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樊稠罪无可赦!夷三族!”
这道命令下去,在场诸将无不色变,却不敢声张。
一个个悄悄交换神色,不少人有了异心。
换谁也受不了啊。
樊稠战死沙场,没点哀荣不说,还要牵连家人,原因竟是可笑地为牛辅顶罪!
但却无一人为樊稠发声。
因为董卓已经不止一次不当人,好几个将领被无故杀害。
这一刻,董卓的威信扫地。
等到会议散去,董卓留下两个女婿,以及董昱、董璜几个自家人,吃一顿家宴。
说是家宴,实则却是董卓的诉苦大会。
“白眼狼!”
“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董卓神经质一般拉着董昱的手说道:“弟啊,我也只能相信自家人了,你可不能像他们一样!”
董昱按住董卓的肥手道:“兄长放心,就算是天塌了,我也是您的弟弟!”
“这就好,这就好啊。”董卓拍了拍董昱的手,脸色稍缓道:“明日我将上表,让小皇帝给我晋升为太师。”
“如此一来,天底下的诸侯就都位在我之下,金茂小儿,看他如何嚣张?”
在场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安静地听着董卓在那骂骂咧咧地喝酒。
直到董卓彻底醉倒,众人才逃也似的跑了。
次日,未央宫。
董卓不仅上表为自己加封太师,还拜刘表为荆州牧,表袁术为豫州牧,表刘繇为扬州刺史,裁撤金茂扬州牧、安南将军职务,贬为庶民。
“朕不同意!”
小皇帝刘协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把金茂给盼来了,怎么可能给金茂扯后腿。
而且随着董卓不断兵败,对刘协的封锁也变得松懈,使得消息传进皇宫。
有了底气,刘协说话都硬气几分。
可小孩子终究少几分理智,黄琬等汉室忠臣都来不及阻止。
“呛!”
董卓在朝堂之上拔剑!
“陛下可敢再说一遍?”
面对凶神恶煞的董卓,刘协吓尿了,脸上呜呜流泪,浸湿了衮服裆部。
“董卓!休得放肆!”
第一个出面制止的人,皇甫嵩!
“难道你想要弑君?”
董卓霍然转身,剑指皇甫嵩道:“我倒是谁,原来是议郎皇甫义真!”
“今日,你想要尝尝我的剑锋利与否?”
皇甫嵩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扬起须发皆白的头颅,对着小皇帝刘协三跪九拜。
“陛下恕罪,老臣不能再侍奉您了!”
而后皇甫嵩站起身,傲然面对董卓道:“董仲颍!今日我就以我的血,来给伱制造一点麻烦!”
“来吧!”
“来杀我!”
皇甫嵩在凉、并地区享有盛誉,董卓要是罗织罪名,以政治手段杀了倒没事,可要是明目张胆地杀掉。
那就不止是后院起火那么简单,手底下很多将领都会背叛他。
比如段煨,这些“凉州三明”的门生故吏们。
董卓知道这一点,可不杀皇甫嵩就难以下这级台阶。
“真当我不敢杀人耶?”
董卓三两步就冲到皇甫嵩面前,一剑入喉。
“皇甫嵩!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今日我替陛下杀之!”
鲜血撒在未央宫大殿之上,逐渐汇聚成小溪流,蜿蜒流向诸位大臣脚边。
“还有何人有异议?”
董卓顾盼睥睨,无人再敢与其对视。
董卓再度上表,刘协哭着同意了。
接下来的朝会就成了董卓的一言堂,或者说分封大会。
“表董昱为前将军!”
“表牛辅为后将军!”
“表董璜为左将军!”
“表徐荣为右将军!”
董承、董越、段煨、杨定、吕布为杂号将军。
李傕、郭汜、张济、李蒙、王方为中郎将。
张辽等都尉全部升为校尉,杨奉等司马全部升为都尉。
以此类推。
董卓军上下,集体往上提一整级。
皇帝刘协无有不准。
一时间,董卓军上下齐心,士气从未有过地高涨。
三月初五。
洛阳,南宫。
董卓单独召见被提拔为尚书令的李儒。
“文优,即日起迁都!”
“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但我担心金茂小儿要生事、阻挠。”
“你可有办法,最大限度确保我军撤回关内?”
经过这几个月的大战,董卓也认清了现实,他输了!
再拖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因此,董卓准备孤注一掷,要是能成功携带皇帝逃回长安,那就还有救。
要是逃不回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拜刘表、袁术、刘繇,那是为了给金茂添堵,治标不治本,而且诏书还不一定能传出去。
真正有效的手段,还是迁都。
只不过这一次,董卓并非为了财货,而是为了趟一条生路。
李儒非常认真地在思考,尚书令这个位置好比主簿,位低而权重,非心腹不会任命。
董卓首次将李儒视为腹心,李儒自然会以性命相报。
“主公,我听说金茂自诩为民做主。”
“既然如此,何不驱赶百姓在前,我军混在百姓之中?”
“这样一来,金茂只要敢杀百姓,那便失了民心,若是不杀,便可安然撤回关中。”
董卓却摇头道:“不妥!不妥!”
“照你的说法,金茂若真是个君子,早就不顾伤亡打进洛阳,岂会围而不攻?”
“金茂小儿就是个小人!十足的小人!”
李儒并不反驳,低头拜道:“主公派个人,出去试一试不就知道真假,何必猜测?”
董卓神色一动,瘫坐着享受侍女按摩的肥胖身躯坐起来,问道:“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好?”
“奋威将军吕布!”
李儒眼神闪烁道:“吕布勇冠三军,就算遭遇打击,也能全身而退。”
董卓裂开大嘴,像要噬人,忽而又皱眉道:“吾儿奉先确实勇冠三军看,可上次斩孙坚后身受重伤,时至今日也未痊愈。”
“这是否太过武断?”
李儒疑惑道:“伤重未愈?”
“难道我昨日看错了吗?”
顿时,董卓脸色唰地阴沉下来:“文优看见了什么?”
李儒赶紧拜道:“禀主公,我看见吕布去王允府上赴宴,今日早晨方才醉醺醺地出来。”
“我寻思,既然能饮酒,想必伤势当无碍矣。”
“王允?”董卓脸色更加阴沉道:“司徒王允?”
“正是!”
“哼!”董卓声线冷漠道:“那便派吕布去试一试吧。”
“伤好了,也不来拜见一下,我这个义父,当真是好大儿啊!”
李儒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自从前天董卓大殿之上刺死皇甫嵩开始,这两天又相继杀了不少人。
整个洛阳都在疯传“董卓疯了”的言论。
可不是嘛,不管有罪没罪,只要惹董卓不开心就全杀了。
喜怒无常的情绪,不止是李儒见了害怕,就连刚刚获封的诸将也都不敢在董卓面前大声说话,就算是放屁都得憋回肚子里。
就连董卓亲近的亲人们都害怕,可想而知,其他人该有多害怕。
因此,李儒猜测洛阳疯传的谣言肯定是有心人所为。
而司徒王允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