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54节

  “撤军!”

  太史慈神情低沉,说道:“率部随我突围而走,前往丹阳。”

  “诺!”

  (本章完)

第82章 被围

  

  随着太史慈下令突围而走,战事基本就宣告着结束。

  为了让部下成功撤退,太史慈亲自率领骑卒殿后,凭借自身的骑射,射杀十余人,把试图追击的荆州兵吓住。

  继而扫视糜烂的战场,见有大量的荆州步骑围上军阵,能走的士卒基本撤了,走不了的基本就投降了。战场上可见一大片投降的江东士卒,他们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见状,太史慈不敢逗留,遂领着麾下百余骑撤走。

  战后余烟,战场上的荆州军士不等战事彻底结束,他们就开始了打扫战场,如割耳抢功,或是搜刮战死士卒身上的钱财,暗中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直娘贼,这是某的人头,你安敢抢功。”

  关羽帐下的校刀手张宁,见到刘磐帐下的士卒弯腰欲割被他斩首士卒上的耳朵,怒斥道。

  黄福抬头见张宁硬说是他的抢功,也是气愤,说道:“这人乃是你爹所杀,安敢说是你的。”

  “放屁!”张宁走到尸体边,指着他的伤口,说道:“这腹部之伤是我所砍,怎么会是伱的?”

  张宁话音刚落,又有一人过来抢功,说道:“你等满嘴谎言,这枪伤是我所戳,这刀伤又是我所砍。”

  说着,此人还拍了拍挂在腰上的佩刀,又指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说道:“此人骁勇,某差点难敌,此伤便是其所砍。”

  “仗打得不行,你等抢人头可以。”张宁勃然大怒,说道:“某随关君侯破阵杀敌,你等却在这抢功劳。”

  三人的争执引来各自同僚的围观,又在各自队友的支持下,都宣称这个人被他所杀。

  言语激动下,这些刚打完仗的士卒,似乎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这时,执法队赶到呵退众人,将三人及左耳扣下,并把消息通报到刘备、刘琦手上。

  这就是联合军的弊端,不存在统一的政务体系,其战功统计方式也是不同的。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引起各部的不满,从小层士卒影响到上层将校。

  今天战后出现抢功的案例,可非一两例,而是存在着数十例。最离谱的就是一个人头出现了十个人认领,各自都能找到理由说人头是属于他们的。

  张飞微微皱眉正欲说话之际,徐庶拦住张飞,低声说道:“张将军,小不忍则乱大谋。将军可先率骑卒追击太史慈,主公自有安排。”

  张飞斜着眼瞥了看众人,冷哼一声,挽着缰绳便走。

  刘琦颇有些尴尬,问道:“战功之事,诸位当如何以为?”

  刘备沉吟少许,说道:“伯玮,战功并非小事,但若处置不当,会使各部离心。今备帐下若有因战功与诸部起纠纷者,战功归其所有,备将自行封赏。”

  面对刘备谦让,刘磐、文聘等将脸色微红,这仗是刘备指挥的,破阵者也是刘备手下。今却把出现纠纷的战功让给自己,这让他们能好意思呢!

  文聘还担忧刘备出力最大,会替手下将士出头,抢夺战功。今闻刘备如此言语,这让文聘羞愧不已,深感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迟疑少许,刘琦说道:“此战叔父居功甚伟,琦岂能让叔父受此委屈。今俘虏兵卒、钱粮,叔父可取走半数,以来犒赏士卒。”

  刘备心中微喜,半数兵卒便是二千余人,这些皆是老兵,并入自己帐下,又能增几分势力。

  “多谢伯玮!”

  刘备也不推辞,说道:“太史慈突围而走,今虽有兴霸拦截,但却不知细情如何。若走脱了太史慈,又将为我等劲敌,诸军留于此地打扫战场,备率精锐追之,看能否将其截下。”

  “有劳叔父了!”

