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105节

  那几人听到这话,神情俱是一肃,他们自知主公用心结好李泰的心意如何,若因包庇自家顽劣少主而前功尽弃,那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几人忙不迭散开,不敢站在少主面前遮挡阻拦,有的甚至还把靠近过来的李雅往外推。

  这小子没了健壮家兵的撑腰,顿时更慌了,瞧着李泰一步步向他走来,眼珠子一转抱拳过顶道:“阿耶他对庄主学术德性都很赞赏,如果庄主只是恃大欺小、棍杖恐吓,不能言理说服,也只是一个庸师!我来这里是为了听学听理,却不是受人恐吓……”

  但无论他再怎么分说找补,李泰已经不打算再跟他讲理了,但见他短胳膊短腿的,也觉得自己上手有点小题大做,于是便回头对正看热闹的若干凤招招手道:“达摩你过来,教教他学堂规矩。”

  “阿兄,是哪条规矩?”

  若干凤闻言后小跑着凑上前来,有些兴奋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不恭则罚!”

  李泰随口说道,走入学舍中拎出一根戒尺便抛给若干凤。

  若干凤单手抄过戒尺,小脸上兴奋之色更浓,他本来就因这小子到来而颇觉危机感,这会儿有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抡起戒尺便向李雅冲去。

  “贼乡奴,你不要过来!我耶是武安公,伤了我,杀你全家!”

  那小子见状,抬臂弓腰、做出一个角抵搏击的防守姿态,盯着若干凤恶狠狠道。

  若干凤闻言大怒,冲势更加凶猛,一蹦数尺多高,手中戒尺抽打下去,半空中还来了一个踢踹,跨腿便将他压在了身下,戒尺劈头盖脸的抽打下来:“镇奴,我耶是长乐公,你要杀谁全家?看尺!”

  那小子也挺有劲,虽然上身被压住,抬臂捂住头脸,下身还在不断的屈膝顶撞若干凤的后腰。

  “惩罚则可,但不能伤人仪容!”

  李泰见若干凤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走上前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俩小子,转臂一抡,便把李雅面朝下的按在地上,努嘴示意道:“打那里!”

  若干凤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被这小子吐了半脸的口水,在李泰拉偏架下挥起戒尺便向那屁股抽去,戒尺抽打在屁股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接连抽打了十几下,才抬起头来问道:“阿兄,罚多少记?”

  那被李泰压住的小子初时还在吼叫挣扎,听到这话后,吓得身躯一颤,这才开口服软:“我认输、我错了……”

  “你当然是错了,还要你承认?在这学堂里,我兄长说什么,就要听从!先进学者为长,以后见了我,先要作揖,才准说话!”

  若干凤又抽打两下,抬起头来不无谄媚的望着李泰道:“阿兄,是不是这规矩?”

  (本章完)

第185章 军纪严明

  2022-09-30

  入冬渐深,荒野里草木凋零、人迹罕有。

  陂塬南侧分布着一片村庄,乡人屋舍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背风向阳的沟谷间,约莫有两三百户的样子。

  山溪转流处分布的房屋最多,瞧着有四五十户。有妇人在篱墙内架起纺车,承着热力稀薄的阳光仔细纺麻,旁边有半大的孩童翻晾着夏秋时节收割的干草。

  有几家屋前还架着鸡舍,当鸡舍里传来母鸡咯咯叫声时,孩童们顿时竖起了耳朵,斜眼细瞟,若发现户里大人并不关注,便悄悄向鸡舍凑去,但往往手都还没探入其中,头顶已经出现一双虎视眈眈的大眼,刚刚产下表皮温热的鸡子交公不说,还要承受大人的几记抽打。

  哭哭啼啼的孩童抹泪出门,还要提着木楔子在干涸的河床周围摸挖埋在地里的草根,挑出一些尚算软嫩的草根喂给腹部鼓胀却瘦骨嶙峋的羊。

  村庄中央摆着石碾石臼等物,尚算力壮的庄人们在这里排队给谷物舂碾褪壳。石磨石碾全靠人力推拉,几头毛色黯淡的耕牛驽马则由人牵引着,来回踱步踩踏粪堆。

  在这村庄的小广场一角上聚集着最多的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个火堆大灶,大灶上架着陶瓮,里面熬煮着味道辛烈刺鼻的黑色胶汁,但仍冲不散贪暖的人群。胶汁冷却后就会变得粘稠,涂抹在器物上可以防火防水。

  灶下的草木灰也不会浪费,细末晒取出来装在抹了黑漆的木匣里,留作日常洗衣濯发。其他的则同干粪拌在一起,储作来年开耕的肥料。

  人有三急,火堆旁取暖的群众不时有人站起身来,表情不自在的挤出人群往家跑去,一脸轻松的返回后却已经挤不进最近火堆的位置,只能无奈的蹲在外围,等着里面人忍不住腾出位置。

