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自然对于盐的价格很是关心。
朱瞻基惊讶道:“这盐价上下变化居然这么大?”
太子与汉王尽皆默然,这是新朝的朝政留下来的锅。
朱瞻堪笑着解释道:“大哥,盐是百姓必须要吃的东西,而且制作起来还有些费力,再加上盐税、盐引,因此盐价一直以来也不算低。
几年前,为了弥补国库空虚,户部进一步大力发展了开中法,众多盐引甚至于售卖食盐的权力都被各层分走了,盐价波动大也就不奇怪了。”
民制食盐、朝廷收售、官卖盐引、商收盐引、商运食盐、商销食盐。
经历了那么多手的盐,价格自然会贵到离谱了!
朱瞻基想了想道:“收售食盐的过程居然这么复杂?不能省去一些环节吗?”
太子摇了摇头,瞻基还是年轻了。
解释道:“民造与商运卖自然无法省去,难不成让朝廷不再掺和盐政?”
朝廷不掺和,信不信一两年后普通盐的价格就能到二百文!
商人可是逐利的,大部分没有国与天下的概念。
大灾之年,囤货居奇、收仓储粮、哄抬粮价,比比皆是。
再说了,朝廷的收入大头就来自于盐政。
通过售卖盐引加盐税,一年保守估计能够收入千万两白银!
舍弃这一笔收入,朝廷的财政恐怕会更加吃紧。
朱瞻基看向朱瞻堪道:“六弟,没办法省去中间环节,那真的建议二叔去治理盐政贪污?”
说完,朱瞻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朱瞻堪认真的声音响起。
“父亲,你可还记得我大明共有多少人口?”
人口是任何一个朝代都十分看重的问题。
监国多年的太子,自然对人口数量心知肚明,虽说如今统计的人口数量并不准确。
去年,永乐十年,居然还上报出来一个六千多万人口的数量。
结果到了收税的时候,各地官员都麻爪了。
好在太子爷是个仁慈的主,还是按照原本五千一百万的人数收的赋税。
“大概五千一百万余人。”
朱瞻堪点了点头,与他估计的差不多,继续道:“五千余万人,一个成年人一年估摸要吃十市斤的盐,耕种的成年人吃的要多些,老人、小孩吃的盐要少些,再加上酒楼等地用盐较多,一年合计消耗个五万万市斤,不算多吧?”
太子、汉王闻言点了点头。
按照消耗的思路来看,确实不算多,实际上消耗应该会高于五万万才对。
“一市斤盐约合...多少钱啊?”朱瞻堪望向太子爷。
太子爷思索一番道:“官方定价二十文一市斤,再加上盐税、盐引,还有各地运费不同,市面上一市斤约莫要几十文到上百文吧,应天府毕竟是都城,偶尔还会更贵些。”
这个价格比朱瞻堪预想的还要低一些,不过也正常。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白银流入,物价自然还不算高。
第26章 法器——鹽法剑
朱瞻堪继续问道:“大明盐政收入有多少?”
“去年收入格外多,足足有上千万两,前些年大概一年七八百万两吧。”
汉王一听感觉不对劲了,道:“大哥,盐税一年足足有七八百万两,父皇打仗怎么就缺钱了?还是在糊弄我这个汉王不懂朝政!这帮......”
“哎!哎!不是盐税!是盐的收入。”
“这有何区别啊!实在不行,我从盐税里面拿出来一些....”
太子爷连忙拦住汉王,道:“可不敢乱动啊,盐道官员的俸禄要从这些收入中出,驿站很大一部分是由盐政收入补贴,再加上盐道官员四处巡查的路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便要占去近一半的收入,朝廷能动用的也就几百万两银子。”
说实在的几百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补贴朝堂的缺口。
更别说这些收入,还不一定全是银子。
太祖制定的收税法,收什么税,就要什么东西。
比方说交农税,种的粟米就交粟米,种的水稻就交水稻。
这么做唯一的优点就是避免了一部分的中间商,赚百姓的差价。
毕竟粮食直接交给朝廷了,粮价或跌或涨都不用老百姓承担了。
“那不是还剩下来那么多钱吗?”
