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128节

  往常的他是不会有这样无聊悲伤的情愫,今日则是受了宿醉的影响,加之不得不做出要向现实低头的决定,难免会有一些伤感的念头。

  他吩咐门下准备一些时用物料送去杨忠府上充其行囊,自己却不想亲望送行。略显灰懒的心情也不宜接待宾客,中堂颓坐片刻后便又返回内堂,趁着难得的闲暇将诸子女召来,检视一下这些儿女们的教养。

  永熙年间,独孤信抛妻弃子追从孝武西迁,不知不觉已是十数年久。到如今在关西成家立业,也算是子女众多。

  他虽然常年镇守在外、不长居家,但户中主母崔氏贤妇也将诸子女教养的秀气可观,虽也不乏幼少顽劣之态,但在父亲面前都小心翼翼的收敛起来。

  年纪最长的独孤善时龄已经八岁,得了父亲几句鼓励后就变得活跃起来,满脸兴奋的要向父亲表演骑射的技艺。

  独孤信瞧着儿子在左右家奴的搀扶下,骑上一匹小马、像模像样的张引小弓,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心中却是一叹。

  过往多年,他辗转南北,如今虽然也已经势位隆厚,但仍不免心怀极强的忧患意识。瞧着家中没有长丁当户,尽管自己仍可称得上春秋鼎盛,但也还是觉得当下这一份荣华富贵有些虚幻不真实。

  抛开各种权势的考量,当大行台提出要共他家联姻时,独孤信也是很乐意的。彼此都是镇人门户,过往私交甚笃,势位上又能互相扶助,可谓门当户对、两下相得,他也实在找不到不更加深情义的理由。

  可大行台有太多的场合与机会提出这个话题,却偏偏选在那样的场景,这就让独孤信感觉彼此情义被看轻、大行台的权谋计议太浓厚,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老朋友,而是一个必须对其言听计从的下属又或棋子。

  他倒不是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能与大行台分庭抗礼,内心里对大行台的内外治术也都满怀钦佩。

  但是作为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在讨论儿女婚嫁这种加深感情的问题上,希望你能对我稍给体谅,尽量把事情做得更周全几分,这总也不算太过分的要求。

  可你一开始就把我当作一个首尾两端、意图左右逢源的人,进行挤兑胁迫,究竟是我这个人、还是彼此的情义、又或我今所有的势位,不配让你用更和缓的方法?

  当然,从大势度望的角度来看,独孤信也能理解宇文泰的做法。大统九年的那场大败,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不只在于国力的巨亏,连带着周边势力也变得恶劣起来。

  远在西陲的吐谷浑,还有漠北的老霸主柔然,在今年都不约而同的先后与东朝联姻,使得朝廷周边局势变得极为恶劣,还要甚于大统初年。

  经过两年多的休养,国中政治虽然略有起色,但也经不起太激烈的内耗纠纷。大行台迫切需要加强对内部的统合与权柄,做事就难免会有些急躁不周全。

  理智上的认同并不等于感情上的接受,独孤信虽然已经决定要相忍为国,但在内心里也是不无稍作报复的想法,念头打向李泰这个台府着力培养的少壮。

  瞧着儿女们在堂前嬉戏,独孤信心中又是一动,抬手唤来家人吩咐道:“难得家人欢聚此间,去邻宅将那娘子迎回,不要让她独受寂寞。”

  不多久,在几名仆妇的引领下,妙音娘子款款行入院中来。堂中嬉戏的男女孩童们瞧见长姊行来,一个个也都兴奋得很,热情的迎了上去“阿姊、阿姊”叫个不听。

  独孤信也站在堂外廊下,远远望向自家这长娘子。他此番归府,父女还没有机会相见。

  数月不见,只见这娘子较之去年足足长高了一头,体态更显高挑窈窕,一袭月白色的长裙穿在身上,衬托得娘子淡雅秀丽,虎皮翻领的团锦半臂罩住上半身,又透出几分野性活泼。

  这衣着搭配是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但靓丽娘子眉眼如画,一眼望去只觉得清丽喜人,让人忽略其他。站在一众年齿稚嫩的弟妹们当中,更显得有种鹤立鸡群的出挑。

