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311节

  刘方贵或许没有什么水战名将之资,但是作为襄阳城中一路从基层干到上佐的勤恳老吏,对于水战的基本组织原理当然还是非常精熟的,基于现有的舟船载具提出了几种编队模式。

  对于专业人士所提出的意见,李泰向来都是保持尊重并且虚心采纳,在详细了解几种编队特点后,便选择了其中一种比较中庸、攻守兼备的编队形式。虽然水战的对象乃是慕容绍宗,但他也并没有就此轻敌。

  “启禀总管,此行所需军粮三万石、马料若干,甲械器杖等等诸类,俱已盘点完毕,具簿于此,请总管审批。”

  趁着李泰组结舟师之际,赵刚也已经将大军出战所需要的粮草物资整理完毕,请李泰进行点验。

  李泰对于赵刚的能力自是信服,接过计簿来一边翻看着,一边指着赵刚身后一少年微笑道:“此儿郎是赵车骑户中后进?这么小的年纪便随入军伍历练,看来赵车骑对其寄望不浅啊。”

  赵刚闻言后先是愣了一愣,旋即便往身后一瞧,接着便也笑起来,抬手将身后少年拉至身前解释道:“总管误会了,这少年韩三并不是末将户中子弟,而是日前在醴阳城征得的一个事才。

  他本淮下子弟,家乡陡生变故而流落于外、埋没蛮中,随蛮人进访醴阳时举其所藏良药大黄来献。末将观其言谈不似蛮类,略作察试才发现他颇具事才。总管所观簿册,便半出其手。”

  李泰听到这话后,心中也顿生好奇,上上下下打量起这少年来。

  少年随军多日,已见李泰诸种威严姿态,此时被打量的有些局促,忙不迭作拜并恭声道:“卑职本名韩勰,户中行第三,本安陆乡人,旧从父兄迁处淮南。侯景逆起寿阳,乱兵暴虐地方,长兄走失淮北,二兄为掩护卑职、身没于贼……”

  听到这少年自述身世,李泰也颇感悲悯,便温声安慰几句,少年韩勰闻言后便又深拜于地道:“卑职窃闻总管将征淮南,恳请能够从军向导,回望乡里是否还有亲属残留……”

  李泰此行并没有久据淮南的打算,但听这少年言辞悲怆,略作沉吟后便随手出了几道数学题,而那韩勰用了不长的时间便都给解开。

  他再作询问,才知这少年家学如此,对于物资归总分发与计算都甚有心得经验和天赋,不免也生出爱才之心,便向赵刚开口讨要。他如今势位如此,打交道的都是老家伙,但本身却仍年轻,还是比较喜欢同年轻人共事。

  赵刚将少年带在身边,本有栽培之意,此时见到李泰赏识其人,自也乐见其成,只是又对韩勰说道:“你能从事总管,可谓前程远大。但也切勿因此自足,如今是因年少精数而得赏,可若不懂得日益己才、学达经义,难免终于老吏,不得大用!”

  李泰听到赵刚这番叮嘱,也不由得感慨他对这韩姓少年确是颇为喜爱,教之可谓至理。

  这韩勰闻言后便也连忙向赵刚作拜道:“卑职一定谨记赵车骑教诲,不负车骑相救提携之情!”

  在义阳城备战一番,在杨忠一行出发的第三天之后,李泰便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沿淮水而下。

  由于有着舟船大队所提供的运力,陆路人马可以轻装而行,三千精骑沿河以进,更可以离开淮水深入淮南内里去查探情势,凡所至处全无敢于撄锋之众,途经城邑门户紧闭,路遇匪徒望风而逃。

  与此同时,杨忠所率领的前部人马一路上也无遭波折、非常顺利的抵达了寿阳,按照李泰的叮嘱开始操作起来。

第616章 传国玉玺

  2023-08-24

  如今的寿阳城,早已经不复之前淮南重镇的雄伟模样。

  罗城城墙在之前的战事中被破坏严重,至今都没有进行过系统的修缮。城东市肆破败,码头上几无片木,堰埭因为有乏维护,被暴涨的水流冲刷坍塌,河流两岸多有滩涂分布。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寿阳就从之前热闹繁荣的淮南大邑破败至斯,战争对世道的摧残可见一斑。

