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们的话,该怎么处理?
辛屈起身,拿下来工匠的名录、种类、年岁。
里头还会标注哪些工匠掌握的技艺,需要进行保密。
如果这里头需要保密的工匠参与了博戏,为了解决欠款问题,他们会不会出卖相关技术?
显然,很大概率。
“看来,禁止不可避免了。”
辛屈眸光一闪,很多技术还不到外溢的时候。
毕竟外溢了,就赚不到钱了。
燕方如今能大规模的动用劳力开工,就是因为有这些技术来换取人口进来。
不然哪里来的资源建设燕方的土地?
就在辛屈不断琢磨方案的时候,外边有人传,粟滩求见。
粟滩,也就是滩。
之前大封的时候,滩升为公大夫,赐粟氏。
毕竟粮行这一块,是他在负责,这里头多少的收益啊!
他之前虽然做人懒散了一点,不过搞钱这一块他是有能力的。
多少长老们的存粮,是被他忽悠进来粮行的!
节省了辛屈多少口水。
所以给个公大夫也不为过。
不过对于他突然出现,辛屈倒是觉得意外,这个家伙有段时间没露面了,也不晓得在干啥。
“宣。”
不一会儿,粟滩走了进来。
只是一眼,辛屈脸颊抽了抽,珠光宝气,璨璨皆金,在衙门的灯火映耀之下,仿佛金甲神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居然随身带了一面八卦镜。
就挂在腰间。
也不嫌弃坠得慌。
至于八卦镜的来历,自然是辛屈创造的,对人宣称,这是供奉在神庙的。
被开过光的,随身带在胸口,能带来好运。
然后一面造价本来只需要五百斤粟的铜镜,现在变成了五千斤粟一面。
溢价何止十倍。
但看到这一幕,辛屈若有所思。
这个家伙,看来没少从粮行捞啊!
“屈,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粟滩拍了拍最近都丰圆起来的肚子,笑脸盈盈,“我发现了一个行当,能用最短时间,弄来最多的粮食。
我最近试了一下,一天内,就弄来了上千斤呢!”
辛屈听着他的描述,脸色瞬间沉下来了。
看来,始作俑者来了。
“是什么?”辛屈压住心中的愤懑,佯装不知。
“博戏,听过吗?”粟滩笑嘻嘻。
“听过。”辛屈微微点头,“豆子,猜大小。”
“这只是一种!”粟滩手指撵着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八字胡子,“我这里还有一些玩法。咱可以开个档口,往集市上一摆,这粮食还不是滚滚而来?”
“比如?”
“我路过太史馆的时候,看到一种材质特殊的帛,被他们称呼为纸。”粟滩搓了搓手指,“不如我们用这些纸,写上数字,取零到九十九,然后随便排个七号一组,将这些拿出去卖。
每隔三五天,随便抽取一张号作为中奖号码,中一个号,给五斤。
两个号十斤。
三个号二十斤。
四个……乃至七个号全中的,奖励一百斤。
但每一张,咱们卖一斤。
按照现在的情况下来看,昌平县只要有一千人买,咱们抛去奖励,能收上来的盈余,至少这个数。”
这家伙张开了五指,一脸兴奋的说:“五百斤!”
第516章 始作俑者,危氏兄弟
粟滩本来笑得很灿烂,但对上辛屈森冷的视线,不由得吞咽着口水:“咳咳,要是屈你觉得不妥,咱这就停办。”
“你倒是答应得很快。”辛屈依旧冷着脸,声音也寒意凛冽。
粟滩吞咽着口水道:“其实我也只是试试水,这一行也是别人教我的。”
“谁?”
