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元廷的确拿大同社毫无办法。
毕竟大同社现在对外已无对手。
但这不是说,大同社就会因此不再对付元廷。
毕竟大同社的目标之一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所以在张士诚与元廷联合起来,差点将刘福通打得山穷水尽,刘福通开始向朱元璋请援时,朱元璋以吴国公的名义,在《中华报》上严正声讨了张士诚勾结胡元欺压同族义军的行为,批判张士诚背叛了汉人。
为此。
朱元璋下令禁止给张士诚出售兵械、粮食,也禁止从张士诚地盘进购棉花,反而给刘福通的韩宋政权提高贷款支持,乃至还表示要主动出兵援救刘福通。
似乎朱元璋和大同社现在才知道张士诚和元兵勾结在打刘福通。
不过,在朱元璋和章诚等商议决定接受刘福通的请援,避免张士诚彻底吞并刘福通,而成为自己大同社的大敌时,刘伯温找到章诚说:
“章先生,我不认为这个时候救援刘福通是良策,此时救援刘福通,既得罪了张士诚不说,还得罪了元廷,更不利于对抗日渐壮大的天完国。”
章诚知道历史上刘福通被张士诚击败数次而于山穷水尽之时向朱元璋请援时,刘伯温就不同意救援刘福通。
而历史上,朱元璋没有采纳刘伯温的建议,而是选择了派援兵救援刘福通。
章诚不知道刘伯温是真的更有先见之明,还是巴不得刘福通被张士诚吞并进而让张士诚真正具有对抗朱元璋的实力。
但现在他只能对刘伯温说:“这是枢密院的事,我们内阁就不要管了。”
刘伯温拱手称是,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章诚其实有参与军事的权力。
因为按照大同社的条例,宣战得经过廷议,而他作为资政大夫之一,自然是可以在廷议上提出不同意见的。
另外,他作为资政大夫,也有参议军机的权力。
刘伯温给章诚提在军事上的意见,章诚自然也能向朱元璋转达一下。
但章诚不想在这件事上听刘伯温的。
毕竟历史上朱元璋就没在是打张士诚还是打陈友谅的事上听刘伯温的。
而事实证明,朱元璋自己的军事决定很成功。
所以,章诚也就没有觉得自己有必要因为刘伯温的建议不同而横加干预,也就拒绝了刘伯温。
不过,章诚还是在见到朱元璋时,将刘伯温给他说的话转述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听后沉思了片刻,然后就叉腰说:“这个刘伯温,还是不够有诚意啊!”
章诚听后不禁回头瞅了朱元璋一眼,笑了笑问:“是吗?”
“咱说过,除了你章先生,没几个文士愿意与咱以诚相待。”
朱元璋也笑着说了一句,就背着手走到自己的菜地里看了看,一时在走到假山上后,就看见对面院落的郭天叙正挑粪浇灌玉米地,便拧紧了眉头:“这個老郭,比咱还浇的勤!”
朱元璋说着就忙下了假山,疾步走到郭天叙这里,问:“你枢密使的官还要不要当了?”
“怎么不当,但现在左右不过是如何攻下一座城,而这主要还是看前方将领如何临近应变,咱何必多操心,何况,操心人家也未必听。”
郭天叙回道。
朱元璋则问道:“那让谁去援助刘福通,你们枢密院定了吗?”
郭天叙回道:“定了,派郭天禄、耿炳文去,耿炳文之前守湖州时,守的不错,挡住了石抹宜孙的反扑,郭天禄不必说,他之前在江北清河击退了张士诚部的赵打虎。”
朱元璋听后点头:“妥当!”
郭天叙则在这时看了一眼同来到自己这里的章诚,而笑着说:“也不知道张士诚现在是什么心情,被章先生坑得兵械、粮食不能充足,导致眼下想吞并刘福通都得被我们掣肘。”
“你当初是什么心情,他张士诚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朱元璋回道。
郭天叙点了点头:“也是!那这滋味可不好受。”
砰!
