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342节

  说话间,赵思贤便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一边进奉给李泰一边说道:“梁国贵族多尚奢侈,好货而失众,今又失国,亦皆咎由自取。凡所遭难,皆因妄享非分所致!天生重宝,唯勇力者居之无妨,羸弱之人持金入市则必死无疑!勇力者侯王自是,而李大将军亦以勇健称,享诸重宝自然无妨,因以为礼,敬请笑纳。”

  李泰听着这厚颜无耻的强盗论调,接过那礼单一瞧,见到金玉论斤、珠宝成斗,眉头不免一挑。

  赵思贤偷窥李泰的神情,旋即便又说道:“英雄人物自当拥金抱玉、美人坐怀,除此诸类宝物之外,侯王又着令卑职护送江南淑女以献李大将军。李大将军名门才俊,西人只以兵家女子作配相辱。今者所献,不乏江南王谢之家名门秀女,皆任大将军拣取临幸!”

  “喔?那倒要听一听,此众女子皆是何家世出身。”

  李泰听到这话,便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笑语道。

  赵思贤见状又是一喜,忙不迭将其携行众女子一一引上堂中逐一介绍,果然不乏王谢人家女子,江南当地的顾陆人家也同样不少,甚至还有一名萧梁宗室女,就是去年下半年在建康想要发动兵变的南康王萧会理之女,才只十岁出头也被送来了这里。

  听完赵思贤的介绍,暂且不说对这些女子的同情心,单就侯景如此豪爽的态度,李泰真的是要点个赞。这老哥自己才混上王谢女子多久,转手就给自己送来这么多!

  “侯某如此重礼于我,想必是应有所求吧?”

  李泰抬手示意将这些惶恐柔弱的女子暂且引下,旋即又望着赵思贤说道。

  “侯王如今执掌梁国,麾下甲兵百万,敕令所及莫敢有逆,又何假外求啊!今者使我来见,只是因为欣赏李大将军的勇力智慧,想要相谋大事!”

  赵思贤讲到这里,先是一脸的自豪,然后又望着李泰继续说道:“侯王使卑职转告,凭李大将军勇力武功,又何必屈于关西黑獭治下?往年侯王守在河南,是因感念东朝高王恩义,一待出走,便如龙入海,无所禁忌!李大将军少年英雄,亦应有此志气,若能效法侯王,勇于自立,侯王亦肯为引荐李大将军于朝,建康天子必以高位相授!”

  “梁主又能授我何位?”

  李泰听到这话后顿时又心生好奇,不是说人的价格是要看收买你的人肯出什么价?他也想听听在侯景眼中,他是值个什么价钱。

  赵思贤倒是没想到李泰这么直接的就问起了价码,略作停顿后才又说道:“李大将军应知,侯王先锋前部业已兵临郢州,不日便可突破西阳,直向江陵而去。侯王如今正自国中整顿大军,来日便要毕其功于一役。

  诚邀李大将军共与此事,只要击破江陵,余者群贼不足为虑,蜀人短视必不敢出,届时梁国便为侯王所执,再难有人争势作乱。待到那时,侯王约与李大将军划江而治,淮汉之间尽为李大将军所有,并为李大将军请封秦王,永为江北雄藩!”

  李泰听到这话后,忍不住便捶案而起,我就说嘛,老子差在哪里!是金子总会发光,老子如今的地位可是远远配不上我的功勋啊!

  他是真被侯景所开具的这一价码搞得有点热血沸腾,抛开良心和自己的大计不说,侯景如此诚意满满的许诺他如果不答应下来,那可是真的有点不识抬举了。

  他为西魏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宇文泰给他啥了?要钱没有、要人没有,封个大将军还要拉出侄子宇文导来压他一把……

  这一细想,真特码的老子跟着黑獭混到底图个啥?侯景这边给钱给女人,给地盘给封王,都特么快要把老子当太子……呸、呸!

