩的!”
芳官笑道:“咱们就悄悄去看上一回,不给人发现就是了。”
她带着一群小戏子,有意无意之间,去的正是原来怡红院方向。
芳官站在那院子门口。
抬头看着门上扁额写着“栖鹤苑”三字。
下意识地道:“这里不应该是怡红快绿?”
“怎么成了什么栖鹤苑?”
正好林黛玉小翠儿迎春惜春带着熙和颐和清和等人也走来此处。
见一个小戏子正抬头念匾额。
小翠儿问道:“你认得字?”
芳官一回头,见这一群公主郡主,慌得连忙跪下。
其余小戏子们也忙跟着跪下磕头不绝。
林黛玉终究是对芳官留了几分心。
问道:“为什么该是怡红快绿?而不是栖鹤苑”
芳官摇摇头:“回侯夫人的话,我也不知道……”
“就是恍恍惚惚这么感觉……”
林黛玉笑了笑。
“别处玩去吧,王爷他们都在琼华楼,可别又一头碰了去!”
“是。”芳官等人连忙磕头退下。
林黛玉将一群人带进院中。
进门便见院中点衬几块玲珑剔透的太湖石。
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
非但芭蕉叶上积着白雪,就连叶子早已掉光的西府海棠,皆挂着一树雪凇。
宛若水晶雕琢的一般。
熙和笑道:“怪道那小戏子说该叫怡红快绿。”
“等明天春天西府海棠开了,可不正是一树绿,一树红。”
林黛玉脱口而出:“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
清和拍掌笑道:“弟妹好才思!”
“正经明儿就将匾额换了,连对联都挂上!”
那年建造大观园的时候,贾琮不想留下大脸宝的痕迹。
这处院子虽然还在,名字却换了。
连门口楹联也没拟。
林黛玉抿嘴一笑:“这是我们侯爷当年偷得懒,如今反倒要我补上!”
“得亏小翠儿住了那么久,也没看见这院子没个楹联,不去写个。”
小翠儿笑嘻嘻地道:“林姐姐,这对联我敢写,你敢用不?”
招得众人齐齐大笑!
让小翠儿写的话,指不定就是“左边一芭蕉,右边一颗树!”
林黛玉将众人迎进房内。
随行宫女太监都在廊下等候。
只见这几间房内收拾得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
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
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
或集锦,或博古,或卍福卍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
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
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
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
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这些布置铺陈可都是贾琮抄得原书墨卷。
一众公主郡主赞不绝口:“好精致想头!难为当年琮兄弟怎么想来!”
小翠儿撇撇嘴:“琮兄弟自己都不喜欢,从来就没住过这院子!”
“说是看得眼花缭乱,闹心!”
清和奇道:“琮兄弟不喜欢,还花这么多心思?”
林黛玉笑道:“我也问过侯爷,说是别的院子可以没有,惟独这几个院子都必须有。”
“奇奇怪怪的!”
她们在栖鹤苑喝茶闲谈的时候。
天玺帝跟贾赦忠顺带着徒垚都在琼华楼里说话。
这里已经是大观园界墙附近。
隔壁便是贾琮昔年建的男爵府。
天玺帝看着那一片鳞次栉比的房舍庭院。
笑道:“等明年开了春,安排内府跟工部礼部过来看看,先将隔壁府邸的规制改了。”
“等琮儿回来好住。”
贾赦连忙拉着他。
“这么着急改王府做什么?”
“我还要琮儿多陪我住几年!”
天玺帝笑道:“三哥,哪里有两个王爷挤一个王府住的!”
“到时候打通大观园不就是了。”
贾赦撇着嘴道:“不好,不好!”
“我才不要琮儿这么快就搬出去!”
“最少要让我抱了孙子才成!”
天玺帝没法子,只能笑道:“行,行,行。”
“那也先改了规制,琮儿暂时不搬,如何?”
贾赦这才笑了。
忠顺靠在暖炕上直嘬牙花子。
“说了开始给世子,不就没这么些事!”
徒埩是忠顺亲王世子,他就不用重新开府。
恨得天玺帝跟贾赦齐齐伸手敲他!
“军功封王,不比直接袭王爵强?”
“等埩儿军功攒够了,也给他个亲王!”
“世子之位,正好给你那个嫡次子!”
忠顺一骨碌从暖炕上爬起身。
“别,别,别让埩儿再领军打仗了!”
“我可是儿子儿媳双倍操心!”
“如今连隐娘都去了漠南!”
天玺帝将双手一摊。
“平定漠蒙辽东之后,琮儿还心心念念带兵出海呢!”
“你要拦得住,你自己去拦。”
“我没意见。”
平定漠蒙辽东,大楚疆域扩大一倍有余。
他如今的帝皇功绩都足够躺平到徒垚顺利登基。
威加四海,扬帆远洋,其实是贾琮心愿。
忠顺装模作样,掩面哀嚎:“我怎么有个这么雄心壮志的侄子!”
天玺帝哈哈大笑:“侄子有出息你也嚎!”
贾赦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琮儿有禄再出征……”
“只是孩子大了,总有自己想法……”
“咱们当爹当叔伯的,除了鼎力相助,还能真将孩子们栓裤腰带上一辈子不成?”
天玺帝伸手在两个兄弟肩膀上轻轻一拍。
“还有三年,等垚儿大婚后,我也禅位好了。”
“父皇做无上皇,我做太上皇!”
“还能陪着琮儿埩儿有禄他们去海外逛逛,过过御驾亲征的瘾!”
徒垚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这都成?
自家父皇不愧是三伯七伯的兄弟,连偷懒都说得这么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