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12节

  李允信听到骆超这番忿言,心中却颇有幸灾乐祸的快意,他之前的确不认识骆超,但在一番交流相处下来之后,才想起来这家伙就是在正光年间祸害秦州乡土的叛军中的一员。

  李允信那时年纪仍小,但也记得那场叛乱对乡土祸害之深,而他们陇西李氏更受当时秦州刺史李彦的连累遭到了叛军的重点关照,以至于数名同族亲长都被乱军杀害,而这骆超就是刽子手中的一员!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他心中对这骆超自是暗生恨意,但因身在敌境之中,还要借对方的身份来为自己一行稍作掩饰,故而只能将真实的身份按捺于怀。

  此时听到骆超作此不平不忿之言,李允信便又小声说道:“仆听说那位统军的燕将军也是从西朝归义,见其提领精锐、似乎深受重视。将军与他同源归义,如果能够得其照拂,凭将军才力想必显赫不难。若因其人位高难近,待到此役了结后前往晋阳见到我家雇主,请他援给财货以作奉赠……”

  “你能有这样的心意,不枉我对你一番关照。但若想贿结燕子献,还是免了吧。”

  骆超先是不无欣慰的对李允信笑了一笑,旋即又转头望向后阵叹息道:“此徒本是西朝宇文丞相府内典签、位列心腹,结果却趁出使蠕蠕之际叛逃投此,只因相士告之富贵在齐赵。

  可知此獠贪恋权势、全无恩义之感,为了掩饰他的不义行径,对待西朝人事最是心狠手辣。每与西朝交战必不留俘,如我之类力战不敌而屈的降人,更是倍受其憎恶。别人的贞烈言行,在其眼中就是最大的挑衅!”

  李允信闻言后不免暗道可惜,他本来还想借骆超去接近后方那统帅燕子献而后趁乱袭杀其人,但听骆超这么说显然是不可能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此言不伪,骆超话音刚落,后阵中便有一名传令兵驰行入此军阵中向他传达军令:“燕大都督着骆将军所部攻敌侧翼,鼓令一响即刻出击,不得贻误战机!”

  骆超闻听此言后心中自是暗骂不已,但也不敢发声反对,只能点头应是,继而便将所部人马再作招聚起来。

  他进入东朝已经有数年之久,原本的部曲残留不多,在一堆晋阳兵当中也完全得不到补充,趁着此番招募胡商武装的机会将一部分其中的精壮人马划入自己所部,也是想借此机会发展补充一下自己的势力。

  但燕子献此人明显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因其对西朝人事苛刻至极的秉性,自是不乐意骆超这个降人在其眼皮子底下壮大势力,才要驱使他刚刚招聚的这些人马担当前阵。

  这些由北山长城外招募到的人马分由几名北山防戍的戍主率领,骆超所镇马陵戍作为征募地点,故而他所部胡卒最多,足有两千多人,而且招募来的这些卒员们配马率最高,其中有超过一半都有战马可供马战,故而被排为前阵。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只有数里之遥,对面也早已经列定步骑战阵并缓缓向前推进,甲刀战阵方正严整,第一列为刀盾战卒,其后则是长枪阵列,长弓手们则位列于最后,骑兵战队则翼护于两侧后方。

  这样的阵列攻守兼备,尤其适用于赤谼岭沟谷这种不适合大范围离合聚散的地形,李泰虽然心里瞧不起这些乌合之众,但也注意到其后列战阵沉稳整齐,故而还是不敢过于轻敌锐进,打算先以步甲战阵正面击破贼阵,待其阵势散乱溃败之后,再以两翼骑兵冲杀而出,靠着这些溃卒们将其后列战阵一并摧垮。

  对面的骆超眼见敌人们摆出如此战阵,一时间也自感有些头疼,为保险起见,决定还是先派遣一支小队入前交战,试探一下对方战斗力究竟如何。

  他这里勒令部伍暂且停顿下来,准备抽调五百名步骑先作试探,但是后方军阵中却响起勒令其整部出击的鼓令,就算他还想稳住节奏,但其他各部人马却伴随着鼓令向前方排挤其部。

  其他戍主将领们也都不是傻子,眼见对方阵列严整明显不是寻常士伍,在这沟谷地形中又不适合前后易位,自然排在前面的便会倒霉。

  “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骆超这里还未及下令,旁边李允信却陡地跃马而出,挥起手中的长槊向着对面战争大声吼叫道,甚至就连山谷中挥荡的战鼓声都未能压住这一声暴喝。