  大概之前受了父亲训斥的缘故,再加上一年多来的独居修性,这小娘子身上少了许多旧年的轻躁,举止仪态也增添了几分文雅恬静,先是耐心的一一应对户中弟妹的热情欢迎,才又步履轻移来到独孤信面前欠身轻语道:“阿耶,我回来了。”

  独孤信上上下下打量这娘子几眼,神态间颇有欣喜满意,忍不住便感慨道:“短年不见,竟不知我家娘子已经生成如此秀丽姿态!有此琼枝在庭生长,门楣能不增辉?人物如此,哪需再仗户中声势,何物儿郎匹配不得!”

  父女间本就聚少离多,妙音娘子也罕有听到父亲如此夸奖,听到这话后既觉得欣喜,又有几分羞赧,嘴角便不由得咧开,连忙又抬手掩唇,只轻笑道:“阿耶种者自夸,却让我羞不知应。我也只是这幅样子,哪一处不是父母赐给?”

  独孤信闻言后更笑起来,本待学往年抬手便要牵起女郎皓腕,但半途却停了下来,已经有了儿大需防的觉悟,只摆手对追行至此的诸儿女们说道:“且去庭中玩耍,勿来扰我父女闲话。”

  父女入堂坐定,妙音娘子皱眉轻嗅,便又蹙眉道:“阿耶想又饮酒失量,还有醉气熏人。我新学几式醒酒暖腹的羹汤,阿耶要不要尝试一下?”

  独孤信听到这话后更显欣喜,坐在席中连连搓手道:“小娘子真是要让人刮目相看,往年哪有这样的体贴入微!我家娘子竟都已经懂得侍奉亲长,那是一定要品尝一番!”

  妙音娘子闻言后也是笑逐颜开,急不可耐便要在阿耶面前炫耀一把近来所学的妇功,抬手吩咐仆员准备几项食料,就在堂中小炉旁洗净了橘皮、泡发了绿豆,有条不紊的素手调羹。

  “我也只是新学,要是味道不美,阿耶轻作嘲笑。”

  一碗热羹盛出,妙音娘子亲手奉至父亲案上,又有些信心不足的说道。

  “美,色香俱佳,怎能不美!”

  独孤信还未及品尝便先夸赞,端起热羹吹几口气,略作啜饮后眉眼舒展更开,但很快却脸色一沉,冷哼道:“我户中娘子入世便享荣养,又何须亲自治庖调羹?学成这桩无聊妇功,也只是惠及谁家小贼!”

  一念及此,口中的羹汤顿时滋味全无,独孤信一脸郁闷的放下瓷碗,不复刚才的幸福欢乐。

  妙音娘子见阿耶突然的翻脸,不免也有些紧张,连忙小声说道:“阿耶不喜我做这些事情,我就不再作……”

  “不干你事,我喜我家娘子妇功可观,想到来年不免分居别处,总是难舍啊。”

  独孤信先是叹息一声,又温声安慰这小娘子道。

  妙音娘子闻言后便皱眉道:“来年还不知是何年,我受父母的恩养,才有了些许侍奉回报的见识,自家的恩情还没报足,也不乐意去别家庭户里敬奉本不相识的翁姑!只要阿耶不厌我逐我,我就常年守在自家户里!”

