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德颔首:“这样看来,那就只能选个最弱的欺负,既与朱元璋虚与委蛇,也与元廷虚与委蛇,只加紧夺取刘福通的地盘!毕竟眼下我们周围的势力,朱元璋和元廷最强,最不好惹,只有刘福通最弱,我们当夺其地得其财养我们的民,造我们的军械!”
张士诚点首:“这个主意不错,老子都还没称帝,他刘福通就敢让韩林儿称帝,想想都让人不服。”
“再则,宋太祖有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刘福通就不该在我张士诚跟前称雄!”
张士诚说后就吩咐人主动给元廷和朱元璋派去使者。
张士诚派使者去与元廷接触,自然是想和元廷秘密媾和,达到互不侵犯的目的,派使者去见朱元璋,则是想加大从朱元璋手里买军械和土豆的力度。
因为张士诚现在决心已下,暂停北伐,而要大举兴兵征讨刘福通,没有精力把人力和财力花在发展生产上,别说组织民众种土豆,就是自己造兵械,他现在要暂时放一放。
章诚很快就通过拱卫司安插在张士诚身边的眼线知道了此事,而因此对回集庆的朱元璋提起了这事。
“这个张士诚民族觉悟不高,野心也还是很大,宁去征讨因为之前跟元兵大战数次而实力受损严重的刘福通,也不愿意继续北伐,更别提内政改革。”
章诚先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朱元璋则笑着说:“这个刘福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早就先招惹了张士诚,我们现在当隔山观虎斗,让他们争雄去,我们赶紧统一内部,吞下两浙要紧。”
“话虽如此说,还是要劝一下,做个样子,调停一下,毕竟我们大同社打的旗号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自然不希望他们互相征伐,希望他们摒弃前嫌,先北伐灭元的。”
章诚说着就伸手在火炉上烤了烤。
时虽然是正月,但温度还未回暖,现在大同社也不再缺炭,所以,章诚等现在还在烤火。
朱元璋听后颔首,且叹了一口气说:“咱其实也不希望他们互相征伐,早点北上打鞑子为妥,以免让鞑子喘过气来,恢复元气,无奈他们对内不愿意改革,只想争权夺利,对外也只想投机取巧,多占地盘,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结果现在张士诚堕落了锐气不说,连昔日锐意北伐的刘福通也在除掉杜遵道后也渐渐要沦落到同时面临元兵和张士诚两个大敌了。”
“能阻止就尽量阻止,毕竟他们打仗,损失的也是我汉人百姓。”
章诚接着又说了一句,然后就说道:“如上位所言,我们现在的确应该尽快拿下两浙,获得去倭国的出海口,把我们的货物倾销到倭国去,顺便去石见采掘银山。”
说着,章诚则凝视着朱元璋:“只是,两浙有不少大族皆与倭酋有来往,我们这样做,等于夺其海利,只怕他们会很不满。”
“不满又如何?”
“难不成咱大同社还得看他们的脸色?”
“你只管把棉布、丝绢绸缎、钟表肥皂的生产扩大,让更多百姓靠这些产业活着,收拾他们的事,让咱来!”