  闻听此声,骆超顿时皱起眉头,未及斥骂李允信自作主张,却见此徒回手一槊,竟直直将此戳来!异变陡生,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幸在多年戎马生涯,一些应激反应都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本能,当即便向马后翻仰,虽然跌落下马,但总算是避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骆超旁边的一名掌旗士却没有这般好运,被李允信这一槊戳的透心凉,战旗也向后方阵列中倾倒。这前阵先锋战旗本就是为了向后路人马宣告前锋推进到哪处并指引他们进攻的方向,现在陡地倾倒,顿时便造成极大的混乱。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对大多数商团武装而言,因为有乏战阵配合的经验,对于旗令变化本就不甚敏感,只觉得战鼓既已响起,那便向前冲杀就是了。可是正当他们奋勇向前想要交战的时候,身旁的同伴们却突然将屠刀劈向了他们!

  此时的山谷中,随着冲锋的鼓令响起,战斗顷刻间打响,但却并不是发生在敌我之间,而是充斥在山谷内的商团武装们自相残杀起来。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人震惊不已。

  李泰见到自家大孙子竟然出现于敌阵且已经倒戈相向的时候,一时间也是惊愕诧异的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饶是他智力如何超群,也难在短时间内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明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即也顾不上什么攻守兼备的步骑配合,直接下令道:“出击,全军出击!”

  陷入自相残杀的敌阵本就已经是混乱不堪,随着李泰所部骑兵健儿们冲进上来,顿时便向后方溃逃起来,混乱的溃势很快便蔓延全军。

  “不准退,不准……”

  后阵督战的军卒还待要努力稳住阵势,挥舞着手中的长杖抽打那些向后溃逃的卒众,但却很快就被慌不择路的乱卒挥刀砍杀,尸体顷刻间都被推倒踩踏,不多久便化作了一团血肉烂泥。

  “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

  率领精锐人马坐镇于后方的燕子献眼见此幕,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他虽然早就清楚这些临时招募的胡商武装们并不可靠,但毕竟数量摆在这里,即便不能力胜对方,总也能够往来交战一段时间,消耗对方人马士力,着实是没想到局面翻转这样迅速,双方甚至都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这些胡商武装们便陷入了混乱、崩溃开来。

  惊诧之际,他头上的风帽都被自己失手抓落,露出了头顶上稀疏杂乱的头发。但他也已经顾不上这模样是否有碍观瞻,只是大声下令道:“前阵列队迎击,后队速速披甲,绝不能让这些溃卒冲出赤谼岭!”

  过了赤谼岭,山路虽仍崎岖蜿蜒,但路口通道却变得多了起来,难再进行围堵,而且其中几条小道还能直通晋阳城下,所以燕子献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这些溃散卒众放出赤谼岭,以免波及到晋阳周边的局势。

  可是之前他也因见敌寡我众而略存轻敌之想,自觉得有胡商武装顶在最前方,为了自己部众精锐们能以最好的状态投入作战而没有下令将士被甲。

  现在溃败的乱卒们都已经直接冲进了前队军阵中,再作披甲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让前队士卒们暂且迎拒一番,后队人马尽快的披甲武装起来,组结成更加坚固的防线。

  “使君,末将等不负使命!只要冲出这山谷,前路东贼便少有防阻!”

  阵前跳反之后,李允信并没有急着向内冲杀,而是快速招聚左近百十名属下战卒,贴着一侧山壁等着李泰率部攻进上来,并顺便将侥幸未死却被抛在原处的骆超给擒获下来,及见李泰策马行至,便大踏步的上前喊话道。

  “做得好!继续上马杀敌,战后再细话事。”

  李泰来不及向李允信细问别后诸种,入前后直将一副精甲抛给了他,眉眼间尽是赞赏笑容,并指着那些陆续从败军中抽身而出贴着山壁站立的下属军卒们大笑道:“众将士不惧艰险、深入敌后,杀敌建功、扬名立勋便在今日!与我并破贼军、共造壮举,冲!”