第683章 门中至宝

  2023-10-05

  虽然这一连串的价码听起来真的是非常诱人,但李泰也明白除非自己是脑袋坏掉了,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与侯景合作。

  这时候他又不由得想起韦鼎之前所言,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运中藏劫?究竟是不是运暂且不说,但劫那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对于侯景派人送来的这个糖衣炮弹,糖衣他就收下了,至于炮弹还是得还回去。

  于是接下来他便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侯景的招揽,并且在赵思贤连连恳求之下勒令将其人引下堂去,并且按照之前的来路将其一行遣送回去。

  至于侯景让人送来的这些人员财货,李泰当然是要不客气的留下来了。但这也并不是因为他贪婪,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东西不该收,他心里也明白得很。

  汉东、山南等地豪强们赠送给他价值几十万匹绢的礼货,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下来。但侯景送来的礼,那可是真真正正带毒的。

  李泰就算留了下来,也并不纳为己用,那些钱帛财货,他都让人打包收拾送往关中,同时自己也写了一封信将事情原委仔细的交代一番,包括侯景要封他为秦王这一情况。

  如果说霸府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让他主掌东南军政事宜,那么不与这种境外的势力进行一些私相授受的联络交易应该就是他需要恪守的原则之一。包括同南梁这些宗王们的互动,事后李泰也要准备翔实的资料交代来往的过程与目的、成果等等。

  当然将这一件事奏报上去,也是让宇文泰看看他自己跟侯景的格局差距。哪怕只是一个空头支票,但侯景也比他这个臭黑獭豪爽多了。

  李泰也不指望宇文泰立即就给自己多大的名位和权力提升,总之这事你记住了,老子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团队曾经拒绝了多大的诱惑!

  你们这些柱国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境外也没人开出如此丰厚筹码引诱你们吧?从此以后看到我都板正一点,别再给我摆架子!以后等到老家伙们爆了金币,老子究竟能分多少,这件事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指标!

  至于赵思贤送来的那些南朝女子,李泰还没来得及交代该要怎么安排,便被告知内府夫人着仆员将这些南朝女子引入内府中去了。

  得知此事后,李泰便也站起身来往内府行去,待入内堂门前,便听到堂内传来许多悲悲切切的啜泣声,这些南朝女子们一个个神情悲伤忐忑的垂首立在堂中。

  内堂上席中,妙音娘子一手叉腰、一手握拳的站在那里,小脸绷紧、神情严肃,正自跺脚忿声道:“真是可恨!正应全都杀光……”

  正在这时候,李泰迈步走入堂中,妙音见到自家夫郎身影,神情便有些紧张尴尬,连忙垂下两手迈步迎上前来:“夫郎前堂事务已经处理完毕了?”

  李泰微笑颔首,旋即又抬手指了指那些慌忙下拜的南朝女子,目露好奇的望着自家娘子。

  妙音被这眼神瞧着有些不自在,两手手指于身前绞在一起,垂首小声道:“之前常常听说南国女子教养出众,风情有别北人。所以妾便召来内堂见识一下……”

  李泰听到这话后又是一笑,旋即便问道:“那娘子可是瞧出彼此间的不同?”

  听到这话,妙音又叹息一声,抬头望着这些惊怯深拜的南朝女子,脸上流露出许多同情之色,口中说道:“方才只是听她们各述身世,又因何来到荆州,听得人心里悲痛忿恨,原来她们的身世全都非常凄惨,江南的乱军杀光了她们的父母亲人,还要把她们强配给有破家之仇的军士,许多娘子都被那乱军杀害了……”

  这小娘子感情也颇丰富,讲起这些南朝女子的凄楚身世,自己眼眶也变得红了起来。

  她在家有父亲呵护,出嫁有夫郎关怀,鲜少听到人间还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故事,心情也不免大受冲击,讲到这里还有些忐忑的仰脸望着李泰问道:“夫郎,那些全无人性的乱军不会冲到咱们荆州来作乱吧?”

