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没想到,这么轻松。”姚炙数了一下,不错不错,三十几号人,全是蓟氏的。
“哼!小人!你们有辛氏,永远都是这么令人作呕的行事!”
一个蓟氏的家伙啐了一口,听得姚炙脸色难看了几分。
“不必生气,将他们之中,抽一半杀死,剩下一半,斩断手脚,拉到涿水去,让蓟氏长点记性。”
流猿安抚了一下姚炙,然后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人上去,将这群人拉下去,啐了姚炙一口的家伙,自然就被姚炙抄起长矛,直接投掷戳死。
很快,惨叫迭起,鲜血染红了水渠。
流猿面无表情,机会给了,不愿意投降,那就得死。
至于剩下的,送去恶心蓟氏。
如果蓟氏敢来,那正好再抓一批奴隶。
辛屈人还在昌平的时候,附近都消停,因为辛屈的主导方向,就是耕战一体,但有辛氏的发展初期,没有积蓄,也没有足够的神兵利器,所以不能每时每刻都陷入战争泥潭,因此辛屈选择慎战。
高筑墙,广积粮。
不过,在流猿他们看来,现在的有辛氏除了南边的大邑商路途遥远不好打之外,剩下的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有辛氏的征发还没到极限。
辛屈带走的三千多人,和后续抽调的部分,都是去西边开辟蔚县城和阳原集市的,也就是说辛屈只是带走了工程人口。
留在东面秋收的部分,还有三万多人。
所有男女青壮加一块,还能再征发四五千人。
跟蓟氏开一场,绝对不成问题。
所以,流猿他们是敢挑衅的。
至于开这场仗,会不会导致各地巡检使的权力增大,这就不在流猿他们的考虑范畴。
在没有明确直辖集权的框架下,辛屈还是得跟这群未来的地方贵族们进行博弈。
军功爵体系之下,流猿他们这些军官,自然是希望战争越多越好,这样他们升迁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并且所获的奴隶也会越来越多。
天津方向,已经没有人口了,上次辛屈为了保证通邑围堰的安全,而放水北平,直接导致了无定河南段、天津方向这一大片区域内的部落,全部受灾,人口流离,五百人左右的部落都少之又少,你如果想要一点点去抓捕,那是费时间耗资源。
所以,多方原因博弈之下,他们自然对拥有万余人规模的蓟氏垂涎起来。
辛屈要是还在昌平,大家伙还会收敛,但他现在主要心思在影响天下棋局,要通过敲打有戎氏,让商王族知道他有辛氏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要么双方我朝贡,你回礼,大家开心发财,要么就是敌人,咱们开片,看谁能拿捏谁。
那么,蓟氏辛屈看不上,可下边想吃,流猿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放出挑衅。
接下来蓟氏如果来,那昌平附近的贵族们,皆大欢喜。
蓟氏不来,流猿也获得了一定的好处,只是蓟氏不敢,与他无关,辛屈也不会找他麻烦,毕竟蓟氏放间谍来折腾有辛氏,难道不准有辛氏还击吗?
如果辛屈这么说了,那容易伤士气。
此时非后世那种止战思潮弥漫的时代,而是蒙昧未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时代。
所以,流猿很轻易就拿捏了局势,将这批人弄残,也给所有妄图分离的归化人们,上上心,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海河流域,谁才是主人。
至此,水波平息,暗涌潮动不在,波澜滔漾不有,水静安澜,这些沼泽民见识了流猿的手段,便不有泛滥心思,全都谨小慎微,安心收拾芋头,给有辛氏提供劳力。
第407章 涞氏困局,林部异心
延庆。
伴随着辛屈抵达,一下子进来几千人,这对整个延庆的生产生活,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尤其是如何扎营,就成了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辛屈先大军一步抵达延庆,站在城头上左右看了看,辛屈决定暂住,然后继续向西,前往涿鹿安营扎寨。
“屈。”姚共来见辛屈。
他作为宣化营的军司马,并不是有辛氏的五方神兽命名规则的二线部队,所以算是一方节度使。
这一次他来找辛屈,则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消息,认为很有必要现在就说。
“涞氏下边的人,不怎么安分,尤其是林部。”
见到辛屈,姚共也没多寒暄,就把他探查来的消息说了。
涞氏,作为臣服有辛氏的部落,辛屈一直没有干涉他们的发展,只是让他们呆在宣化南部半农半牧。
两年下来,涞氏的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进步。
虽然比有辛氏不得,但辛屈从东面带来了很多孤竹氏部落,虽然主要是填充在宣化、万全、涿鹿、怀来四个区域,但也进一步导致了本地民族驳杂,地盘上争夺冲突比较大。
要不是还有姚共他们,各带一些营,充塞在各个区域之间充当缓冲,延庆县附近往西的地盘,只怕已经彻底乱了。
总而言之,涞氏发展了起来,也导致了山、栾、林、苦四部原本因为有辛氏强盛,而被迫妥协的利益,彻底被翻到台面上。
条苦的母系政策正在衰颓。