“哎呀,剩余的收入还要用于边防,战马,赈灾之类的突发事件啊。”
当初太祖皇帝定下的收税政策,确实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几乎可以保证了收一年的税,足够用一年。
但是一旦出现天灾人祸与边防战事,这税收便不够了。
盐铁的收入很好的补充了朝廷的用度。
“瞻堪啊,你继续说啊。”太子爷赶紧打断了汉王的话茬,生怕这个虎头虎脑的二弟真的去乱动朝廷盐政银子。
“爹,我朝盐政收入的银子还不少啊?”朱瞻堪脸色古怪的问道。
太子爷一脸自豪的回道:“当然!我大明盐政收入可是高于大元很多啊。”
朱瞻基从六弟的语气中,察觉到不对劲了。
跟着他六弟学习蒸汽机有关知识的时候,他还学习了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
复杂的知识确实不会,可加减法他还是会的。
听完太子爷的盐政收入,朱瞻基拿出几张纸来默默的计算起来。
不到片刻,朱瞻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么算下来,多少人要被牵连进去啊!
太子爷自然注意到朱瞻基算账的小动作,连忙追问道:“算出来什么了?”
朱瞻基神色凝重的答道:“按照六弟的说法,白银收入约两千五百万两白银,而朝廷只剩下几百万两可以使用,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制造食盐的成本价大概是多少?”
听到两千多万的巨额数字,太子与汉王的脸色皆是一沉。
朝廷可只有几百万到上千万两的收入啊,而且几乎一半部分还会支出到盐政上面,最后只有几百万两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那其他的钱到哪里去了?
食盐的制造可是全程都握在朝廷手中,贩卖私盐最低惩罚也要杖一百啊。
普通人别说一百杖,三五十杖便要被打死了。
太子随手招过来一个,叫他找一个户部统计盐政收入的官员过来。
没一会儿,官员就过来了。
汉王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说,制造食盐的成本大概要多少?”
户部官员瞟了太子一眼,便答道:“回殿下,盐的生产由朝廷直接经手,由盐工负责制造,实行灶户制,盐工造出盐来收归朝廷,由朝廷开出盐引,官营商运.......”
不得不说,找过来的户部官员确实有两把刷子。
将盐政的运营讲的头头是道。
朱瞻堪也算明白了大明盐政的运营方式。
制造食盐依靠着煮盐的方式,将海水、池水煎成卤水,然后晒干得到食盐。
部分地区还有井盐。
如今的大明还没有找到利用矿盐的办法?还是说利用矿盐的办法还没有传开?
古代的技艺世家,讲究代代相传、传男不传女。
宁可失传,也不愿意乱传。
没有传开,倒也情有可原。
朱瞻堪望向皇宫方向的王朝气运。
若是他做出有利于王朝的事情,是否会降下功德?
功德可是好东西啊......
看到他们开始算账,朱瞻堪插嘴道:“大哥,你算错了。”
朱瞻基连忙拿起来纸笔,核对了两眼:“六弟莫说笑啊,算得没错啊。”
朱瞻堪笑道:“刚才计算的只是百姓所用的食盐而已,这位户部的主事,我大明一年生产多少食盐?”
户部主事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他应该说生产多少才好啊?
“约...约合...”
他一咬牙,打算实话实说,他又没有从中牟利,犯不着为了别人犯下欺君之罪。
“足有十万万市斤!”
“你说什么?”朱高炽大惊,走到户部主事身边,严肃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不敢欺骗太子殿下,十万万市斤,只多不少!”
户部主事从太子的语气中也听出点不对劲来了。
但话都已经出口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
太子朱高炽算数能力堪忧,于是让朱瞻基帮忙计算一番。
不算不要紧,细算下来,让朱高炽大怒。
十万万市斤,每文按照五十文算,足足卖出去五千万两白银。
刨去成本消耗,真正的利润至少也有四千万两啊!
再刨去各种计划内外损耗,哪怕损耗达到五成!落在朝廷手中也该有个两千万两才对吧。
更别说不可能所有地方都卖五十文,损耗也不可能达到五成。
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恐怕天都要塌了!
冷静下来的朱高炽看着云淡风轻的儿子们,沉声问道:“瞻堪,可有办法解决其中问题?”
朱瞻堪思索片刻道:“嗯...减少朝廷的参与,改良制盐技术,规定边疆继续用开中法运盐,等待时机再彻底停用开中法。”
“成立皇家盐政局,专管盐政收支,将一片区域的售盐权力分散给商人,同时派遣盐政局人员监察各地贩盐,朝廷再派遣巡盐御史,几年一轮换,这样大概差不多吧。”
唰————
在朱瞻堪提出这个建议之后,他刚才偷摸拿出来的法器胚出现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