  如今的寿阳罗城里已经是全无秩序,但还分布着许多原本此间的居民和四方流人。他们之所以仍然盘桓此间不去,并不是对于这座城池有什么深厚的依恋,而是城外要更加危险,多有强梁盗匪出没,掳掠人口,抢劫财货。寿阳总还名声在外,一般盗匪不敢来犯,便也成了孤苦无依的民众们暂得栖身之所。

  如今的寿阳金城中,尚有侯景表弟王显贵以及自历阳逃回的田英、郭骆等将。原本还有三千多名留守士卒,多是从淮南当地所募,但是随着王显贵为了自保而投降东魏,这些士卒们因恐被迁至河北而逃散许多。到如今偌大城中守军尚且不足千人,势力可谓穷困至极。

  也正是因为寿阳城当下的残破穷困,南来的西兖州刺史李伯穆得据合肥之后,甚至都懒于移防寿阳,仍以王显贵并其部众留守寿阳金城。

  杨忠对于寿阳此边情势变化也略有了解,可当真正抵达此边的时候,才发现寿阳的破败较之想象中还要更加严重得多。同时他心内也不免感慨李泰谋算之精明,本就没有将寿阳城防当作与慕容绍宗交战的重点,如今纵然城池破败,倒也无妨接下来计划的实施。

  “速告城中守将,某乃朝廷新授南司州刺史夏侯使君部下大将,入此访问城主,还不快快出迎!”

  杨忠在率部抵达罗城的时候,便有巡城兵卒闻讯赶来,他勒马城下,向着站在城墙豁口张望的兵卒大声喊话道。

  这些兵卒们闻言后,便又闹哄哄往城内去,甚至都没人入前来验看杨忠一行身份的真伪便入城奏报去了。

  过了一刻钟有余,才有一名披甲将领带着十几名亲兵策马行来,由于城门早被堵死、至今尚未贯通,一群人只能继续在城墙豁口进行交流。

  那将领先作几句问话,并将杨忠递交的信物验看一番,但还是不失谨慎的请他们暂处城外。

  “某等遭受西人逼迫,却还奔行入此示警,一路赶来疲惫欲死,你等卒众不思感恩回报,竟还拒我城外!”

  杨忠听到这话后顿时将眼一瞪,旋即便振臂怒喝道:“儿郎们,随我入城!此日如果没有牛羊肉食供给,便要杀人饮血!”

  说话间,一群人马闹哄哄的从城墙破损处涌入城中。那守将见状后自然不敢再加阻挠,只能忙不迭向后退去,奔入金城中向主将王显贵奏告消息。

  王显贵坐困愁城,每日只是饮酒狎妓为乐,当听说西魏数万大军正浩浩荡荡向此进军杀来的时候,一时间惊吓的手中酒杯都滚落在地,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只觉得欲哭无泪,怎么天下间最倒霉的事情全都让他遇上了?

  他一路跟随侯景败逃到寿阳,自是其人铁杆党羽,被安排留守寿阳大本营,也足见侯景对他的信任。可是田英、郭骆两个混蛋从历阳逃窜回来,告诉他侯王已没江南。又逢南梁鄱阳王使员强攻寿阳,眼见不守他才投降东魏以求自保。

  可结果再传来的消息却是侯景已经执掌建康权柄,自然让王显贵懊悔不已。想要南逃又怕侯景问他背叛之罪,困在寿阳又不知哪天便会被招至邺城而加以极刑。

  他本身对于自己的处境已经是忧虑至极,却不想如今西魏又兴兵来攻,凭寿阳如今残破之状,又怎么能够守得住?这简直是不给他留丝毫活路啊!

  王显贵忧怅的险些背过气去,却又听金城外响起了鼓噪喝骂声,思绪这才转到入城那群告急的义阳败军头上去。

  想了想后,他便着员将那名寿阳将领引入城中,打算再仔细认真的了解一下敌情如何。

  杨忠自然不会只身赴会,彼此扯皮良久,才被获准带领麾下几十名精卒进入州府前堂与王显贵相见。

  王显贵虽然不认识杨忠,但是观其身形高大、气质昂藏,还是略加盘问几句,想要试试他究竟是不是南人。杨忠自然不畏惧这样的试探,讲起南朝人事风俗如数家珍,听的王显贵一愣一愣的再也不敢怀疑他的身份。

  可当讲起敌情的时候,杨忠的话便仿佛一记记重锤砸在了王显贵的心上。诸如义阳城高池阔、他主公夏侯强拥众万余,但却仍然不敌西军,被西魏军队直将城防撕裂开来、屠城数日等等。

  王显贵听到最后,只觉得万念俱灰、脸色惨淡如纸,杨忠见状后便沉声道:“我城池已经不守,但却不甘心投附西人。将军乃是北方南来的雄杰,手握寿阳雄城,自应抖擞精神、据城一战,难道还要引颈就戮不成?”