  随着隐藏在胡商武装中的人马陆续汇合聚集,李泰所部人马声势更壮,策马向前疾冲,完全没有敌人敢于驻足回战,一路追杀下来,血肉尸体抛撒满谷,使得这山谷更显赤红。而前方溃败的卒众便如同被虎狼惊逐驱赶的羊群,只是一味的向前方溃逃,希望能够逃出生天。

  燕子献所部人马仓促应变,前阵几列快速的被那些溃卒们冲扰并缠斗起来。

  那些溃卒虽然不敢回身拒敌,但求生的本能却让他们变得加倍暴躁凶狠,眼前前方被人阻塞,不由分说便挥刀劈砍、手脚并用的想要杀出一条活路。

  若在寻常时节,这些商团武装怎会是久经战阵、训练有素的晋阳兵的对手,无论是个体勇武还是军阵配合,全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更不要说晋阳兵的武装水平也远远超过了这些民间武装。

  可今异变发生本就让人猝不及防,无论训练有素的精兵还是那些溃卒,这会儿都是心绪紊乱、无所适从,各自凭着本能应激。

  那些晋阳兵卒众或有以一敌众之勇,但他们所面对的却并非懂得进退周旋的理智之人,而是已经胆破癫狂之人,哪怕是打落了对方的刀杖,他们却仍挥舞着手足抓踢,甚至扑上来用牙齿撕咬,一个个恍如厉鬼一般。

  李泰率部冲进此间后,眼见这些卒众扭打缠斗,一时间难分难解,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直接勒令部众们引众向前进行无差别的射技。

  双方距离本就已经拉的极近,因为有胡商溃卒们的冲扰,使得那些晋阳兵难以针对李泰所部组织有效反击,此际全无遮掩的暴露在骑弓射程之内,随着箭矢射出,顿时便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在这纠缠最为激烈的阵队处,那被射杀的东军尸体层层叠叠的摞在山谷之中,他们本都精勇强悍,可在眼下却是全无还手之力的被纷纷射杀。

  随着杀戮的持续,伤亡增多,此间战线也渐渐维持不住,眼见袍泽如杂草一般本收割性命,那些迎战于最前方的晋阳兵们也都陆续加入到了溃逃的队伍中去。

  但是在前方的山谷中突然铁蹄震响,整座山谷仿佛地震一般,就连两侧山壁都被这雄浑巨大的声浪震动的砂石簌簌掉落。

  李泰于马背上抬眼望去,只见一支三百人的具装重骑前后两重、一字排列,自后方谷口徐徐向山谷内冲进而来,他不由得便倒吸一口凉气。

  具装重骑乃是这一时代战场上的绝对王者,无论战场形势如何,一旦将成战斗序列的具装重骑投入战斗,那都会给战斗形势带来极大的改变。

  李泰眼见对方投入具装重骑,心中自是一凛。他虽然也有这一武装编制,但因为身在敌境不好携带太多辎重,故而没有携带具装重甲。

  原本此间敌军已经被杀的有些胆寒,但随着己方具装重骑武装完毕并投入战场,原本惶恐的情绪也都有所缓解,恢复阵列后便也贴着山壁避开重骑的冲行正面,并在重骑冲过后于后方快速的整列成军。

  李泰自率人马缓缓后撤,自是不敢同这些具装重骑正面交锋,一边后撤一边勒令后方的步卒们快速组结起战阵,分列于两侧的山壁前方,各以长枪挺列迎敌,仿佛在山壁两侧架设起的两道常常拒马。

  对面重骑呈一字排列,直将整座山谷内空间都给横向覆盖起来,明显是要将李泰所部人马给排挤出山谷之外,从而给后方那些残兵们争取重新整顿集结的时间。虽然不是最佳的投入时间,但若再不投入作战争取转机,等到溃势再作扩大,那就彻底的失败了。

  可是面对李泰摆设的这二字长蛇枪阵,重骑兵的覆盖范围却远远不足,唯边缘两翼或可波及得到,但这样单个的重骑冲掠实在乏甚威慑力,斜里长枪刺挑出去,一次或可承受,两次三次下来便难免人仰马翻。

  但是重骑冲锋因其惯性强大,绝非想停就停得下来,就在其冲进十几丈后,两侧边缘纷纷有重骑人马被挑翻,且随着这枪阵前方收紧,便如紧贴着边缘咬切的齿牙。虽然也撞飞杀伤了十几名过于冒前的敌人,但己方损失却是更大。

  “收列聚队!”