高邮。
张士诚把一盏雪白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而看着眼前的《中华报》直喘粗气。
因为《中华报》上,朱元璋表示要禁售他武器、粮食乃至弹药甚至还要帮助刘福通的内容刺激到了他。
“孤跟不跟胡元合作,与他朱元璋有什么狗屁关系,要他在这里多管闲事!”
张士诚接着就又说了几句。
张士德则一脸晦暗的说:“朱元璋他们会随时通过兵械、粮食、乃至弹药操控我们,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事,但这事,我们即便事先知道,也没别的办法应对,除非我们也跟朱元璋他们一样,也以大同理念执政,以民为本,让那些地主士绅必须听我们的,先清丈他们的田亩,再逼着他们种粮食不种棉花,再有就是,也改革税政把,从豪绅大户身上收上来的税用来养工匠和激励工匠制作各种新火器。”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如果用大同理念至正,那我们张家岂不是白造反了,兄长也白称王了?”
张士信这时说道。
张士诚点了点头,接着就咬了咬牙:“他朱元璋,咱们是惹不起,既然如此,那咱退兵总行了吧。”
张士德附和说:“只能如此。”
“臣弟也觉得应该退兵,顺便与朱元璋修书通好,”
张士信回道。
张士诚叹了一口气,颔首采纳了张士信的提议。
张士德这里则继续说:“眼下,我们还是北上打鞑子是正经,这样朱元璋他们必无话可说,我们甚至还能要求他们降价支持我们北上。”
张士诚继续点头:“孤堂堂大周诚王,怎么如今跟成了他朱元璋的走狗一样。”
“这都怪朱元璋身边有了章诚这么个人,此人一手促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晚。”
张士德说着就对张士诚就拱手:“小弟愿领兵北上打鞑子。”
张士诚准了张士德的请求。
于是,接下来,张士诚便真的停止了对刘福通的进攻,而只让张士德以中书省平章政事身份,提调各府兵马,北上攻打山东。
可张士德北上的消息在被张士德幕府中的儒士许有文得知后,他立即就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驻守济宁的淮南行省左丞相泰费音,且对派去的人说:“张氏为我朝廷剿贼,尚可容,但如今居然为谄媚朱元璋而与朝廷为敌,岂可容,汝务必把消息带给左丞相,告诉他张士德三日后将过艾山!”
泰费音因此就得知了张士德所率大军北上的情况,而立即将他训练许久的元兵精锐集中到了艾山设伏。
张士德因此大拜被俘。
而许有文则成了泰费音座上宾。
泰费音因此还朝许有文主动一拜:“承蒙公助力,不然难擒此贼。”
许有文回了一礼:“不敢受左丞如此大礼。”
张士德这里则大骂许有文:“姓许的,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卖我?!”
许有文则看向张士德:“足下是待鄙人不薄,但足下不该与朝廷为敌,做那朱元璋的走狗。”
张士德呵呵冷笑:“你不是不知道内情,他朱元璋在章诚的帮助下,让当今天下发生了大变,使得整个淮南兵械粮草皆被他控制,我张氏不听他的操纵难道还有什么办法与之相抗吗?”
泰费音这时也沉声说道:“我也早闻这个朱元璋和章诚很是厉害,所以,我倒是也想听听,许公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两人?”
(本章完)
第227章 朱元璋得知石见银山,感叹这原来是我中华故土!
