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孟妟拉着辛屈的手臂,跟着辛屈诉说着许久未见的思念。
三人走上去,就听到孟妟瘪着嘴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一点动静都没有。今晚早点休息嘛!咱们再抓紧点。”
辛屈脸颊微微抽搐。
过年那档口,他都快被榨干了,腰头都快痛死了。
但显然,不答应,孟妟不会放了自己。
他本想求助人进来,结果妟鸠像是预判了他的想法,提前拦下了璩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最终,辛屈只能应下,孟妟才心满意足撒开手。
妟鸠三人也姗姗而来。
“阿妹,许久未见。”璩钺微笑。
要说土方部落内,女人们最喜欢跟谁交流,必然是璩钺。
谁让璩钺的部落,掌握的是耳环的制作。
耳环,作为祭祀仪器和生活炫耀工具的一部分,不仅男人需要,女人也更需要。
因此璩钺跟孟妟关系也不差。
“璩钺阿兄、珮兹阿兄。”
孟妟现在心情很好,说话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倒是惊到了他俩,不时给妟鸠使眼色,似乎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为什么,曾经如同暴戾女汉子的孟妟,面对辛屈的时候,神情上里满是开心,温顺,不得不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面对两人揶揄的目光,孟妟毫不客气的靠近辛屈,搂着他的手臂然后对着两个庶出哥哥瞪回去。
“嘿。”珮兹乐了。
不过他并未受到影响,因为辛屈邀请他们一并去商谈出兵的时间和花销。
战争,并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这几天跟鲜虞小猪他们交流一二,辛屈越发确定,现在的有辛氏综合实力,只怕远比自己想的可怕。
衙门,屏风,地图前。
辛屈拿着一根竹竿,敲击了一下之前跟鲜虞小猪商量的阳原城位置,快速往东面划,贴着桑干河南部的山脉走到头,然后折返向西,绕到山脉南麓,也就是后世广灵县位置,又沿着恒山山脉北麓,一路向东将蔚县也囊括起来。
“夏收之后,也就是三个月后,我会领兵至此。”
辛屈敲击了一下恒山位置:“土王必须在这片山西边屯驻至少三百人,以防南方的有戎氏从这片山里出来。
毕竟恒山,乃是整条山脉最显眼的参照物,不管我们怎么想,恒山山脉东西之间的所有豁口,都自然会以这里为走向,代、霍(繁峙)、灵丘三地的有戎氏部落,也必然会以恒山的进退,作为参照。
所以,想要用最少的伤亡,拿下三邑,我们必须将战场推过去。
不过,我的想法是,代邑由土方主攻,全力拿下。
代邑最重要。同时,这边只有一条山道进出——雁门道必须控制住了,才能支撑后续咱们的战争走势。
我有辛氏,主攻灵丘。
秋后,不管如何,都必须想办法,汇合于霍邑。
只有拿下了这三地,我们才能依托五台山脉,彻底打通这片区域的所有交通线。
后续的物资,才能源源不断运进来,方便我们后续的营缮和竞争。
当然,我们除了要打有戎氏之外,仍然需要一个敌人——邛方。”
辛屈的木棒挪到了后世忻州以西北的宁武县、神池县这片区域,这里屯驻了邛方下属的部落——姜姓刑天氏。
这个刑天氏究竟是不是神话传说里的那个,辛屈不知道。
但这支确实是凶悍。
邛方的北大门,宁武之地,交给刑天氏戍守,以一个氏族的力量,就对抗了整个土方南部的正面压迫,实力可鉴。
须知,土方几大势力之中,屯驻在朔方浑水(恢河)两岸的综合人口,就不下万余。
只要土王愿意,随时可以增兵溯水而上,直接给刑天氏一个巴掌。
当然,刑天氏也能顺流而下,影响土王。
所以,刑天氏必须遏制。
至于辛屈为什么不盯着忻州西的娄烦、吕梁等地。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没有好走的山道,邛方的核心区就在娄烦和吕梁,这边最快的通达之地其实是依靠汾水河道抵达太原。
但辛屈的战略目标是忻州之地。
拿下忻州,才是博弈的要略之地。
只是不想被邛方趁虚而入,才提醒土方要出重兵压制好刑天氏。
“那么,南部土方的力量,你们要协调好。”辛屈看着众人叮嘱道,“若是他们愿意配合,事后我会单独送一批玉器给他们,聊表心意。”
“哈哈,辛屈族长都开口了,相信他们也都会识相的。”
璩钺和珮兹相视一笑,南方那群土方部落挡一挡刑天氏还是简单的。
“嗯,此外,就是希望你们能派人,勾搭一下邛方,让他们出兵太原之地,恐吓一下有戎氏。
我想,我们吸引前线主力,他们邛方一些山里部落,没理由不出来抢劫。
这样一来,有戎氏必然会更加警惕太原的安危。
须知代地的价值,可远远比不上太原的价值。太原丢了,有戎氏在这里的耕地,可就全部报销了。”