  “族老怎么还不回来?今年到底还要不要向山贼交供?九月杂调加重,今年再供可要艰难……”

  有庄人望着村口说道,顿时便引起人群里一片叹息。

  “不是说有外州的强兵入境,要铲除龙州的匪徒?要真除了大患,自然不用再供,被掳走的儿郎兴许也能救回……”

  “龙州匪要真能轻易剿定,至于为害几年?怕不又是哪部军汉没了过冬的食料,入乡来扮个样子,才好催缴粮货。这些贼兵,比匪徒还乏信义,哪怕救回了乡里儿郎,也得拿粮货几石去赎!手脚健全还好,若残了躯体,回来也是个拖累!”

  不怪乡人薄情,实在这世道苦难太多,哪怕老实本分的守在乡里,活上一天都让人有偷天窃命的侥幸。

  一驾晃晃悠悠的牛车出现在村口,一名须发灰白的老翁健步走在牛车前方,后方则跟了十几个提着棍棒的庄人随行。

  眼见庄人们围聚上来,老翁将手里木杖一横,大声道:“唤了名的,上前领物。黑狗,盐半斗……”

  庄人们依次上前领取物资,有人已经急不可耐喊话道:“族老,今年剿匪有了结果没有?”

  “龙州匪没了,马金龙并他几督将都被扒皮抽筋,挂在了城楼上!”

  一名随从外出的青年庄人一脸兴奋的喊叫道:“这次来剿匪的官军可真凶猛,据说是从苦桑岭一路拔寨硬攻,只用了不到两天就攻破了马堡老巢,那马金龙被抓时,听说还光溜溜的蒙头大睡呢!”

  庄人们听到这话,顿时笑逐颜开:“老天总算开眼,收了这群恶贼,今年咱们总算省了供奉!”

  但也有人不无忧愁道:“欢喜的太早……马匪众数几千,官军得多少人马打出大胜?不得足食,他们怎么会走?大户们可不会捐物养兵,还是得下民加调!”

  “这话可错了!这一路官军据说只有五百,是一位神勇大都督统率,整整五百个手脸都不外露的铁兽,莫说几千,几万贼众也能杀个干干净净!郡府还特意张榜,这路官军乃是义师,不会勒取乡人粮货,灭贼即走……”

  听到外出庄人如此呼喊,村民们却是一脸惊诧:“天下还有这样的仁义官军?”

  那族老抬手制止了众人议论声,又沉声道:“官府告令,今冬无征,领了物的各自归家!”

  见族老都这么说,庄人们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欢笑着领取了派发的物资然后便陆续散去。

  境内匪患被扫除,郡府又无作加征,免了这双层的盘剥,总是一件值得大大庆贺的好事。

  但还是有几个庄人敏锐察觉到族老面有忧色,便刻意留下来,待到村民们散去后才凑上来,有些忐忑的小声问道:“族老还有什么忧事?是不是石奴他们……”

  那族老听到这话,眼神陡变锐利,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继而才又叹息道:“周主簿召我入衙,告是这路人马要从咱们张原离境,要我家供给草谷马料。”

  “这周主簿着实可恨,旧年争水虽然打死他族几人,但咱们也给了补偿。如果不是松龄公率子弟战死关东,这南白水有他家逞强之地?把咱们赶下塬来不只,这些年县里什么苦差都要派发我族!”

  有庄人听到这话,顿时恨恨说道。

  另有人则说道:“若仅仅只是草谷马料,虽然为难,但族人们紧聚一下,倒也能供得上。七郎不是说,那队官军只有五百人?”

  那族老闻言后冷哼道:“老子活了一甲子,见过由官做贼的,见过由贼做官的,但不管是官是贼,却没见过不舔血的!官军过境,总是一劫,又是一部剿匪大胜的骄兵,索求怎会简单?族里重货转藏起来,留十几口羊,他们若还不满,老子一条老命交上!只是切记,不要告诉石奴他们!”

  村庄内众人听从这族老吩咐,忙不迭动员村民藏匿庄中粮货储蓄。当得知将会有官军过境时,刚刚略有欢颜展露的村庄顿时便又笼罩在一片阴霾中,午后甚至飘起了一阵冰雨。

  第二天,天空仍然阴霾,砸落的冰粒子也便成了雪花,断断续续的飘落,给这村庄覆上了一层素白,人人都在提心吊胆的等待官军到来,甚至没有人家敢动火烟。

  上午时分,村庄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十几名庄人簇拥着那族老站在村口,神情忐忑的翘首以待。终于,有二十多名身裹厚厚披袍的骑士们出现在视野中。

  待入近前,一名巾布裹脸的骑士向着庄人们喊话道:“某等乃入境剿匪李大都督部先驱,此处庄主可在?有没有收到县衙供物的命令?”