因为有辛氏的户籍制度的影响,涞氏已经出现了一批跟有辛氏交流深刻的年轻人,选择推行类似有辛氏的户口方案,甚至就连宗法制,都是照抄。
宗法制,并不是简单的父系强权,而是保证户主强权的。
谁是户主,谁就是家长,家长就是掌握整个户下所有生命分配的权力,用生杀予夺来说,也不为过。
因此,女人,也拥有户主的权力,同样的,户主必须承担兵役、徭役、上税等等义务与责任。
这种分配方式,就是权利与责任的对等。
所以,哪怕是女人,条苦也发现,曾经笑脸相迎的女人,开始有意无意配合有辛氏的渗透,用此从她手中分化利益。
为此,条苦她们开撕了起来。
这也就让更多牵扯其中的部落矛盾越发不可调和。
一部分以行人冬为首,积极向有辛氏靠拢。
而一部分以林部族长、林伯鱼为首,积极靠拢南边被土方流放过来陶唐氏残部。
现在,有辛氏突然要跟土方联手攻打南边的有戎氏。
双方洽谈结果已经出来了。
有辛氏与土方联合建设——阳原集市。
阳原集市以东所有土地,归有辛氏所有。
人口去留随意,土方是要求陶唐氏残部回迁,但陶唐氏残部不愿意,土方也无所谓。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去跟有辛氏混就是。
至于有辛氏收不收你,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各方原因集中爆发了。
林部带着小两千人,迁到了桑干河到蔚县水路方向的泥河湾上。
这里有一座平地,面积不小,还有一些古代人类生活的古迹,他们的贵族在上边建寨,平民则在山脚生产生活。
如此就等于卡住了有辛氏南下的通道。
所以,姚共来跟辛屈汇报这个问题,提醒辛屈要重视林部跟南边的陶唐氏残部合流的难题。
“确实是个问题。”辛屈微微颔首,“先派人去谈,不听话再说其他的。”
姚共微微颔首。
“对了,条苦说想要请你过去宣化,说是想要谈判关于行人冬的安排。
她最近被行人冬推行的户册制度,感到不满,户主掌权、宗法制度,都严重影响了她的权力。”
姚共又看了两眼辛屈,他其实知道辛屈不可能答应的,但条苦那边是归他防备与盯梢,辛屈做出的任何决断,都可能影响他未来的生产生活,所以还是得提前通个气。
好有所准备。
辛屈闻言呵呵两声:“我从来没有强迫他们使用。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既然明知道户籍制度和宗法制度,可能影响她的权力,那么为什么不做好应对措施?或者干脆顺水推舟,分配好新的利益呢?
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放不下而已。”
姚共微微颔首,理是这么个理不假,但从辛屈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户籍制度,本身就是超前的。
因为现阶段大部分都是氏族、部落体系,本质上不算完整的户籍制度,至少所有人是共同劳作,并没有完整的小家庭诞生,都是大家族。
而户籍体系背后配套的是爵位、土地、奴隶、法律。
十里八乡,就有辛氏有辛屈自己写的“成文法”,但饶是成文法,也都是官司打到了辛屈面前,才有用。
往常都是用习惯法找长者来处理,只要不是爵位分配等大事闹到辛屈这里,辛屈除了缉拿杀人的家伙之外,基本不会用成文法约束,因为他很清楚,想要有约束,需要有官吏去执行。
现阶段完全没条件,所以“贵族”才用成文法,就是现实根基。
也就是所谓的“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贵族有贵族的玩法,老百姓只要不造反,眼不见为净就是。
而现在,涞氏很多基层生灵发现被条苦她们压榨,而没有获得应有的利益,于是开始借助有辛氏的规章制度来反抗。
条苦也就被反噬严重。
为了不彻底失控,她的第一个想法也只是请求有辛氏扼制行人冬,或者将行人冬所在的那部份利益出让给有辛氏。
这样她依旧可以安安心心当她的女王?
可能吗?
辛屈的不屑,就表明了态度。
归根究底,这是基层利益与顶层权力的博弈,是分配的问题,条苦做不到整顿分配问题,那就是没用。
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见面就算了,让她出三百人,跟着行人冬所部,凑一个营,随军出征。
随军出征的那部分户下家庭,全部迁到桦林营(今化稍营镇)。
去将那边的桦树林砍伐下来,然后打造一些拒马、以及一座小寨。
通知行人冬,他改任桦林营军司马,让他过去规划好开发的土地。
然后,再告诉条苦,之前林部居住的地方(深井镇),我准备立一座乡,让她们迁过去,宣化营准备改组成邑,她们的土地,我收了。
每亩开垦可用的耕地,我给她芋头一百斤或者芋头粉丝二十斤,也可以折兑成竹币,一亩按三枚竹币算,让她自己选,到时候我会安排书吏跟你过去丈量土地,议定收购。
后续会有一批新的人口调过来,都是北平、天津的沼泽民,他们会归你来管。”
辛屈对姚共如是说,姚共一听,挑眉道:“所以你不打算带我南下?有戎氏那边,我可是很熟悉的。”
“共哥,你肯定得南下,但你是知道我的,打仗从来谨慎,我更喜欢步步为营。”辛屈微微摇头,“宣化营升为邑,是必然的。东面会陆续迁徙来新的人口,必须让他们有生活的地方。
而宣化有一条主干河——洋河,也有森林湿地,沼泽民来这里生活,不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