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540节

  孙资颇有信心,说道:“轲比能为豪杰,深知今下天下形势。今虽开口索求钱粮,但为了大局着想,轲比能当会出兵助我。”

  “善!”

  曹叡点了点头,畅想着未来计划,说道:“今如能得鲜卑精骑相助,加之国内兵马,其数不下十万,未必不能战胜汉军,以保全河北三州疆域。日后更待河南局势大变,挥兵渡河南下,将能光复大魏天下。”

  利用鲜卑兵马,反攻河南,属于是曹叡近月以来所推行的政策。

  继而,曹叡询问左右,问道:“今河北战况如何?是否有将霍范、霍笃二人击溃?”

  因汉军北伐河北,河北诸郡有不少百姓忍受不了曹魏的暴政起义反抗。

  迁都邺城之后,曹叡为了稳固他的基本盘,派司马懿、曹洪二人向内镇压河北民变,向外以御霍笃、霍范二将。

  司马懿失去诸葛亮的制衡,彻底释放出他的军事能力。半月间,平复三郡民变;一月间,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攻占东郡的霍笃;后是劫抄历下,逼霍范不得不登船撤军。

  仅仅两个月间,司马懿重拳出击,将两支偏军击败或逼退,更是为曹魏稳固住河北基本盘。

  当然了,霍峻之所以未进行反击,更多是因为注意力集中到洛阳身上。打算先解决稳固河南,再北伐河北。

  卫臻拱手说道:“陛下,骠骑将军作战骁勇果敢,贼将霍范因担心后路断绝,乘舟舸归齐;霍笃兵败而走,已撤回河南。河北诸郡已无兵事,骠骑将军不日率兵将归邺城。”

  “彩!”

  难得听到好消息,曹叡忍不住鼓掌,说道:“两月之内荡平诸寇,稳固河北诸郡,骠骑将军用兵神勇啊!”

  说着,曹叡沉吟少许,说道:“来人,传朕诏令,封骠骑将军为舞阳县侯,享食邑两千三百户。”

  为了鼓舞人心,曹叡在封赏上也不吝啬,而是豪爽封授,以换取国中众臣的效忠。

  见曹叡心情这么好,孙资将手里的奏疏偷偷藏了起来,决意在无人时上报,省得让曹叡当场崩溃。

  在少有的欢乐气氛中,曹叡与陈群、陈矫等人又聊了许多关于政令的内容。

  时近中午,曹叡方让众人退下。

  待众人退下后,寻了个时机,孙资将来自洛阳的奏疏递上,低声说道:“陛下,卫将军以密函形式上疏。”

  “何事?”

  闻言,曹叡蹙眉疑惑,问道:“莫非是洛阳战事紧急?”

  孙资不敢如实说话,小心翼翼说道:“陛下不如先看奏疏!”

  曹叡心情一沉,翻开巾帛制成的奏疏,便见‘洛阳光复’四字映入他的眼帘。

  满宠在奏疏中,详细列出他将在九月二十九日向大汉投诚,献出洛阳及其诸县,以及他与霍峻达成的一系列的条件。

  洋洋洒洒的两三百字,看着曹叡精神恍惚起来。显然曹叡被满宠出降的消息吓呆了,以至于忘记了生气。

  “怎么回事?”曹叡指着奏疏,责问道。

  孙资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洛阳外围诸关被破,满宠得知洛阳难守,决定向霍峻投降,今特上奏告知与陛下。”

  “满宠心里若还有记着朕,安会献城投降霍峻!”

  曹叡拍着案几,歇斯底里质问道。

  “盖为全君臣之礼!”孙资小声说道。

  “君臣之礼?”

  曹叡气着将奏疏扔到地上,骂道:“朕为大魏天子,满宠匹夫安敢这般欺我!”

  满宠所行的君臣之礼,在曹叡看来不如说是满宠在羞辱自己。投降就投降,今还在投降前特意上疏,生怕曹叡不知道自己投降。

  今曹叡为满宠这封奏疏搞破防了,怒火直冲脑门、心肺。

  忽然间,曹叡感觉喉咙有异物,一口鲜血猛地涌上口腔,当场吐了出来。

  “陛下!”