  李泰抬手揽起这娘子犹自颤栗的肩膀,一边走向坐席一边冷笑道:“这些乱军也只敢在羸弱无备的地方闹乱,他们若敢入我境中,那是自寻死路!”

  妙音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便洋溢起自豪的神情,对这些南朝女子们的凄惨身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口中便又感叹道:“她们既来到咱们荆州,总不会再受那些苦难折磨。但也全没有父兄亲人依仗,夫郎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这些南朝女子入府不久,娘子便将她们召入相见,想是颇有主张。依你所见,该当怎么安置呢?”

  李泰垂眼瞧瞧这小娘子略存试探的眼神,笑着反问道。

  “我不知道,心里乱得很……”

  妙音听到这话后,便有些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旋即叹息道:“把她们召进内府来,是心里好强不忿,想瞧瞧这些南国女子教养好在哪里?但听到她们的身世凄惨,心里也感到难过,还比较什么?

  我知她们是外人送给夫郎的侍婢,夫郎要留下来,家里也并不是没有屋舍安置。夫郎或是对她们有怜惜偏爱,但也不能乱了我的持家规矩!她们身世可怜,但也并不是我逼迫所致,同情收留可以,可若恃宠生骄,一样要罚!”

  李泰见这小娘子委屈倔强又同情怜悯、各种情绪交杂的复杂神情,宠溺的抚着她光洁的额头并微笑道:“不留,一个也不留!”

  妙音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闪过几丝惊喜,旋即便又小声道:“夫郎是因我嫉妒才不留?会不会口上说,心里怨?如果因此夫郎不再肯把心事说我,那还不如留下她们!”

  见这娘子忐忑纠结的样子,李泰摆手吩咐将这些南朝女子都引去别室暂且安顿休息,旋即便又将这娘子抱在怀前,继而说道:“这些女子尽是乱军所进,以人为货,妄图以此贿我。我若收纳府中,是将侯景乱军在她们身上所作孽业招揽于身、结怨南人。

  正如娘子所言,她们身世凄惨非我所致,心存怜悯也只是人之常情,因此致怨则大可不必。所以我早便决定要将这诸女子送赴江陵,她们有亲长可投奔那是最好,就算没有也自有江陵收容安置,不必孤苦无依的流落异国。”

  “夫郎真是一位仁善纯良的君子!”

  妙音听到这话,抱着李泰的胳膊便连连夸赞起来,之前的纠结忐忑荡然无存,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让人把她们引来,倒也没想什么比较教养,只是这样说来好听。只是担心她们留在家里不走,想要恐吓一番,让她们知道我并不懦弱易欺,只是听完她们的故事,又不忍心了……”

  李泰自知这小娘子心思如何,听到她向自己坦言心事,便又笑起来:“我家娘子自是第一等教养,倒也不必寻谁比较。别家良姝纵然秀丽温婉,自有归属。唯此眼前佳人,才是我门中至宝!”

  妙音听到这话后,顿时又心花怒放起来,将脸庞贴在李泰胸前闷笑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说道:“那我想给这些女子准备一些钱帛礼物,让她们去了江陵也能有物傍身,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也不必太多。世道纷乱,江陵也未必就是乐土,孤弱女子身携重货,反而容易遭劫。”

  李泰闻言后便又笑语道,自家娘子率性纯真、出于同情想要帮助一下这些女子,而他的心思则就有些不单纯。

  攻略江陵不应只是单纯军事上的行动,给自己营造一个良好的形象来获取更多的认同感也是一个方面。

  南北朝乱世持续了这么多年,其实后三国这段时期各种矛盾都已经累积到了一个极点,北魏和南梁接连迎来了大爆发。身在当下之人如果没有预知之能,任谁也想不到短短几十年之内就能完成大一统!

