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自曹军中救我性命,自孙夫人手中夺回我自由,大恩如同再造,早已亲如父子,怎么不能唤乳名?”
赵云不敢应,拱手道:“世子刚刚唤我有何吩咐?”
“我见士卒分了4列,大军出城不久便摆成一条长龙,估计有数十里,前后不能相应,想问问为何不聚集行军?”
赵云沉声道:
“世子不曾领兵,自然不知行军之事。大军远征,会经过各种地形地势,纵使一时聚集,很快便会因地形收窄而分批通过,那时便会造成拥堵,一旦遇到敌袭,有被围歼之虑。
再者,行军途径道路多变,若有官道,可分四列行进,若遇到山路,分为两列行进为宜!”
阿斗点头,又问:“若被敌人偷袭,拦腰截断岂不危险?”
赵云耐心解释:“大军出征,四方皆会派出大量斥候,一旦发现敌军踪迹,就会回报,此时大军便会做出相应防御队形。
比如现在,末将把邓芝派到前军,为先锋官,探查道路、刺探前方敌情,为大军开路。
派张翼领左军,专门探查大军左翼敌情,张苞领右军,探查大军右翼敌情,关兴领后军,为大军之尾,防止敌人袭击后路。
末将和世子所在的中军,是主力所在,一般情况不虑首当其冲地遭遇敌军。”
听他这么一说,阿斗就明白了,怪不得不见关兴二人,原来是独自领军去了。
走了段距离,阿斗见太阳遥挂西方,又问:“赵叔,我记得大军日行30里就要停下扎营,否则天色黑时来不及安营扎寨,恐遭袭击。今日是因身在成都附近,才不急于扎营的么?”
赵云摇头:
“并不是。日行30里是个大概的说法,路好时最多行50里,路糟时也许仅能行进10里。
但现在不是路的问题。
大王5日前就定好出征,末将那时便指定好了行军路线,命令3000士卒作为先行军,在前方郡县官员的帮助下,每隔40-60里预先扎好军营,供大军使用,节约时间,提高大军速度,早日到达荆州。”
赵云向前方遥指:“再走半个时辰,中军就能到龙泉山腹地了,这是出成都后第一道山岭,我们会在那里过夜!”
阿斗依旧有些忧心荆州的危机,详细询问行军路线。
赵云将途经的山、川、城池一一列出,更估算出里程和时间,细细讲给阿斗。
阿斗赞叹:“赵叔不愧是五虎上将!侄儿佩服。”
赵云连称不敢当,默默行军。
阿斗见他不再做声,开始心算行程:
成都距离南郡足有2000里,还要翻越龙泉山脉、华蓥山脉、巫山山脉等五六道崇山峻岭,所谓好路也是一望无际的丘陵山地,根本不能以日行30里的速度计算。
按他昨夜的想法,本是要亲率3000骑兵先行前往的,但是按照刚才赵云所安排的行军计划来看,自己完全有希望和大军一起,在十月底到达南郡。
这样应能赶在徐晃攻破关羽大营前赶到前线。
……
傍晚。
中军到达龙泉山兵营。
这里早在三天前就已建好,建营的先头部队留下100人看守,向东翻越龙泉山而去。
阿斗站于中军帐,看着地图推演路线:
由成都至涪江西岸一段,最为平整,是大军行进最快的路程。
三天后,大军就将渡过涪江东去,穿过连绵的丘陵山地,抵达梓潼郡,横渡梓河继续东进至阆中,继而过汉江往巴西、鱼复方向,直奔奉节,也就是白帝城。
然后就可以弃陆路,乘船顺长江东下,直奔南郡!
区区百字,概括了耗时两个月的行军,看上去简简单单,但真走起来,便体会到其中的辛苦。
阿斗揉了揉颠簸一日的屁股,走出帐外,视察行营。
这里占地极广,分成十几个营盘,互为犄角,容3万大军分散住下。
这个时代行营选地是非常讲究的,因为行营选址地势太低容易被水淹,地势太高取水困难,靠近树林,行动不便且容易起火……
赵云预选的这个营地,处于一整块高于四周的坡地,中间有山溪流过,外围可以利用山势布置防御工事。
营地内布置也很有讲究,中央是阿斗的中军帐,周围按等级和防护任务布置兵营。每十人一个军帐,每百人分为一队,每一队挖掘一个厕所、修建一个炊事班。
更有牛、羊、猪等牲畜随行,用来给士兵改善伙食。
可以说,这个行营,就是一个城池,只要不被敌人攻破,粮食补给没问题的话,支撑一年半载没有问题。
阿斗转了一大圈,最后策马立身辕门,观士卒归营。
此时,大多数士卒已经抵达,只有关兴的后军刚刚进营。
当见到那个红枣面庞的少年,阿斗一勒马缰,赢了上去。
“哥哥,你叫我好等!”
关兴寻声看去,见阿斗亲自相迎,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下马,小步跑过去:“世子,你怎能在此等候末将!”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等的!快随我去中军帐!苞哥估计已经到了!”