  听到这话后,王显贵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他心中虽已绝望至极,但也不愿在杨忠这陌生人面前露怯,只是沉默不语。

  杨忠却仍自说自话道:“我主公本已向坐镇悬瓠的燕公慕容行台投诚,但因南人北投取信艰难,以至于慕容行台未能来救。如今将军本就北方名流,邀慕容行台来救正合时宜。我也愿意追随将军共守此城,击败西军为我主公报仇!”

  “你这蛮子,懂得什么!”

  王显贵听到这话后眸光先是一亮,旋即便又苦笑着叹息道。如今的他是盼着东魏强援到来,却又怕东魏执他前往邺都问罪。

  杨忠闻言后却冷笑道:“将军所惧者无非东朝追惩前从乱于侯王之事,但就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楚,侯王做大于江南,执掌一国权柄,其党羽必定更盛。来年如果失败,其徒众绝难容于江南,自当北投东朝。东朝若严惩将军,则是堵塞群众北投之路,高大将军果断英明,又岂会如此不智?若真不容将军,将军又凭何继续镇守寿阳?”

  闻听此言,王显贵脸上顿时显露激动之情,指着杨忠便大笑道:“我帐下多庸徒,无能为我分忧。足下望有熊罴之勇,用计言事的智慧竟也不下于侯王门下王伟啊!”

  只是过了片刻后,他又叹息道:“我与慕容绍宗实在没有什么深情交往,如今寿阳又残破不堪,我即便投书求救,他未必肯来啊!”

  “寿阳乃是淮南首府、提控一方,将军投书献于慕容行台,他又怎么会不动心?”

  杨忠讲到这里,神情就变得有些古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将军若恐慕容行台不能及时救援,不如投书告之,侯王已经事败于建康,穷困不知所归,唯其亲信几员奉从南梁传国玉玺致于将军。慕容行台若是闻此,必定昼夜兼程奔来相救!”

  “传国玉玺,那是什么?”

  杨忠本以为道出这个就连自己都险些惊掉下巴的说辞,王显贵必然会惊叹妙计,但却没想到王显贵却是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发问道:“且不说侯王尚未事败,就算真有此事,慕容绍宗又为何一定要来相救?”

  “这、这……”

  杨忠短暂的错愕之后,便又耐心的讲解起传国玉玺的来历以及对于一个政权的意义,还有如今高大将军正在图谋篡国,若能得到传国玉玺的加持必然众望所归。而慕容绍宗如果知此却不来救,那一定会遭到高大将军的严惩。

  要让一个无知之人短时间内了解一个超出其认知范畴的事物意义还是挺难,王显贵在听完杨忠的解释后,还是摇头叹息道:“高大将军本鲜卑种,即便要做皇帝那也是虏家天子。如你所言,魏家先帝未得这玉玺同样能够号令天下,偏你等汉家痴儿信奉这些虚物!依我看来,还不如多备金银礼货贿赂恳求。”

  “一定要加上传国玉玺事!”

  杨忠自知只有加上这一节,才能让慕容绍宗急不可耐的奔赴淮南,少了这一点,王显贵哪怕把自己铸成金像送过去都未必能有如此力度。

  “多费一些笔墨罢了!”

  王显贵闻言后便冷哼一声,但见杨忠如此坚持,便又沉声说道:“若慕容绍宗入城无见此物,你这蛮子可休想逃脱罪责!”

  “慕容行台若是不来,我与将军皆引颈待死。只有援军及时抵达,才能活命有望。但能击破敌军,我死而无憾,又何惧慕容行台加罪!”