朱元璋目光坚毅地看着章诚说道。
章诚颔首。
眼下大同社名下的生产力的确在快速提高,水力大纺车不停歇地将大量棉纱送进了集庆城,由新设的织造局飞梭织布机飞速织出了大量棉布。
同时,各处新的炒铁法与转炉炼钢法,也让大量钢材铁料源源不断地通过水道运到集庆城,使得集庆城附近的工场作坊昼夜不停地出现敲敲打打的声音。
大量的土豆也在持续不断地被挖掘出来,然后由四轮马车载着运往各县各镇各社,由地方官员组织百姓,且种植春季的土豆。
章诚对此并不满足,他还让人在农业上培育新的土豆种,在工业上让人开始研发蒸汽机,在商业上建立新制度新模式,在医学上研制新药。
朱元璋这里则在整肃第二军后,就对第三军和第四军进行了整肃,不愿意加入大同社的也用了在第二军同样的方式进行处置。
接着,朱元璋还对常遇春、谢再兴、邓愈的兵马,以及廖永安、俞通海的水师进行了整肃。
因为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皆已接受大同理念,无人敢再明着拒绝大同社理念,所以常遇春、谢再兴、邓愈等麾下新附官将以及廖永安、俞通海麾下水师官将皆不敢再明着拒绝大同理念。
朱元璋还为了安抚这些新归附的人,采取了些其他手段,比如他因见谢再兴有两女儿才貌双全,便做主让朱文正娶了他的大女儿,还让徐达娶了他的小女儿。
无论如何,到了这一年,整个中华军的所有兵马皆接受了大同社的领导。
尽管这里面有不少是明面上接受内心里并不接受,或者不以为然。
但至少没人敢明着说大同理念不对。
这就好比儒家圣人之言,虽然很多儒士自己也不将这个当回事,但明面上不敢说其是不对的。
虽然许多官将明面上不敢说大同社理念不对,但内心里也还是因此对朱元璋有些不满,因为朱元璋这样做等于变相剥夺了他们对自己军队的绝对控制权,使得他们不能像奴隶主处置奴隶一样随意处置他们的士兵,让兵权归了大同社,军队属于一个政治组织,不再私人化。
许多士绅也因此对朱元璋不满,因为朱元璋这样子做,让他们没法通过拉军头下水的方式来拉整个中华军下水。
当然士绅们更不满的是,朱元璋到现在都还没征辟他们为官,没有礼贤下士的意思。
尤其是在土豆大量收获,私田被分给百姓,官商持续扩大后,许多士绅也就彻底绝望,干脆放弃了赈济百姓,也不再积极纳税,减租减息的政策更不再响应,还开始主动窝藏元廷的细作。
一时间,地方上到处出现匪寇打砸中华军所设地方官衙的事,甚至还有所谓中华军军纪败坏、抢掠商旅过客的事。
(本章完)
第216章 士绅阻止建铁路,结果碰到了朱元璋这个硬茬!
朱元璋知道这是自己拒绝与地主士绅合作导致的后果。
元廷行宽松之政,让出了大量的基层权力给地方士绅。
偏偏他受章诚影响,致力于推行社政,而没打算依靠士绅阶层,使得大量士绅要么摆烂,要么暗中使绊子,甚至明着制造麻烦。
对此。
朱元璋没打算太客气。
这一天。
当他在正月结束,正式亲自统兵逼降康茂才,且准备再下两浙,借着攻打两浙之际进一步统合各军时,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众士绅拦路。
这些士绅恳请朱元璋下令停止建造铁路,言建造铁路会破坏风水,得罪天神。
“上位明鉴,大凡立国,莫不顺天应民,如今内阁大兴土木,铺设铁轨,乃至大肆造船,摆明是为渡海谋事,却不知海上凶险,易招恶蛟倭贼,如此下去,恐坏上位大业,也使黎民难安,故我等斗胆进谏,请上位勒令内阁罢铁路、减船场、省民力。”
豪绅孙炎就在这时就先递本对朱元璋禀报起来。
对于孙炎等士绅而言,他们担心的其实不仅仅是铁路破坏风水,而是他们亲眼看见了四轮马车在燕子矶至上元段铁路上飞奔的场面,担心这铁路真要建设得到处都是,铺设如网状,那朝廷派兵下乡无疑就会更加快速和容易,省却大量损耗,他们这些人只怕会很难再当土皇帝。
所以,这些士绅不得不趁着朱元璋出兵时,拦驾而告。
朱元璋接过了奏本,看了几眼,就皱着眉头问孙炎:“铁路是否破坏风水这事,属于内政,你们该找首辅章先生。”
“章先生为奸佞蒙蔽,一意要建铁路,我们说不通!久闻上位英明果断,故我们只请上位下命,让内阁收回成命!”