  见曹叡因怒而吐血,孙资赶忙上前。

  曹叡用巾帛堵着自己嘴,擦拭了下,沙哑说道:“亡我大魏者,尽是这般虫豸。”

  “是否唤医师前来?”孙资问道。

  “不准声张!”

  曹叡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今国事不济,如让朝野得知朕患病,其人心必然动荡。”

  “那怎么办?”

  “朕缓缓便好!”

  曹叡脸上已失去了光彩,神情间充满了阴郁之色。

  反攻中原的计划,未展开执行,便因满宠的投降而夭折。如今曹叡唯有去赌鲜卑骑兵足够精锐,能够助他击退接下来的大汉北伐军。

  且不言曹叡因满宠归降而破防,今满宠已正式率兵出降,将洛阳城防交于赵云、廖化,其帐下兵马弃甲兵至军营,归由庞统所部看管。

  满宠乘马车至虎牢关,亲自拜见霍峻。

  为显示对满宠的尊重,霍峻出大帐以迎满宠。

  满宠得见霍峻亲迎,惶恐说道:“罪将满宠拜见大司马!”

  霍峻扶起满宠的双臂,笑道:“伯宁何罪之有?”

  说着,霍峻挽着满宠手臂,说道:“伯宁治汝南有功,今为天下太平而立下卓著功勋。”

  这番话让满宠放下久悬的心,当即为霍峻介绍左右文武,其中包括监军夏侯楙。

  满宠不想坑夏侯楙,在达成出降的协议后,派人设下鸿门宴,以邀夏侯楙。夏侯楙得知满宠欲降霍峻,没心没肺的他当即愿与满宠一同归降。

  了解完满宠及其左右文武,霍峻向众人介绍蒋济、夏侯儒二人,便带满宠入帐详谈,余者交由夏侯儒款待。

  大帐内,霍峻坐在胡榻上,让侍从为满宠奉茶。

  稍微寒暄几下,霍峻笑道:“孤出镇江淮时,甚是头疼伯宁。今伯宁降汉,你我同仕一朝,当摒弃前嫌,共辅汉室!”

  满宠颇是惭愧,说道:“宠不识天命,往昔多有得罪明公。”

  “生分了!”

  霍峻笑了笑,坦白说道:“中汉末年,群雄并起,曹操一统中国,有志之士无不臣服。孰能料到中祖能立基武汉,进而复兴汉室?”

  “前汉因流民失所而亡,中汉因政斗不休而猝。故季汉虽以汉为号,但却与两汉不同,实为新朝。”

  “新朝为新主,当有宽厚大治天下之胸怀,岂能计较往昔之事。不论旧人,亦或是新人,皆需朝前看,而非纠结过往之事。”

  “昔高祖灭秦亡楚,其之旧人尽数用之,未有摒弃不用,故能行秦未了之事。”

  “明公心胸宽厚,恕宠心思狭隘了!”满宠敬佩道。

  北伐到现阶段不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故而霍峻早与诸葛亮讨论过,针对曹魏降人需安抚之,择有才之人为官,尽快稳固大汉在河南的统治。

  霍峻轻抿茶水,问道:“今天下不日将安,伯宁有大才,不知欲任何职?”

  “嗯~”

  满宠考虑少许,说道:“宠粗知军事、刑律,今愿听明公吩咐。”

  “哈哈!”

  霍峻放下茶盏,笑道:“天下承平,需动兵用武者少。君长孤几岁,不宜再领兵作战。今不如暂任御史中丞,辅佐御史大夫。”

  说着,霍峻补充说道:“君知魏律,为社稷之才。今后天下一统,需制刑律,当仰仗满君指导。”

  满宠拱手而拜,谦逊道:“宠才疏学浅,不敢受明公赞誉。”

  说话间,侍从递上巾帛,朝着霍峻细语了一番。

  霍峻看了几眼巾帛,故意将巾帛交于满宠,说道:“陛下行程已定,不日将与诸公至洛阳。”

  满宠瞄了眼上面的行程安排,起身说道:“此事涉及陛下行程,宠不便参议!”

  霍峻让满宠坐下,笑道:“伯宁不日将侍奉陛下,如何不能参议行程?”