  杨忠听到这话后,便一脸正色的慷慨说道。

  王显贵观其如此豪迈,一时间也颇为心折,当即便召来府中文吏就堂写定书信,待到杨忠验看无误,而后再安排使者携带许多财货渡淮北去,前往悬瓠求救。

  信使出发之后,杨忠顿时少了许多顾忌,趁着王显贵设宴招待之际,直将汇聚府内的掌事群众控制下来,并将城外部属召入城中,静静等待慕容绍宗的到来。

第617章 吾事济矣

  2023-08-25

  悬瓠城中,当慕容绍宗收到寿阳王显贵遣员送来的书信并览过其中内容后,顿时便笑逐颜开,拍案叹声道:“吾事济矣!”

  说话间,他便将这一封求救信传示堂内群属,而众人在阅读完毕后也都纷纷惊呼出声。这封书信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许多人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这种冲击,短暂的丧失了思考能力。

  过了一会儿,参军房豹才开口说道:“此皆王显贵一面之辞,恐不足为信,请燕公慎加斟酌啊!”

  慕容绍宗听到这话后便笑问道:“那么依参军所见,王显贵为何要以此欺我?”

  “书中亦言,羌徒掠定义阳之后犹自贪心不足,继续动向进军。王显贵恐其残城难守,所以斗胆诈言求救。侯景在江东已是祸世巨寇,其若事败,则必传闻诸方,今唯王显贵一人进言,实在不足取信啊!”

  房豹闻言后便又说道,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如此明显一个欺诈之言,慕容绍宗何以一副深信不疑的态度?

  慕容绍宗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沉,旋即便站起身来望着房豹沉声道:“假使此言是真呢?王显贵本戴罪之身,一旦入国生死未卜,今若因怯于兵危而作此谎言,即便得救于一时,来日高大将军垂问,其人能免一死?若其所言不虚,因你房豹一人怯懦裹足、以至于此传国圣物为羌贼所得,你将何以赎罪?”

  房豹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也变得凝重起来。是啊,这种事情本就应该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尤其如今国中革命之声紧锣密鼓。

  假使他们错过了一个获取传国玉玺的机会使其流落关西,那之前所创建再大的功勋恐怕都不足弥补这么大的过失。若再被人借题发挥,谋反大罪甚至都能被扣在头上!

  “卑职计浅失言,请燕公见谅!”

  意识到这一点后,房豹忙不迭作拜告罪,同时视线扫过堂内其他同僚,心里这才明白刚才哪里是自己思维敏捷察觉此事有假,分明是别人所见更深才不作发声,唯他自己年轻气盛、喜欢卖弄才开口自讨没趣。

  眼见没有人再就此质疑,慕容绍宗才又将军事营务分付在场群众,着令他们速速将事务处置妥当,而后便南下奔救寿阳。

  待到这些下属们各自退去,在场只剩下几员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亲信,慕容绍宗才又着员将那几名寿阳的使者逐一引入堂中,对他们各自严加审问,很快便对寿阳方面的情况有了一个深入全面的了解。

  对于义阳残兵投奔寿阳一事,慕容绍宗也并没有感觉不妥。毕竟南梁夏侯亶、夏侯夔兄弟前后坐镇寿阳多年,其族属势穷投奔寿阳,欲借前人遗泽再复声势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至于房豹之前所提出的质疑,慕容绍宗又怎么会意识不到?但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跟慕容绍宗的本意没有太大的关系。

  之前夏侯强据义阳来投,自是让慕容绍宗大感欣喜,甚至已经构想好了进据义阳之后,西可以震慑汉东沔北、东可以俯控整个淮南地区,通过与西魏荆州之间的对抗升级,来将淮南的人事物资逐步集中到义阳自己手中。

  但是因为邺都朝廷的限制,加上西魏荆州的果断出击,使得慕容绍宗这个镇边自壮的计划直接胎死腹中,让他深感遗憾。

  眼下的慕容绍宗迫切的需要一个后勤补给基地,来维持本身日渐庞大的部伍。之前属意义阳,也是义阳对淮南地区有着提控之势。如今没了义阳,直接前往寿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高大将军并没有给予慕容绍宗太大的自主权,即便想要奔赴寿阳,他也需要一个借口和契机。而今王显贵所投来的求救信,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就算这件事是假的,事后高大将军追究起来,他也完全不需要负担任何责任。

  “羌贼行军已在半途,为免他们先入寿阳,我将亲率轻骑五千直赴寿阳,先据城池以待来敌!”