  ……

  太史慈率部突围而走,一路向东南而行,欲走投丹阳郡。毕竟他的六县基本被荆州军攻陷了,南部的孙贲大概率不会接纳自己,今唯有向东南而行,进入丹阳,上疏至吴县表明事情原委。

  太史慈一路上收拢败兵,专门沿着乡间小道而走,防止被荆州军追上。乡间小道内,少有人烟,其草木茂盛,太史慈唯有以太阳为参考方向,又以山川的走势判断前方道路。

  不知奔走了多久,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黯淡,太史慈靠在树木旁,单手牵着缰绳,他的兜鍪已失,发髻也披散下来,颇是狼狈。他手下的千余名兵卒也早已丢盔弃甲,唯有一张残破的‘太史’将旗仍在旗手上握着,迎风飘扬。

  太史慈舔了舔的嘴唇,问道:“亨儿,可有水乎?”

  十五岁的太史亨摸了摸腰间,摇头说道:“父亲,水囊不知被丢到何处了。”

  太史慈望着前方的黑点,强打着精神,说道:“前方便是椒丘城,我等入城休整一夜,再行出发。”

  “诺!”

  在太史慈的吩咐下,千余名丢盔弃甲的部曲重新上路,打了半天仗,又奔走一半的他们早已没有力气,唯有蹒跚而行,就指望着到达椒丘城可以休整。

  就在他们穿过隘口之际,一面‘甘’旗忽然从两侧寂静的山岭中升起,军鼓声大作,其声震天动地。两千余名士卒站立于山岭两侧,旌旗飘扬而起,整片林地仿佛活了过来。

  甘宁站在坡上,喊道:“太史慈,宁受主公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归顺左将军。”

  如此一幕,直接吓得太史慈部曲脸色苍白,他们本是败退之兵,今逃难到此,怎还有力气作战。

  主簿陈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将军,我等受孙贲所害,力战而败,已为孙氏竭力。今前有大军,后有追兵,已无生路,不如归降左将军。”

  闻言,太史慈勃然大怒,手中的鞭子抽在陈言背上,呵斥说道:“孙贲不仁,我岂能不义。慈深受孙讨逆器重,封疆受土。今若归降,待某亡后,安有颜面见孙君乎!”

  太史慈翻身上马,拿过弓箭,挥手说道:“某为前锋,诸位随我身后,杀将出去。”

  说着,太史慈单马突出,手持弓箭,左右开弓,便往两侧射去。弓如霹雳弦惊,三连珠箭下,山岭便有三名士卒应声倒下。

  见主将骁勇,败退的部曲鼓起勇气跟在他的身后,试图冲出隘口。

  “放箭!”

  然而受命拦截太史慈的甘宁,怎会轻易放他们走。在他的军令下,山岭上士卒箭如雨下,犹如雨点落了下去,冲在前头的军士纷纷中箭而亡。连那冲在策马在前的太史慈也不得不后撤,避其锋芒。

  “啊!”

  太史慈勒马回转时,一支弩箭飞来,避开了甲胄防护最前的正面,射中他的腰侧。

  “父亲!”

  “将军!”

  “上山!”

  太史慈强忍着疼痛,见箭如飞蝗,实在难以突围,说道:“以避敌军,待今夜看能否突围而走。”

  “诺!”

  甘宁看着往山丘上奔走而去的太史慈,吩咐说道:“把守道口,多布弓弩,不可让那太史慈下山。待主公前来,看其如何处置。”

  随着渐入黄昏,张飞率领的骑卒也到达了。太史慈撑着箭伤,又亲率士卒下山突围,皆被甘宁、张飞杀退回去。

  时入夜幕后,刘备、关羽、霍峻率领的步卒也抵达山丘之下,将山丘团团包围而住。太史慈及其部曲人困马乏,见此状况无能为力。

  (本章完)

第83章 大丈夫!

  

  夜幕繁星点点,土丘上篝火处处。

  太史慈拄着长槊,步履蹒跚而行。他的儿子太史亨在旁搀扶,让其依在树上休息。

  “将军,左将军言将军麾下多有伤亡,遣人上山送药。”陈言说道:“不知是否将其收下?”

  脸色苍白的太史慈微微颔首,说道:“玄德公好意就此收下吧!”

  “诺!”

  太史亨露出笑容,说道:“取份治疗箭伤的药。”

  “不用了!”太史慈摆了摆手,说道:“为士卒们疗伤即可!”

  太史亨不了理解问道:“今玄德公遣人送药,父亲为何不用?”

