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是家里温馨熟悉,这种不安到底没有监牢来的更猛烈。
苏贵渊再次叮嘱了,好几句母子安心之类的话。
随后。
他就起身,压抑住内心等待著的焦急情绪。
今天百官上朝,肯定会关于空印案有一番谈论。
他这个九品芝麻官,又被关在家里,半点消息都得不到。
也只能期待,上司李协所说的是事实。
“星象之变,定然是陛下回心转意,想通了空印案的始末。”
“不急,不急……”
此刻,他来到书房。
心中又一次安慰自己,这件事说不定马上就会下结论,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无事的。
眼神扫在面前,自己还是小吏时,跟著上司对大明京城周边的山川地理的绘制图。
周边还有一些,各大贤人注集的四书五经的相关书册。
望著这些,他心中不安稍缓。
鬼使神差的,他随手取出了曾绘制的山川图想看一看。
哗啦啦……
突然
有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书信掉了下去。
苏贵渊一愣。
而身后。
苏闲坐在娘亲的旁边,小小的眼睛看向前方,眼睛眨呀眨……
却见自己的父亲,先是身体僵了一下。
旋即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
伸出的双手有些颤抖。
他弯下腰。
从看著的背影看上去,颤抖的幅度已经越来越明显。
他伸出的双手,已经将跌落的“信纸”捡了起来。
只是看了一眼。
刹那间。
“砰”的一声。
苏贵渊坐倒在地,眼神呆滞!
他只感觉,眼前似乎闪烁金星,心脏更是差点要跳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都压在胸腔,怎么都出不来。
终于。
他双手颤抖,直接喊了出来。
“我的奏疏!”
“我的奏疏……怎么在这儿?”
第9章 点拨!
“贵渊?”
吴秀正和苏闲坐在小院。
听到声响就连忙看去,书房门开著,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苏贵渊瘫坐了下去。
吴秀连忙跑进书房。
去见自家夫君,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手里只是抓著那些掉在地面的书信,手指抖了又抖。
苏闲注意到。
娘亲的注意力全在父亲身上,嘴上还呼喊著“你没事吧?没事吧?”之类的话。
但见下一刻。
苏贵渊的意识仿佛被呼唤回来了。
只是他再度看去。
双手却是抖得越发的剧烈。
“这……这是什么?”
“这些……这些为什么都在这里?”
“我连夜给圣上写的奏疏,怎么在这儿!”
“什么?奏疏?”娘亲猛地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看去,待看见清楚之后。
她整个人也懵了。
“你写的怎么在这儿?”
“我也想知道啊!”
“那闲儿给他们的是……”
只此一句话。
两人仿佛都反应过来,
苏贵渊一伸手,将地面上的书信全部捡了起来。
他连忙看向门外。
却见自家的儿子,就站在门口,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们。
似乎很是无辜。
“完了!”
苏贵渊不是傻子,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知道。
儿子这幅模样,那肯定是做了捣蛋事,街坊邻居找上门的时候,就是这样。
就用那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盯著你。
可寻常街坊邻居的小打小闹算什么?
现在这可是生死攸关!
苏贵渊急切的拍了拍脑袋,快步走上,看著苏闲,“我的小祖宗啊,伱可别告诉我,你找了一堆不要的书信塞进去了!”
苏闲摆了摆手,“这倒没有。”
苏贵渊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谁知下一刻,他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我自己写的交上去了。”
“什么!你写的?”
咚!
苏贵渊直接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表情惊惶。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家里的动静不能闹得太大,要不然被他们听到,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可现在怎么挽回?
“你当是写课业呢?”
苏贵渊想仰天大呼,但张了张嘴,只能无奈的闭上。
“罢了!罢了!这下真完蛋了!”
苏贵渊非常清楚,自己写的和儿子写的,可全然不是一回事。
自家儿子的笔迹非常好认,怎么乱怎么来。
陛下审批奏疏的时候要是看到……
想想那个画面,他就感觉遍体生寒。
不过。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随便想一个理由了。
就算是被冤枉了,顶天了也就是个贪污罪。
贪污罪他不怕的,又不是诛九族。
之前他怕万一定罪抄家之后,妻儿要遭受牢狱之灾、流放之苦。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让娘俩赶紧离开京城,说不定就能免了灾祸。
毕竟,牢狱阴暗脏乱,自家儿子从小就爱乾净,哪怕是两三岁的时候,也白净跟个瓷娃娃一样。
真要是去了牢狱,他怎么受得了?
还有一路流放,现在虽然开春了,但妻儿感染风寒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苦涩。
若不是自己干这个劳什子的“检校”,岂会跌入这个空印血案?
儿子顽皮就顽皮了吧。
自家儿子虽然聪慧,但胆子是真的大!
可是话说回来……
绝不能让圣上知道,这是儿子写的,要不然,当今皇帝那残暴嗜杀的恶名,想想都发寒。
那怎么办?
自己因为害怕,所以笔迹变了?
不行不行!
那就是喝醉了酒,随便写的?
要么就是,反正死路一条,无所谓了!
想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