  亲率重骑冲锋的燕子献自知这地形并不适宜重骑投入作战,但他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原本还寄望敌方将领反应或许并不灵敏从而抓住机会扭转战局,但现在看来显然他是想多了。

  对方轻骑战阵仍在前方整聚未散,而后方两侧山壁却还有上千枪步兵。若这些兵众们结成战阵遏阻退路,那他这一队重骑将成此间孤军,情势必将更加危险,唯今之计,赶紧集结撤回再配合后路那已经稍作喘息的人马来紧紧守住北面的谷口,还不算是惨败。

  但是李泰自然不给他再重新调整战术节奏的机会,具装重骑一旦停下来,那就是摆在战场上的铁皮罐头,除了坚硬一点别的便全无优势,那还怕个鸟!

  “杀回去,砸开这群铁胡桃!”

  随其一声令下,马槊向着北面遥遥一指,所部轻骑又都纷纷勒转马首,重新冲回战场中去。

  “贼子找死!”

  燕子献眼见双方距离快速拉近,再作冲锋已经难以再将速度重新提起,只是徒然消耗马力,索性便直接勒令将士们下马阵列以迎战贼军,如此即可节恤回养马力,又可避免被分割开来。

  交战至今,李泰也分辨出来谁是发声号令之人,待到驰入近前,两手持槊挥臂便向燕子献当头砸去。

  燕子献同样也是一名力量雄壮的勇将,见状后也并不惊惧,两腿跨立于地,下盘稳稳一沉,同样两手持槊,正待将砸下的大槊抹带卸力、挑去一旁,但这大槊所蕴含的力道却超乎他的想象,震得他左肩一塌,运力便有不及,虽也成功将这一招成功卸力应下,再作反击却已不及。

  李泰挟着奔马之势的一槊未功,也不由得惊诧东魏果然勇将颇多,他能攻得出这一招,但却自度未必能应得下,可这敌将却能应下无碍。

  他心中自是有些不甘,趁着错身之际转又拧腰回槊向后挑刺。燕子献本待横跨一步横槊格挡,但这一步跨出,下盘陡地失稳,兜鍪直被槊锋挑飞,露出那头发稀少的脑壳。

  果然头发少了人就能变强?

  李泰心中略生遐想,身后朱猛跃马而至,借着李泰前之攻势,挥槊将燕子献拦腰抽飞,还在半空中时,这猛将便已经是口鼻呕血,身躯刚一落地便被回马至此、眼疾手快的李泰将之穿喉刺死!

  一场战斗就不分章了,二合一大章发了。。。

  (本章完)

第405章 严阵以待

  2023-07-31

  随着主将身死,山谷中敌军彻底溃败开来,诸将各引人马继续保持追击,李泰这才有暇同李允信等凑在一起交换情报。

  “末将等自云阳谷南来,受阻于北山长城之外,趁东贼于彼招募商团之际才得进入,约有两千徒众,余者共刘库真等仍然滞留长城之外……”

  李允信先将别来事迹简略讲述一番,然后又连忙着员将之前擒获的骆超牵引上来,继续禀告道:“使君前所击杀的贼将燕子献和眼前这骆超,俱是关西叛将。尤其这骆超,还曾共莫折大提祸乱咱们秦州乡土!”

  “你说什么?这人名叫骆超?”

  李泰闻言后自是一奇,对于北齐后期流量担当之一的陆令萱,他当然是知道的,顺便对她老公也有些许了解,便先饶有兴致的将这神情委顿的家伙打量一番。

  “请将军容某自陈,某共燕子献绝非同流!此獠自甘堕落、悖主求荣,某却是因力战不敌、万般无奈下为保全城民性命才投降于东贼,入此之后每每思归。旧年从贼而作恶于乡土,确是一桩罪行,只因受强盗裹挟,之后某更手刃贼首,招引徒众归顺朝廷……”

  骆超这会儿惊魂甫定,眼见李泰才是这支人马的主将,忙不迭纳头便拜,并言辞恳切的为自己进行辩解。

  李泰听完后自是一乐,若不了解这家伙事迹履历而单听其自辩的话,可能真要觉得这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乱世纯良,但这家伙就是一个反复无常、品性低劣而又手段残忍的投机者,他妻儿把北齐祸祸的那么惨也难说是不是受了他的言传身教。

  “骆将军成名已久,虽然如今身处敌营但却非其自愿,快快松绑、道歉!”