  有了上次义阳失守的教训,这一次慕容绍宗就变得更加认真,义阳方面西魏人马的进军他也有探知,如果要抢在西魏人马抵达之前抢先进入寿阳,昼夜兼程的轻骑奔赴是唯一的选择,而五千轻骑乃是如今慕容绍宗麾下能够动用最大的规模,可见他对此行势在必得的态度。

  “但是寿阳城中守军徒卒尚且不足两千众,羌贼新胜之军,只凭五千轻骑恐怕不足克之啊!”

  部将听到慕容绍宗的话后便又发声说道,如今的他们可不是之前掌握着巨万晋阳兵精锐人马的状态,如今他们本部人马加上诸方来投的豪强部曲们,统共只有将近两万之众。

  这些人马全都投入与西魏之间的作战尚且没有绝对的优势,慕容绍宗却打算以五千轻骑迎战对方,兵力上已经是处于劣势了。

  慕容绍宗闻言后便又说道:“前者方城相遇,敌将坚阵不出,怯与交战。如今虽然先据义阳,其军势已经张极,前后不相策应。复进淮南,所趁无非其地无力守御,扫掠人货而已,必无久据之心。观我战备周全,应无激战之胆。况且淮南已有李伯穆先据合肥,其人素无雄略,知贼入境必然心慌,便可趁势收其师众以共拒强敌。”

  一如李泰之前对慕容绍宗的举止判断,如今换成慕容绍宗作为应变一方,他便也通过种种迹象表现判断西魏虽然大张旗鼓的进军,但其实并没有长久占据淮南的计划,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哪怕是没有慕容绍宗在此,西魏方面的防线如果再作拉长,所需要的成本也是他们承受不起的。故而只要自己能够及时抵达寿阳,西魏的侵略人马见势不妙也只能如上次的慕容绍宗一般,乖乖的退缩回义阳去。

  如果西魏人马不如自己猜测这般,仍然决意要强攻寿阳,这对慕容绍宗反而是更加有利的。他可以把自己当作诱饵将西魏在淮南的主力人马吸引在寿阳,转以别部人马进袭义阳,届时敌军因恐后路得失,必然进退失据,直接折戟于淮南也未可知。

  所以慕容绍宗便又吩咐后路人马徐徐以进,直接向南行军抵达淮水北岸,若见义阳城防空虚便直接渡淮进击,若见其城防严整则沿淮水徐徐东行,随时准备配合迎击东面撤还的西魏主力。

  做完了这些安排之后,慕容绍宗便率领已经整装完毕的麾下五千人马直向寿阳方向而去,一路上昼夜兼程,仅仅只用了五天多的时间便抵达了寿阳对面的淮水北岸。在慕容绍宗出色统御调度之下,经过数日急行军的人马仍然保持着一定的体力,可以随时参与战斗。

  不过这倒暂时不需要,因为斥候所探西魏自义阳出发的舟师大队还在据此七十多里外的淮水上游。

  由于南梁几番针对淮水所进行的大破坏,再加上今年沿淮各地堰埭普遍失修,使得淮水航运条件更差,所以西魏舟师最快也得第二天才能抵达此间,如若再遇上逆风、淤泛等情况,那抵达的时间将会更晚。

  慕容绍宗对于这一情况尚算满意,他便先顿兵于淮北码头,于此派遣一支人马小队轻舟渡水,前往寿阳城中告令守将王显贵等速速出迎,并且即刻安排舟船以渡大军。

  不过王显贵他们自然是见不到的,杨忠入城这段时间早将王显贵等控制拘押起来,并且将城中积存的财货粮草分给城中士卒们以大收人心,眼下早已经将城池完全控制起来。

  面对慕容绍宗使者提出的要求,杨忠只是代表王显贵回话道:“某等自知旧罪未消,而慕容行台是以讨平侯逆而建功。今者寿阳金城乃是某等赖以苟活的巢穴,贼众未退、胜负未分,实在不敢轻易出城赴险。

  寿阳周边马头、硖石等诸关戍尚是完好,慕容行台可以遣徒分据以却贼师。待到西军退走之后,某等劫余丑类一定出城趋拜慕容行台,并将传国玉玺拱手奉上。舟船渡具皆泊于硖石,将军自取无妨。”

  慕容绍宗得悉王显贵竟然不肯出城相迎,心中自是愤懑,但眼下暂时也没有闲暇计较这些,最重要还是赶紧渡淮南来构建防线以对抗来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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