  “老朽便是庄主张鹤,昨日入衙听受命令,归后便着庄人筹备,草谷物料已经收聚庄中,请将军入庄查收!”

  那族老连忙走上前去叉手说道,骑士闻言后便点点头,翻身下马示意庄人引路,带着十人入庄查看。其他骑士则绕庄奔行一遭,将这村庄周边地形察视一番。

  看过堆放在庄舍中的草谷数量和质量尚可,已经担任队主的吕川满意的点点头,见庄人们有些紧张便微笑道:“李大都督治军严明,不准卒员扰民,你等乡士勿忧。草谷物料尚算周全,另有一事还要有劳庄主。”

  虽然他表现的很客气,但庄人们却不敢怠慢,那族老连忙上前垂首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归途逢雪,本部行装却准备不足,仍需毡裘诸物御寒。庄中若是有储,需筹借百领,若无请别处转借。待本部停驻此间,再共庄主细算所费。”

  听到这话,庄人们先是松一口气,旋即却又提起心弦。若只是一百领毡裘倒也不难,他们村庄上千口人丁,勉强可以凑得出。可问题是,要求真的这么简单吗?

  他们也经历过,过境之兵尤甚于匪,大队人马还没有入庄便又提出新的要求,眼前这兵长看起来客气,但若是不能满足的话,必然就会翻脸无情。

  庄人们尚自沉吟该要如何回应,旁边屋舍中突然响起羊叫声,吕川闻言走过去一望,见这土坯空房里圈养十几只羊,便随口笑道:“此庄外观不甚起眼,内里倒也颇有储蓄啊。只是这些羊贴膘不多,还要细养才能过冬啊!”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但诸庄人闻言后却是神情大变,族老连忙上前顿首道:“这些生羊,是庄人倾家贡献慰劳将军等。物虽然不多,但已经是庄人竭力能给,恳请将军能……”

  吕川闻言后脸色陡地一沉,抬腿将这族老踢翻在地,旋即便怒喝道:“拿下这作威恶豪,大都督明令凡有借我军势勒取乡里者,有见必惩!将诸庄户聚此,公审此獠!”

  很快,左近庄人便都被驱赶到这院落附近,吕川扶刀抬腿跃上墙头,望着这些战战兢兢的乡人等大声道:“某等都水行署李大都督所部,受当郡官长所邀入境剿匪,草谷马料之外,不取乡民丝毫资货,郡府已有榜令。尔等乡人勿以为扰,乡贼已经收监,若有因此受勒损货者,入前来取!”

  (本章完)

第186章 雪夜敌袭

  2022-09-30

  村庄里寒风呼啸,天空中的雪花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几百名乡人静默的站在这风雪中,周围则是身着戎袍、捉刀在手的悍卒环立,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过境悍卒欺凌乡里。

  但实际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吕川喊话完毕后,见乡人们还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并不觉得自己一行人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这乡里豪强狠恶积威太甚,又将先前的话语复述一遍。

  “舍中那些生羊,出于哪户,哪户领回!若担心这乡贼事后追究,今天便让其断首此处,以此贼首正我军令!”

  吕川见乡人们只是不敢动弹,索性跳下土墙,直将刀刃架在那瑟瑟发抖的族老颈上,又恶狠狠说道。

  “误会、这是误会了……将军且慢,在场乡亲都是我们张氏族属,刀下则是族老!族老他、他并不是勒取亲属,只是怕将军等风雪赶路,或因奉迎不周见罪,才迁出族中生羊……”

  终于有一庄人壮着胆子入前喊话解释道,虽然内心里还不相信有什么官军能如此纪律严明、与民秋毫无犯,但这情况还是先救下族老再说其他。

  吕川听到这话后便愣了一愣,刀刃一转又指着其他乡人喝问,所得回答大同小异,这才自觉得有些尴尬,转又垂首望向那手足都已冻僵的族老呵斥道:“事情既是如此,之前怎么不说?”

  那族老闻言后也有些委屈,好像你也没给我辩解的机会啊。

  这话他仍不敢说,只是垂首颤声道:“将军所言是真?真不需要乡人置备饮食招待?”