  看这家伙也绝非什么忠义栋梁,李泰还想从他口中获知更多敌情,于是便摆出一副温和客气的态度,待见骆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才又说道:“我奉大行台使命入此执行围魏救赵之计策,只要能解此番兵危便是大功一桩。

  将军若能仗义助我,凯旋之日载誉归国,不必再沉沦于贼境。往年叛出者不乏,归义者寥寥,凭将军声望旧事,若能为此表率,大行台必以厚待啊!”

  简单几句话便说的骆超激情澎湃,他在东朝本就常年的郁郁不得志,觉得今时势位匹配不上旧年功业,如今更是沦为了阶下囚,还眼见燕子献惨死于阵,在听到李泰热情招揽和所描绘的动人前景时,心情已经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使君能受宇文丞相托付重任、行此壮迹,可见必是国中声誉崇高的少勇!某虽齿长,但却仍存几分烈性,但若使君不弃,某愿为使君犬马先驱,力助使君夺此大功!”

  他匍匐于李泰足前,满脸诚恳的大声说道。

  李泰闻言后却连连摆手道:“言重了、言重了,将军这么说真是折煞了我!晚辈何德何能,岂敢轻言役使将军,但能并肩杀敌、共造壮举已经是余愿足矣!”

  他也不是故作姿态的假客气,是真的不敢收这老小子当小弟,这家伙太妨老大了,自己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可这骆超是真的将此当作一个事业来做,简直就是的卢成精!

  骆超眼见身处绝对的强势处境却仍对他如此敬重,心中更是感动不已,连忙又说道:“敢问使君后计意欲如何?某必舍命竭力追随助事!”

  下一步当然是要乘胜追击、继续向晋阳方面推进,而骆超在听到李泰这一想法后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直叹后生可畏,只凭这些人马竟然就敢直犯晋阳!

  但在惊叹过后他也不得不承认眼下时机的确正好,眼下晋阳大军出征在外,并肆之间的留守人马多数集中在北山长城,左近唯一可观的驻军便是秀容城五千多人马,但今已大半都已经被在此击溃。

  这意味着,除了晋阳本身的防守人马,周遭境域之内再想组结其规模可观的援军,最起码也要数日光景。而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晋阳城便成为了真正的孤城,只是这孤城有点大。

  骆超在东朝虽然势位不济,但阅历和能力却仍有,在稍作沉吟后便又开口说道:“使君引部勇进至此,才略、时机缺一不可,贼城正在眼前,若是旋师不入则就实在太可惜了……”

  “将军可有教我?”

  李泰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喜。这也是他苦恼不已的事情,他率部伍挺进至此着实不容易,若是寻常时节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有了这一次之后,东魏必然会对此境加强防御,未来再想复制将会加倍的困难,如果不能趁机扩大战果实在是太可惜。

  他虽然没有亲临过晋阳城,但也明白凭当下这些人马便幻想攻破城池实在是不切实际。一个政权重点经营的军政中心,若非是系统性的崩溃,想要攻破谈何容易。哪怕是比晋阳底子薄弱得多的华州城,高欢大军也未能将之攻破。

  此时听到骆超的语气似乎是颇有想法,李泰心中自是充满了期待,对其态度便加倍的热情起来。

  当赤谼岭此间战斗正激烈的时候,又有一队数百名甲兵进入了晋阳北城中,然后便被安排在了城防某处。

  镇守此间的厍狄干又亲自在城池上下巡察一番,确保各种防务万无一失。当然真正的没有失误也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尽力确保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大军出征使得府库物资为之锐减,也让晋阳城中人口的承载力有所下滑,要在这有限的范围内维持更大的驻兵规模,那就只能遣散其他非战斗人员。

  同时为了避免造成大面积的人事恐慌,厍狄干也只能在晋阳城附近的一些坞壁城邑中抽调甲卒入城。这些小据点虽然驻兵有限,但集中起来也是一个可观的数字,到如今晋阳诸城驻军已经超过万人。

  增加的兵力主要用来完善北城和丞相府两处防务,这也是晋阳城中最为重要的区域,绝对不容有失,别的城区当然最好也是防守完好,但相对而言重要性便有所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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