  太史慈喘着气,说道:“此乃玄德公攻心之策,若是不收,我则被将士所怨;若是收下,将士将生归降之念。我对部曲将士无性命之恩,又何必求其以死相报。”

  太史亨眼眶带着泪水,说道:“父亲既有归降之意,又为何不治箭伤?”

  太史慈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苦笑道:“为父安能归降!明日你领部曲下山归顺玄德公,以玄德公仁德之心,必能好生相待与你。”

  顿了顿,太史慈见自己儿子不能理解自己的话语,问道:“亨儿可知李陵否?”

  太史亨醒着鼻涕,点头说道:“颇知一二,其乃前汉大将,以五千步卒辗转漠南,射杀匈奴人不计其数。然因强弩校尉路博德救援不利,最终穷困而败,归顺匈奴人。”

  “亨儿以为李陵、苏武如何?”太史慈问道。

  太史亨沉默半响,说道:“李陵力战而降,是为可敬。然若比苏武北海牧羊,相形见绌,不可比之。”

  太史慈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感慨说道:“为父以信义著世,受孙讨逆之恩,授土保疆。今若归顺玄德公,与李陵有何不同。孙贲中计以为某勾结刘备,然若以假成真如那李陵般,我太史一族必受名声所累,令世人唾弃。”

  说着,太史慈望向太史亨,说道:“守节、求生之间,父当以守节为上。岂能贪生怕死,贪恋富贵,违背诺言,降于他人。而亨儿不同,你年纪尚轻,功业未建,今当以求生为先,即便归顺玄德公,亦会因为父之名,受人推崇。”

  “父亲!”

  太史亨哭泣不已,他已经明白他的父亲用意,说道:“刘备使用离间之策,害父亲身败,此乃儿杀父仇人,今安能为其效力。儿当夜间潜伏而出,为父亲寻得援军。”

  “混账!”

  太史慈怒斥说道:“伱即便潜伏而出,也寻不到援军。此前孙贲撤军而走,今若胜,其会谢罪;然我军战败,其安有面目见我。”

  说话间,太史慈冒着冷汗,说道:“兵者诡道也,为父也曾设计欲射杀玄德公,然却被其识破。怎能怨玄德公狡诈,为父身死,又与其何干。今日兵败,不在玄德公,而在孙贲弃军而走,致使我军不得不战。”

  太史慈忍着腹部的箭伤,尽可能化解太史亨的不满。实际上他已经被逼到梁山上,今日兵败,若他突围而走,这算是他最好的解决。

  然而却不料被甘宁堵在土丘上,他成于名声,今又被名声所累。若他不死,将会坐实自己投降的名声,太史一族将会受人唾弃。他不畏惧死亡,然而他却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太史亨。

  但当下能托付儿子的人,纵观天下似乎也就唯有刘备了。至于孙权,先不谈能否突围出去,他为了豫章战局考虑,肯定也不会处置孙贲。毕竟孙贲任豫章太守,其弟孙辅任庐陵太守,若惹恼他们,孙权哭都没地方哭去。

  太史亨见父亲如此,唯有埋头痛哭。

  “将军,左将军遣关羽上山,欲劝降将军。”陈言说道。

  “让他来吧!”

  太史慈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说道:“勿要让外人见我太史儿郎哭泣。”

  “诺!”

  太史亨擦拭着泪水,跪坐在父亲身侧。

  少顷后,关羽轻服佩剑而来,见到靠在树旁,脸色苍白,深受重伤的太史慈,大步上前,关切问道:“子义身体何如?”

  太史慈抬眼见是关羽,扯了扯嘴角,笑道:“性命尚在,然却是命不久矣!”

  关羽神色一变,问道:“羽即刻唤医师上山,为子义疗伤。”

  “不必!”太史慈喘着粗气,说道:“君侯上山,可是欲劝降在下。”

  关羽蹲在地上,说道:“主公敬佩子义信义达人,文武俱全,今已为孙氏尽力,何不归降主公,一同建功立业,报效汉室。”

  太史慈轻笑一声,说道:“将军为何弃印挂金,南投玄德公,何不为曹操效力。岂不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关羽沉默不语,唯有向太史慈拱手致敬。

  “云长不知可让玄德公上山,某有事相托。”太史慈说道:“可带兵马上山,收降慈帐下部众。”

  “子义且等,羽唤兄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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