  “热汤水还是要的,但其他食料,不必乡里供给。原来是一场误会,惊扰了庄主与众乡人,抱歉了。”

  吕川旧是北州乡人,也清楚这些乡人们在兵匪双重压迫下活得有如惊弓之鸟,既然误会解开了,便也不再盛气凌人,抱拳道歉一声,转又让部卒送来一面旗帜展开向众人展示道:“往者官军或许不恤乡人,但我等李大都督所部不同此类。

  认准这面山字旗,但凡张扬此旗过境而滋扰侵害乡人者,直赴南面都水行署衙堂诉告,李大都督不只不会治罪你们,还会酬谢乡人督察军纪的耳目之力!山字旗过境,踏伤田苗者杖,勒取物资者刑!”

  在场乡人听到这话,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掌声、经久不息,而那族老一时间也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拱手抱拳道:“老朽愚见、愚见……实在是活了甲子岁月,都未见如此正义的官军义士!”

  “以后便会时常见到了,李大都督督统洛水两岸,麾下士卒常常游走东西乡里,概不扰人!乡徒们各自归舍,我等也要治餐休息。”

  吕川也满是自豪的宣扬着大都督军令,老实说他一开始也不理解大都督为何要作此自缚手足的军令。

  他旧曾做过乡团兵长、也曾隐居乡里、还曾遭到贼胡屠害,只觉得弱肉强食、世情如此,披甲持刀即将生死置之度外,若管束太严格,可能会让士气萎靡。

  可当亲眼见到这些乡人那手舞足蹈、一脸钦慕的样子时,他心里也是顿生满足与自豪之感,原来人生的快感不唯欺凌弱小一项。能见到别人发自肺腑的认可、崇慕自己,这种情景同样让人欢愉。

  他们一行人在村庄外围寻了几间空舍入住,并遣数员归告此间情形,还在收拾着棚下土灶,那族老已经带着数名壮丁行入,送来许多的干柴、净水,还有一罐酱菜、两扇肉脯并数斗粟米。

  “将军等来此是为乡除害,冒着风雪寒冷,我们乡徒虽然贫苦吝啬,但也不是全无义气。这些食料虽然简陋,但请将军收下,果腹慰劳!”

  那族老走上前来,摆手便让庄丁将这些物料往屋内抬。

  吕川却抬手阻拦住并笑语道:“之前误会是惊扰了庄主,但你也不能明知军令还要诱我犯罪。更何况,伱们这些食料还未必有我等食料可口。我等军卒自有所养,不劳你等使物。虽然借使地方,但携带资粮有限,也不会邀请你们乡人分享!”

  说话间,他又把这些乡人推出了院子,抽刀将粮饼劈砍进沸水中,烹煮片刻,饼块已经完全的融化开成了一大罐的黏粥,一行人便绕在灶火旁分食啜饮起来。

  那族老站在篱墙外,看着将士们围着炉灶饮食的画面,突然眨起眼来,抬手抹去落在眼窝里的雪花,深吸长叹道:“真是活得久了,什么样的妖异都能见到!不管是官是匪,但凡身强力壮、手里有刀的,几时见过如此良善、不肯欺人的?”

  他抬起手来,重重的揉了几把老脸,示意庄丁们随之离开,待到返回自家居舍坐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对一名庄人说道:“去、通知石奴他们,回来、明天就回来罢!

  虽不见那位李大都督势位风采究竟何样,但他家兵做派如此,想来应该是一位能恤众爱人的仁官,或许就是我家生机所在。儿郎们有家难回,在外躲藏游荡,也是辛苦……”

  且不说几名庄人冒着风雪悄悄外出,吕川等人用餐完毕后,又饲马完毕,然后便分派了守夜望哨,才各自摆开毡裘入睡休息。

  夜半时分,守夜者突然发出警号声,凑近吕川低声道:“队主,庄外正有近百人众向此而来!”

  “起身、起身!”

  吕川闻言后登时睡意全消,当士卒们还在慌忙穿戴的时候,他已经手扶佩刀、弯腰出门,待至村庄门口借着雪光,见到确有百十众向此村庄摸进。

  “莫非是龙州匪残部,又或其他匪徒?”

  他口中喃喃自语,旋即便安排士卒们各自分据庄中荫蔽处,还不忘让人去通知那庄主,着其召集庄人防备匪徒。

  庄外的匪徒明显对此间环境颇为熟悉,各自分散荫蔽,但前进的速度却不慢,若非守夜者警觉提早发现,看这些人的潜近架势,只怕都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村庄。

  风雪严寒,并不适合弓矢使用,吕川等人俱藏刃腋下,只待对方前路逼近便要跃起扑杀。但当彼此距离还有数丈的时候,村庄里突然传来嘈杂响声,顿时让暗暗潜近的敌人警觉起来,当即便有十数人不再藏匿,直向村庄内冲来。

  “狗贼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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