泰费音问后,许有文便对泰费音拱手说:
“禀左丞,在下虽无良策对付朱元璋和章诚二贼,但在下有一友杨文素,专门对朱元璋、章诚有过仔细的了解。”
“甚至,当年他在滁州时,还与章诚接触过,只是因他被江南行台福寿排挤,所以没能帮助到福寿对付朱元璋和章诚的大同社,现在只于在下身边做一门客,左丞若想知道如何对付朱元璋和章诚,可唤他前来。”
原来,杨元杲在设计让福寿和任知恭被中华军俘虏后,就秘密潜伏到了许有文身边,为的是想办法继续打入元廷内部。
现在杨元杲也就得以被许有文于泰费音面前提到。
而泰费音现在也对大同社的朱元璋和章诚这些人很警惕。
毕竟大同社现在占据了天下最富庶的地区,也是反元决心最坚决的,更是理念和技术手段最是与众不同的。
所以,许有文这么说后,泰费音就立即让人去请杨文素即杨元杲来。
杨元杲本就有意再次进入元廷为官,而好刺探机密,也就在见到泰费音,颇为恭敬地行了一礼:
“原江浙行省中书参议杨元杲见过左丞!”
“既是同僚,还请坐下说话。”
泰费音很客气地说了一句,就问起杨元杲关于朱元璋和章诚的一些信息来,杨元杲倒也对答如流,这让泰费音非常满意,且忙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朱元璋和章诚。
杨元杲则道:“朱元璋和章诚最擅长的是以为百姓谋福祉的名义蛊惑人心,为此还特地立了一个大同社,表示大同社的人皆要忠于大同社,使得许多士大夫和百姓皆为其蒙蔽,所以连刘基、宋濂、汪广洋这些人都投附了他们。”
“没错,这的确是令人感到最可怕的。”
“贼子要为民谋富贵,无疑意味着这股贼子是真的决心要盗取天下。”
“所以,即便鄙人现在还没与这朱元璋、章诚接触,也觉得这二人很可怕。”
泰费音附和起来。
杨元杲接着就说:“所以,以在下愚见,要对付他们,需请朝廷组织大儒也办报纸,对民宣礼,揭露朱元璋、章诚等大同贼的虚伪之处,让百姓们明白他们的险恶用心,也让百姓们明白守礼的好处,知道失节之耻甚于饿死之难!”
泰费音听后不禁拧眉:“我曾经想过向朝廷建言办报纸,反驳《中华报》那些大逆不道之言,但只是后来一想,这不是相当于承认百姓可以参与天下事吗,这不相当于朝廷行权还要向百姓解释?”
“如此做法岂不是本就有悖纲常伦理,毕竟,哪有父母行事需请儿女理解的?这无疑会乱尊卑啊!”
“左丞,我们办报不是向百姓解释,是教育百姓,是指导他们,是父教子。”
杨元杲这么说后,泰费音点了点头:“这倒是说的过去。”
接着,杨元杲又说:“除了办报,还应该立即回收纸钞,限制纸钞泛滥,同时禁种棉花,清丈田亩、厘清税政,避免朝廷将来也像张士诚一样,被朱元璋和章诚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控制。”
泰费音听后颔首:“你说的这些皆是对的,但做起来难啊。”
杨元杲颔首:“左丞说的是,关键还是要朝中执政们愿意这样做,可如今朝中执政,皆尸位素餐之辈,且一味巧取豪夺、资敌养寇,所以,以在下愚见,莫若先去奸佞,才能尽灭贼寇,中兴我大元!”
杨元杲的真实意图在这时显露了出来。
而他的真实意图其实就是让元廷内部因为时下糟糕的局势而再次陷入剧烈的党锢之争。
这样,元廷内部就会更加无暇整顿内政。
即便皇帝有心整顿也无力去整顿。
泰费音倒是没有看穿杨元杲的真实目的。
因为杨元杲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作为同情脱脱一派的他,其实早就对汪家奴、哈麻等不满。
尤其是,在如今对元廷而言,局势如此糟糕的情况下。
泰费音也就点了点头,且还拍案而起:“奸臣可恨!让我大元到现在诸政皆废不说,甚至还有将被贼寇所控制的趋势!”
一旁的许有文也是同情脱脱的儒士。
在他看来,要不是脱脱被害,自己大元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江浙大半被贼寇所据不说,连淮南和湖广乃至河南也大半被贼寇所据,而自己也不至于委身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