辛屈不无阴森的敲击着太原之地。
太原对于有戎氏才是最重要的,忻州之地,本就是添头,拿了只是为了有阻拦土方南下的要塞,防止土方或者其他草原游牧,长驱直入。
不过,对于辛屈来说,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好,我们回去会立刻走动安排。”
鲜虞小猪点了点头,各家有了计较,笑得灿烂。
后续就是出兵、物资方面的扯皮,但不管如何,首先辛屈要先把涿鹿到蔚县的交通线打通,所以需要土方开始迁徙被流放到这里陶唐氏部落。
虽然看鲜虞小猪满口答应,但辛屈还是有点忧心。
陶唐氏都敢暗戳戳造反,辛屈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残部能乖乖听从土王的心思,到时候可能还得他来收拾残局。
罢了,不管了,先安排上,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
第398章 夏有骤雨,圩田被淹
“淅淅沥沥……”
辛屈慵懒的靠在床榻,怀里孟妟察觉辛屈的动作,扭动腰肢贴上来,脸上的余韵未散:“怎么了?突然心不在焉的。”
“这都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突然又来了这场大雨,不是时候。”辛屈虽然慵懒,但眼底还是带着一丝担忧。
“什么嘛!办正事的时候,关心雨作甚!”孟妟嘟囔着推搡辛屈一下,嗔怪几分,然后又跨来他腰间,“你难道不该更关心一下子嗣绵延吗?一点都不急,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急,肯定急。”
辛屈抚慰她说:“但生育这种事,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这场雨不小,我担心是不安分的雨。”
“能有多不安分?雨下后,就能跟着抢种一些作物。你们不是让人弄什么架子,要种什么瓜果、撒草籽?
现在雨下了,等过几日太阳一晒,草咵咵长,牛羊都欢喜。”
“也是。”辛屈眉头微微松了些,然后伸手抬起她的大腿,大夏天的,贴太近,汗都淌了。
“换个位置,咱们办正事。”
辛屈拉着下了榻,很快春意盎然。
与此同时,雨夜的潮白河中游,一处哨所。
负责守夜的三个人,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淋湿了,一个激灵惊醒。
摸了摸哨所的木地板,之后露出惊恐神情,发出尖叫:“水!漫上来了!”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他们仨匆匆出来,看着潮白河附近的坡地下,已经成泽国了!
“嘶——下游堵了?”一个脑袋清醒的家伙惊道。
“下游,尤其是通邑那边围堰了,水泄不出,肯定堵了!”
有辛氏的一个少年立刻反应过来:“继续观察,我去附近的哨所看看。”
说完,少年推着一条独木舟从哨所里出来,然后摇着桨,朝着最近的顺义哨所过去。
顺义哨所。
其实也已经成了水中孤岛。
哨长阿光,紧张的看着水道边的一米多高的土堤,以及土堤后的被淹没的芋头。
连圩田都被淹了,可想而知这一次的水多大。
“阿光!”
“诶!”阿光看到了带着斗笠蓑衣就来的族人,赶紧招呼人丢下绑着木段的简易救生器具。
当然,现在是充当接引用途的。
这人靠近,抓住木段,随后横着卡紧独木舟特地留下来的木槽,大小都是固定的。
“好了!一!二!一!”
阿光听着来人开始喊号子,他也跟着喊,这才稳定的将独木舟连带着人一起拉上来。
接着,另一个人丢下另一个木段,来者卡住独木舟的另一边,拉紧、栓好,最后踩在了栈道上说:“下游水排不出去,我那边水位已经到了哨所地板,至少得有十步!”
“……”
阿光脸色凝重:“那问题可不小,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如果水排不出去,整条潮白河附近的水泽,都得受灾。”
“确实……要不让通邑那边直接掘了围堰,先泄洪?”这人看了一眼顺义附近的圩田,一脸肉疼,“虽说芋头需要水才能结果,可这么大的水,要是一直泡,根烂了,这附近芋头可能会绝收。
咱们一万多号人,费劲巴拉的忙活半年,十几万亩(合今六万亩),都得受灾,到时候减产严重,那可真的亏本了。
要知道,为了种植这批芋头,族长把这些年留下来的种芋,全部下去了。
要是来年种芋的成本都弄不回来,咱们这些哨兵,都得挨罚。”
辛屈沿着潮白河这些极度水旱不稳定的地方,大量圩田种植芋头,目的就是为了节省开垦所需时间。
毕竟此时的河道没有综合梳理,能种芋头能捕鱼,已经是天赐有辛氏的大片泽地。
但同时,大规模的种植,也会带来一定的问题。
首先,圩田是跟河水泄洪的地方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