孙炎这时拱手回道。
朱元璋眯了眯眼,问:“你们应该知道阻挠军务是什么后果。”
“但这时事关社稷安危啊,还请上位明察啊!”
孙炎则痛声跪了下来。
“请上位明察!”
一干聚集而来的士民也都跪了下来。
朱元璋见此沉下了脸。
孙炎则继续说道:“上位素来爱民,以不杀百姓为名,如今也请上位为我等百姓做主一回!”
“常遇春!”
朱元璋这时捏鼻喊了一声。
常遇春持铁枪而出:“在!”
“杀!”
朱元璋则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常遇春拱手称是,就直接一铁枪先搠穿了孙炎的胸痛。
孙炎目瞪口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膛开始出血。
“咱虽然不杀百姓,但没说不杀乱贼,按律,拦军务者,皆以乱贼处置!”
“咱不得不依律而行。”
“咱希望你们也守规矩,知道依律而行,有什么不平的事,给咱的登闻鼓院上本,别妨碍军务,更别逼着咱也坏规矩。”
朱元璋说后就道:“拦路者皆杀之!”
孙炎后面的士民见此纷纷而逃。
只是在这时。
“嗖!”
一声利箭破空之声传来。
“上位小心!”
在朱元璋身旁的徐达见此大喊了一声,忙侧身挡在了朱元璋面前。
但箭矢没有射中谁,只落在了朱元璋坐骑面前。
“娘的,肯定是这些人干的,见上位你没听他们的,就干脆下个杀招。”
常遇春说着就提议道:“上位,让咱把这附近的村郭都屠了!给你出气!”
朱元璋道:“这种事不能凭空臆断,更不能因此就中了他们的圈套,现在他们巴不得我们不守规矩,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守我们的规矩。”
朱元璋说着就呵呵一笑:“谁让咱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思建立一个家天下的国呢,所以,他们接下来的明枪暗箭只怕会不少!”
于是。
朱元璋接下来就只继续行军,全然当做此事没有发生一般。
孙炎的尸体也被他命人交给了有司,着有司安排其家人来领,且留了一份钧旨,说明了杀孙炎的缘由。
士绅们有自己的联络渠道,所以很快别的地方士绅都知道了此事,皆对朱元璋的行为感到震惊之余,倒也没再敢拦路进言。
朱元璋接下来一路倒也顺遂的很。
章诚在通过杨宪知道有士绅孙炎等拦路进言且被朱元璋下令处死的事后,没有多惊骇,只笑了笑说:“上位到底是上位!”
“可是,因为这事,集庆府已有八十多位儒士要回了报考为官的名册,明显是因为这事在表示抗议。”
杨宪则对章诚说起因为孙炎这事,其他士绅的感受来。
章诚听后道:“任性!谁都应该守规矩嘛,他们拦军队,要求军队统帅直接更改内政的确不对。”
“是不对,但表示抗议的这些儒士不愿意讲规矩,他们只愿意讲中华军够不够礼待他们。”
杨宪回道。
章诚笑了笑说:“这就没法商量了,中华军是大同社的军队,秉持的是为百姓谋富贵的理念,也是为百姓而守大同社制定的一切法令,不是某一个人的私人军队,也不是他们儒士的军队,没有义务为了礼待谁而破坏法令。”
杨宪则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三三制还实行吗?”
“自然要继续实行,我相信不是所有儒士都这么任性。”
“天下不可能所有儒士都那么清高不愿意当官,我们现在只需要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造成愿意当官的那批儒士会更加没有原则!”
章诚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杨宪回道:“这也是下僚所担心的。”
章诚不禁搓洗了一下脸,咧了咧嘴说:“只能先忍他们十年二十年。”
说着,章诚就问杨宪:“集庆府学开展的怎么样?”
“已有五十六名少年经各县考核后送入了学堂,下僚现在亲自训教他们。”
“没办法,现在接受大同理念的老师也缺少的厉害。”
“如您所言,更改旧学,建新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