  “今后陛下如有过失,当有劳伯宁上疏匡正。如若知而不言,君有过矣!”

  见霍峻如此宽宏大度,满宠心中百感交集,唯有作揖而拜!

  (本章完)

第725章 霍公缺人照料

  洛阳归降将士,霍峻依照其官职等级,依次分封。

  满宠为御史中丞,封以昌邑县侯,世降袭之;夏侯楙为都亭侯,江充为关内侯,余者等各有封赏。归降士卒有欲归乡者,汉军尽赐钱粮,令其归乡耕作。

  京畿周围的屯田农、士家尽改归为民籍,依照汉令各得田亩,依照南汉赋税征收。如受战事波及严重、受旱灾影响等可免两年赋税。

  如有生人妇欲归乡者,至乡县官府报备,得到旧夫许可,可回归旧夫家,新夫不得阻拦。

  以上诸多善政颁布下达,颍川、陈留、河南、京兆等尹郡屯户、士家无不奔走相告,河南诸郡百姓喜极而泣,为大汉颁布的善政而欢呼。

  布施善政之后,霍峻兑现了他的承诺,取洛阳城中府库钱财与北伐将士约分。

  然因曹丕迁都之故,洛阳中钱财被搬运走,府库中所剩钱财不多,见难以兑现承诺。

  霍峻采纳蒋济的建议,向洛阳城中大户下手,以大汉为名义,向大户借钱,以欠条为据,约定未来归还。

  诸葛亮本不赞同蒋济的建议,但见自己帐下将士略有抱怨,诸葛亮便知打了快两年的仗,今长安、洛阳二城旧都已复,将士渴望获得赏赐。

  为了后续的北伐,诸葛亮默认了蒋济这一建议。

  至于如何向大户借,自然是带兵上门,挨个敲门,以半胁迫的形势,让那些士族、豪强出钱。

  担心武夫不善言语沟通,蒋济作为负责人,亲自带人监督,以免发生劫掠、作乱之事。

  夏侯尚府中,庭院布置得井井有条,凡精瓷、绸帘、玉饰等富贵物件应有尽有。

  蒋济面容和蔼,身着儒服,若非身后数十名甲兵持矛而立,多半还以为蒋济是来拜访。

  夏侯儒作为夏侯尚的弟弟,咳嗽了几下,说道:“泰初,今汉室欲封赏将士,然洛阳府库少钱,故欲向诸族出借钱财,有欠条为凭,日后当会归还。不知泰初能否出多少?”

  夏侯玄虽仅有二十岁上下,但却仪表堂堂,举止大方。按夏侯玄身份来说,其可以随曹叡北至邺城。但夏侯玄不忍舍弃家宅,加之叔叔夏侯儒降了汉,不担心有危险,遂留在洛阳。

  简单思索了下,为了表明自己合作的态度,夏侯玄起身说道:“今府上钱财可由蒋长史自取,至于财物金额可观蒋长史之意。”

  蒋济捋须而笑,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取泰初府上钱财,自当如实而记,日后当会以蜀锦、糖、马、盐、粮等物归还。”

  曹魏早已经济崩溃,其不以五铢钱为流通货币,而是以物易物,今大汉不用五铢钱为欠款,反而以物品为欠款,说明大汉真有还钱的想法,而是名为借,实为抢。

  “多谢蒋长史!”夏侯玄作揖而拜。

  蒋济打量着夏侯玄,谓身侧的夏侯儒,说道:“泰初仪表不凡,进退有度,日后当可为俊杰。”

  夏侯儒虽为九卿之一,官高而位重,但对蒋济却十分尊重,笑道:“泰初年幼,不历时事,今后有劳蒋君指教。”

  “好说!”

  谈话间,罘罳(屏风)后有人影攒动,因行举动作不小,碰到罘罳的底座,让罘罳为之摇晃起来。

  甲兵不知细情如何,担心有人刺杀蒋济,快步上前,以矛拨倒罘罳,呵斥说道:“何人鬼鬼祟祟!”

  “砰!”

  罘罳的倒地声,与甲兵的呵斥声,吓着那人惊慌失措。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人原是一女子,其脸上虽一片慌张,但因其花容月貌,有倾国之色,反而别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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