“就是……”粟滩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他立刻反应过来了道,“难不成这里头有陷井?我这玩法,是南边的,而且跟商王公干系不少。
咱们下边不少人在玩猜豆子,听说都是他们贵族在玩这套。
倒是那个猜数字的玩法,那是我想出来的。”
粟滩是个很聪明的人。
有些锅是别人的,他肯定不背,但有些是他想出来的,肯定得背,而且他振振有词道:“这个猜数字的玩法很好的。
我算过的。
咱们定在五天开一合,一个人一天只能买十张,那么一年下来,也不过七百三十斤粟。
但稍微做一下平衡,只要不是都背,一年中个百十斤,也是可能的。
这样一来,一个哪怕再好这种博戏的人,一年支出最多不过六百斤。
正好六百斤,就是一个家庭,七八月的积蓄。
收上来之后,这些粮食还能用来奖励,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一直在忧愁人力的事情。
有了这些粮食除了奖励耕战,也可以用来奖励生育,或者改善托儿所这些地方。
你最近没在城内,是不知道因为博戏的发展,已经有很多归化人家庭,没办法承担托儿所的费用,都在往自己家带回去呢!
这种粮食,与其被别人赚走,不如咱们自己赚。
还能用到实地……”
砰!
辛屈怒拍桌案,吓得滩脸色骤变。
不过辛屈虽然生气,却没有发作,只是冷着声音道:“你是很聪明,但你知道你犯了多少忌讳吗?”
“这……”粟滩想着,突然浑身抖了起来,“该……该不会纸是不能……”
“你说呢?”
“我错了!我错了!”粟滩赶紧就磕头了。
现在的辛屈可不是之前那个辛屈,粟滩进来虽然直接喊辛屈名字,其实是因为改不过来习惯。
辛屈也无所谓,都是当初族里的老人,私底下喊他也乐呵。
但不代表粟滩不知道辛屈如今的威势,以及他的能耐。
所以明知道自己触了霉头的情况下,粟滩滑跪的速度,比谁都快。
“你最近干得不错。”辛屈让自己静下来,接着说道,“但也不能一直待在中枢,不然你也做不好太多事情。
明天,你就去海阳县任县令。”
“啊?!”粟滩一惊。
“怎么?不愿意?”
粟滩一看辛屈越发难看的脸,只能搓搓手讨价还价:“屈……好歹给我去永平县呗。”
海阳县,就是碣石北面一点。
之前辛屈裁掉了滦平集市之后,已经命人在滦平集市南方临海的滩涂位置,重新打造了一座县城。
这里同时也是一座海岸码头,是未来支撑东北方向运作的节点。
但都说了是未来,所以海阳县如今唯一能承担生产的只有渔盐。
所以,这座县城人口很少,千余人,并且大部分都只是过来开拓的,等差不多了他们就会搬离前往永平县。
要说东面最好的县,自然是遵化、永平这两座。
遵化好歹是军屯要地,人口充裕,不管是防御还是发财,都可以。
永平作为后勤节点,直接承担了对卢龙、承德、乃至未来海阳——葫芦岛——辽阳一线的物资中转。
人口未来也肯定不少,更是要冲。
他粟滩只要在这里混,要是还不发财,那就是自己蠢,笨,废物了!
不过,粟滩看到了辛屈冷彻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还想据理力争。
辛屈却淡定道:“既然你这么反感,那就换个地方。”
“诶诶!好好好,换哪里?”
“涿县,连带着你的封地都挪过去。”
“啊?哪里有什么涿县,我怎么不记得……”粟滩搔了搔头,不断想有辛氏的地盘,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瞳陡然一缩,“蓟氏涿地!”
“没错。”辛屈淡笑,“选哪个?”
“海阳!海阳!肯定是海阳!”粟滩声音高亢起来。
他是疯了才会去涿地。
辛屈今年七月停掉了房山县方向的无定河二期工程,直接导致了涿地被无定河水给淹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辛屈没有操弄的情况下,如果辛屈发狠了,他直接在房山上游丰水期筑坝,然后等到时间了开闸放水,就能直接给涿地淹了。
而且他粟滩又不是寻常人,他干粮行的,接触的都是谁?
高门大户有,三教九流有,接触的机密还少吗?
涿地未来是要承担北平地区的泄洪的。
到这种地方发展,他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