关兴仔细安排好下属安营事宜,才骑马跟上,见阿斗一直往自己队伍中瞧,问道:“世子看什么呢?莫不是我军中有异常?”
阿斗狐疑道:“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应该是眼花了,走吧!”
远处,关凤见哥哥和阿斗走远,才敢抬起头:“呼,差点被发现,臭阿斗眼睛也太尖了!”
第43章 一老前辈
阿斗和关兴走到中军帐时,张苞早已等候在此,三人勾肩搭背地入帐。
黄皓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
关兴故作矜持:“我们在此胡吃海喝,不太好吧。”
张苞哈哈大笑:“谁说要胡吃海喝了,营中不让饮酒,我们不会仅仅胡吃么?”
阿斗闻言,让黄皓收起酒壶,故作神秘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位老前辈。”
“哦?何方前辈?”
阿斗起身,走至帷幔后,作了个揖。
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
关兴见来人气势颇威,浑身散发肃杀气息,赶忙行了个晚辈礼。
张苞见到,也有样学样行了一礼:“兄弟,别卖关子,速速介绍我们兄弟二人认识!”
阿斗笑道:“老将军是三叔故交!你能否猜到?”
张苞闻言皱眉,他父亲的故交自己都见过,实在想不起眼前之人。
关兴眼光闪烁,迟疑道:
“三叔之故人我们大都是见过的。若说不曾有缘分相见的,难不成……
三年前,荆州兵入川。三叔率领大军到达江州,结识一忠勇老将,军中广为传颂。后来,这位老将军归隐。”
关兴看了看阿斗表情,笃定心中猜测,走上前一拱手:
“小子拜见严老将军!”
严颜和颜悦色,看着这个说话得体的后辈。他镇守江州却败给张飞,引为自己耻辱,一般不愿提及。眼前这个年轻人避开城破之事,只说结识,很合他心意:
“小关将军言重了,老夫就是一乡野村夫,担不起将军二字!”
张苞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嘀咕:原来是我爹的手下败将啊。
“小将张苞,拜见老将军!”
严颜看着张飞之子,心里五味杂陈,见他拱手拜自己,连忙伸手去扶。
谁想张苞没有抬手,反而故意用力保持弓腰的姿势。
严颜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力压在自己手上,知道这是小辈在试自己深浅,微微一笑,加大了力气。
张苞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必要拜他,但阿斗将严颜称为前辈,关兴也作揖了,自己只好拱手,但是依旧准备让他难堪。
毕竟,这老家伙的命是自己父亲给的,见到自己不立刻歌颂张飞仁义,竟然还敢受礼?
谁知,他气大力沉的双手,竟被严颜缓缓抬了起来,张苞再次加力,竟毫无作用,生生被严颜扶起。
“小张将军天生神力,真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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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苞看着身前的严颜,脸色郑重,一改轻视之心,重新抱拳,喝道:“将军老当益壮,小子佩服!”
阿斗看出了两人暗地里的交锋,笑着道:“哥哥,我已经拜严老将军为师,你要不要一起拜师?”
关兴素知严颜擅用长刀,自己也是用刀的,多学一点总没坏处,先一步上前道:“我愿意。”
张苞心里不大愿意,但见关兴如此,道:“俺也是!”
严颜想起当年自己力战张飞,十回合就被生擒,连忙摇头:“老夫是你父亲的手下败将,不敢胡乱指点?”
张苞闻言立刻顺心了,安慰道:“当年家父用计埋伏,老将军一时失手被擒,也不算败!”
严颜闻言,心头的阴霾去了大半,笑道:“你既然如此说,我便传几招予你!”
张苞一脸黑线,心道:小爷就客气客气,你还喘上了,还传我几招,哼,小爷就试试你的长刀。
“好!老将军果然爽快,我们去帐外!”
话罢,张苞大步走出,严颜当仁不让,紧随而出。
关兴看出不妥,问道:“兄弟,我怎么看苞弟不像是要请教啊!”
阿斗捂脸:“你自信点,他就不是要请教!我们快去看看,别打起来。”
话落,二人快步出帐。
只见张苞和严颜已经各自拿了兵器,分左右站立。
阿斗疑惑:“他们拿来的兵器?”
黄皓忽地冒出头来:“我给的!”
阿斗两眼一翻,叹气道:“你真特么有眼力见!”
“谢世子称赞!”
黄皓得到称赞,心里美滋滋的,回军帐抱回来两个大锤子:“世子,你的武器我也拿来了!”
“我可太谢谢你了!”
阿斗没功夫理会这个‘阿谀耗’,眼睛紧张地盯着前方。
严颜摆了一个姿势,喝道:“这个姿势称为‘横马立刀’,我接下来使三个连招,马前斩草、刀外迎提和银鹤飞舞,你看好!”
呼呼呼……
严颜用心地舞起来,动作利索,刀风猛烈,有开山破石之势。
关兴见了,暗暗点头:不愧是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