  “刚说你这娘子秀丽成人,怎么又说傻话?情虽不舍,但谁家养育女子也不是为的做仆佣长使,终究要舍别家。”

  独孤信闻言后又叹笑一声,他本不是一个拘泥儿女情长之人,只是此番重逢眼前的小娘子给了他许多惊喜,再加上本有计议在怀才有感而生。

  他瞧着小娘子鼻端略有细汗沁出,便指了指其身上那团锦半臂道:“暑后仍有秋热,纵然爱美,穿搭也要合乎时宜。骤寒骤暖,不是养生之态。”

  小娘子闻言后,神情便有些忸怩不自在,抬手细抚那虎皮的翻领却不舍脱下,只说道:“太师故人偶得的珍货,殷勤送来,却之失礼。我也不知用在哪处,穿戴起来不损这一份赠物的情谊。”

  独孤信听到这话后便闭上了嘴,低头端起热羹来猛饮一口,却烫的舌头连弹,吸气好一会儿才颇吃味道:“些许猛兽皮毛,算不得什么珍货。我帐中许多勇卒,俱能力搏熊罴虎豹,也只乏甚见识之人,将此类事迹勤做吹嘘,只是见笑方家!”

  “那阿耶你有没有亲搏过虎熊?”

  那小娘子听到这话,忙不迭瞪大眼一脸好奇的追问道:“危不危险?如果只是寻常事就罢了,如果太危险,我要劝人、劝阿耶不要总做险事!”

  独孤信闻言后,神情顿时一滞,好一会儿才摆手道:“胡说什么,你耶统率万军,举动关乎国之安危,帐下群才任使,对阵者皆敌国巨寇。区区虎熊猛兽,何须亲猎!”

  那小娘子关注的重点却与父亲所强调的不同,闻言后便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原来阿耶也是统率万军的,这真是最威风的大将……”

  (本章完)

第231章 思之则喜

  2022-11-17

  听到这小娘子作此感慨,独孤信一时间更加的无语,只觉得夏虫不可以语冰。

  老子所谓的统率万军,跟那小子、小贼所谓的统率万军是一回事?老子麾下尽皆虎狼精锐、百战之师,跟那些杂乱乡团乌合之众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侮辱!

  那小子还真敢吹……不对,这风是咋吹进户里来的?究竟是谁把我的门防禁令当作耳边风!

  不过见到这小娘子一副沾沾自喜、与有荣焉的模样,他一时间也不好深究穷问。

  他毕竟也曾年少过,少年男女见色起意而互相倾慕、情丝暗系,只要不发生什么逾越礼防的过错秽事,防禁太深反倒有些不近人情。

  更何况那小子可观者不只皮囊,就连自己都难免因其才器事迹、势位前程而谋想诸多。这些见识不出门阁的女子,对此少流俊才则就更加的乏甚抵抗力。

  一念及此,独孤信才略感释怀,倒觉得保持这种鸿雁往来的状态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不对,自家娘子难道就差了?若真无一可夸,怎么会有诸家权门来访!

  想到这里,独孤信瞧着那虎皮翻领便有些刺眼,便又说道:“赠来虎皮,还有剩没有?陇冬风寒,你耶也需暖物抵御霜雪!”

  “这、这……倒是还有剩,但我还想、阿耶不是说帐中勇士极多,这些皮毛也不算珍货……”

  妙音娘子听到这话,俏脸上便有些为难,她是打算将剩下的虎皮修裁成衣回赠某人,实在没给阿耶做什么预留。

  “物虽不珍,过手为贵。只要是我家娘子奉给,我自视若珍宝。你便将剩余送来罢,户里织娘赶工,还能不误行期。”

  独孤信摆手说道,瞧着女儿小脸更显纠结为难,愤懑之余,更生出几分恶趣:“若是残料不足,便让那赠者再去狩猎。他知我家如此珍视赠物,想来也会高兴得很。”

  “不、不要罢?别人赠礼,是发乎情的自愿,若去强求,多不体面……不如我再学织工,亲为阿耶裁缝冬衣,保证一定比这些皮毛野物更加美观保暖、一定会!”

  妙音娘子低声说道,心里有些后悔怎么就按捺不住、偏要人前炫耀,给人惹出这么一桩麻烦。

  她是不曾亲行观猎,但是见到那送来的虎皮威猛纹路,也能猜想生时是怎样的凶猛,若再逼人去狩猎一头,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偷眼瞧瞧阿耶神情仍是郁闷,便又小声道:“阿耶镇边多年,从不向儿女讲述苦累。但我已经知道阿耶在事的辛苦,为这一户中人的生计历尽艰险,更要忍受没有亲徒相伴的孤寂。索要衣袍,又哪里只是因为风寒难耐,只不过见事怀情、睹物思人,略得慰藉罢了……”

  独孤信听到这番话,心中不免大生感触:“你这娘子,真是到了晓事的年纪。孰能无情?无非时势所迫。谁又不想安居户中,长望儿女嬉戏?但人事维艰,总需有人去做。心中积郁不常吐露,实在没想到我家女郎已经懂得安慰父长的辛苦。”

  “我以前是不懂,但今是懂了,所以要为阿耶制衣御寒。哪怕手艺不精,但也要凭一腔心意,阻拒邪风扰我阿耶!”

  独孤信本来是颇感动,但听到这里才回味过来,讲这么多原来还是不舍将那剩余虎皮送来。再稍作联想,这娘子久居户里,所谓边事辛苦的认知,自己从不说,总是有人说。究竟是谁说的,那也不必穷思。

  且不说他的心情更加郁闷,而那小娘子却又抬手指向堂外庭中:“我要勤修织艺妇功,伏陀他也已经学练骑射,待他稍长数年、勇力雄壮起来,自己就能猎虎杀熊,取来皮毛让我为阿耶裁制袍服。有我姊弟殷勤敬奉,哪须再去别处访取,阿耶自然衣料不匮、度寒如春!”

  独孤信听到这里,只觉得胸中块垒更加堆砌增高,让别人再去猎虎剥皮是添麻烦,安排你自家兄弟去搏虎斗熊就没问题是吧?

  但抛开这些杂念不说,眼前这小娘子真是可见的成长起来,言谈举止都殊异往年,总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唯一有点不爽的,就是处处都流露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意味。

  略作沉吟后,他才又说道:“去年着你出继太师,你尚且涕泪长流,只道自此以后再非此户娘子。如今礼期过半,合家恐你孤独,搬迁于此居近相伴,可是感受到了亲缘的可贵难舍?”

  那小娘子闻言后便点点头:“那时我愚不知事,只觉得同居一厦才算是至亲。但今才思悟明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共阿耶聚少离多,但赐我形体、养我成人的亲恩却是无日不享。无论居在邻宅,还是此间,我都是阿耶膝前的拙劣娘子、是户里弟妹的亲近长姊!”

  “说得好,说得好!若非动情至极的深思,哪说得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言辞?往年还恐言教不及,但今听此心声倒也无话可说。”

  独孤信忍不住拍掌夸赞几句,然后才又说道:“你已经初具成人见识,有的事也该告你知。我家声势望似煊赫,但除了你父,户中仍无长丁可以当事。你今于户最长,早晚要为别家新妇……”

  “阿耶,我不想!”

  那娘子听到父亲旧事重提,便有些烦躁羞恼,嗔言一声转又低头道:“阿耶都说诸弟仍幼、只我最长,为什么不把我留在户里,看顾他们成人?我也远不是阿耶自夸的那类贤淑娘子,去了别家免不了见恶翁姑,好事变坏、亲做成仇……”

  “这躁性的确还须修改,亲长声言未罢,不准随便插话!”

  独孤信也皱眉薄斥一声,然后才又继续说道:“你早晚要为别家新妇,要为自己夫主、儿女操持家计。此故门中家事用度,自然不劳你长作顾望,但也绝不会就此便成陌路。我家情势不比别家雄厚,亲中不器少类偶或失教行错,管教规正,你也情不能辞!”

  “我、我记得了,但是阿耶,我不想……”

  那小娘子低垂着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独孤信瞧这幅样子,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皱眉道:“你知我说谁家,便只说不想!若惧见翁姑,给你择一户中无此恩亲者可好?”

  “我、我也不是此意,别家亲情圆满,哪能因我一个,损害人家天伦……”

  那小娘子又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但突然话音一顿,螓首微侧窥一眼阿耶神情,继而便小心翼翼道:“阿耶不是戏言?可还说要让我管教少弟们,如果夫家亲势本就薄弱,我怕也没有这样闲情。但如果、如果……要做到阿耶的期许,那可得要极出色夫主。我是很想、非常想不让阿耶失望……”

  瞧这娘子吞吞吐吐,怯不敢言又按捺不住的样子,独孤信压低声调的闷笑两声:“父女之间,何不可言?赠你虎皮那小子如何?”

  “这、这……阿耶知、一定是伏陀,只能是他!这虎皮收到时,我只同他……”

  妙音娘子听到这话,先是两眼瞪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惊诧模样,转又既喜且羞,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独孤信冷笑起来:“浮躁小子恐人不知其事,合城谁不知他搏杀一虎!我是瞧不起这份躁性,但他总算还知情趣、不薄故情,尚算可观。年少气盛、不知收敛,屡恶于群众,若无强势帮扶……你想说什么?我不说了,听你说。”

  妙音娘子听到阿耶连番数落,秀眉已经深蹙起来,但见阿耶不悦顿声,心情却又紧张起来,连连摆手道:“我不说、没话说,听阿耶说、继续说!”

  独孤信自是很爽快的将李泰数落了一通,尽兴之后才又叹息道:“于诸时流明鉴者眼中,此子虽有诸多不足,倒也算是有几处可取。若能严加督促管教,倒也可期成才。”

  “是的、是的,阿耶说得对!”

  妙音娘子压下心中的不忿,连连点头附和道,但又不乏羞涩忐忑的发问道:“阿耶怎么突然想到这桩事?是不是、李郎他,如果是,那可真讨厌,我都没想过,全没准备呢!但、但阿耶都应许了,我也只能听从。”

  嘴上这么说着,但那嘴角却颤着稳不住。

  “我还没应呢,我家娘子自非俗物,岂可寻常访得!”

  瞧这娘子喜不自胜的模样,独孤信也颇受此感染,心情变得有些轻快。

  妙音娘子听到这话后则有些情急,两只小手攥住裙带便说道:“唉,我也只是一般人物、寻常人……只是阿耶英明、阿耶威风,我幸巧生在这门户里,除此全不非凡。人家求访也只是敬重阿耶,我却没有妙质值得阿耶自矜。”

  独孤信本是戏言,但见这小娘子如此情急表态,还是不免好奇的询问道:“那小子纵使几处可观,但也谈不上人间舍此绝无,值得如此急迫倾心?”

  那小娘子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愣,似乎从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过半晌后才又缓缓说道:“户里因有阿耶,哪类人物风采,望去都是寻常。

  但李郎就是不同,阿耶问我,我真不知,实在没有确凿哪处,但又仿佛处处,思之见之,满心欢喜。阿耶若肯放我做伴久时,或许可能品味出一个答案。”

  (本章完)

第232章 难求则抢

  2022-11-17

  从独孤信家返回后,李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人生大事无非几桩,尽管他常常怀有待价而沽的想法,可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种患得患失的忐忑,只觉得独孤信这家伙实在太坏了,有什么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偏偏模棱两可的诸种暗示,搞得他心里小鹿乱撞、夜不能寐。

  既然睡不着,总要找点事情做。他翻找出过往同妙音娘子往来的书信,摊在案上诸封细读,从那字里行间想象小娘子伏案写信时的神态举止、一颦一笑,脸上不由得便露出痴汉一样的笑容。

  抛开利益的计较不说,他的审美趣味也是大概正常,当然也希望未来长相厮守的配偶是一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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