  持续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大乱世,最终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军事强人,而是能够协调统合诸方、努力消除隔阂的统治者。

  所以李泰同江陵之间的互动也并不只局限于军事上的恫吓,一些人事上的交流都在陆续展开。就比如江陵今次派来的这个使团,除了正使是受湘东王萧绎的指派,其他从者也多是江陵大族成员。

  (本章完)

第684章 人日宴会

  2023-10-05

  正月初七为人日,在荆襄之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也是新年之后第一个大节。

  人日这一天,人们以七种菜调作羹汤食用,还要用彩帛或金箔等剪裁为人形,在室内张贴或是佩戴在头鬓上,当然也少不了宴会亲友、郊野游玩等活动。

  许多事情诸如远游、工作等事情,也是需要过了人日才继续进行。人日之前则统称新年,是休闲聚乐的时刻。

  李泰也是入乡随俗,选择在人日这一天于鸿宾楼上大宴府员僚属和远来的宾客们,一同庆祝这开年第一个节日。

  来自江陵的使团也在这一天抵达了穰城,直接便被安排进了鸿宾楼中。

  当见到这座足以容纳上千人同时聚会、宏大又华丽的建筑时,这些江陵时流也都忍不住惊叹连连,当再听到这座楼宇的名称和功能的时候,他们更是忍不住的赞不绝口。

  毕竟人才总是喜欢礼贤下士的上位者,这位荆州李大将军舍得豪掷重货兴造如此雄伟的一座建筑来款待四方宾客,其对人才的重视态度也是不言而喻,很快便在这些江陵人士们心目中树立起一个知书达礼的印象。

  李泰亲自站在二楼的宴会厅门口迎接江陵的使者一行,虽然说这些人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到沔北,但李泰的画像也早在江陵传扬了不短的时间,再加上其人卓尔不群的样貌和气质,让这些江陵人士第一眼便确定他的身份,不待引见便纷纷作揖为礼。

  这一个使团二十余人,为首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便是湘东王派遣的正使,名字叫做宗懔,官职是江陵令。其身后群众,有的也在湘东王府下供职,有的则只是乡里逸士,没有官职在身。

  但无论这些人身份地位高低,李泰全都以礼相待,请入堂中各自分席坐定。

  “宗令雅名听闻已久,今日终于得睹尊容,实在让人心生欢喜。”

  待到众人各自坐定,李泰便举起酒杯向坐在自己一旁席中的宗懔笑语道:“我本北人,南土风俗多有生疏。之前拜读宗令所撰《荆楚岁时记》,才知此乡风情诸类,得以入乡随俗、和洽群众!”

  这个宗懔被湘东王选为使者,自然也不是俗类,乃是江陵名声颇著之人。其家族也历史悠久,甚至端午采艾草的风俗都与其家密切相关。当然这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证,毕竟都是他们自家人撰述记载的。像李泰所言《荆楚岁时记》,便是宗懔撰写的介绍荆襄风土人情和各种礼俗的著作。

  宗懔见李泰对其如此礼貌,便也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旋即又对李泰作揖道:“某等群众奉王命拜访李大将军,公事之余也是窃存私意,想要入境游赏一番南阳故乡在大将军治下乡情如何。”

  宗懔虽是江陵名士,但祖籍却是南阳。很多江陵人士也都是这样的情况,这都是受历史上的胡亡氐乱所影响。像京兆韦氏、杜氏、河东柳氏等北方名族纷纷逃难涌入到南阳盆地,聚居在襄阳周边。而南阳境内原本这些家族,则就继续向南迁徙,聚集在了江陵地区。

  听到宗懔主动讲起这样一层乡土渊源,李泰便又笑语道:“那么据宗令入乡所见,此间政治是优是劣?”

  “大将军威名久仰,此行又见乡野村邑连绵不绝,多有安居乐业之态,可见兴治有术,不愧是关西名臣、仁勇双全!”

  在这样的场合中,自然是要挑着好话来说,更何况宗懔等行来所见乡野风物确实比心中固有的印象和记忆要改善的多,因此宗懔便衷心说道。

  “岂止是兴治有术!南阳旧年政治不调、多为蛮荒所没,全然无治,离乡之徒甚至不知先茔所在,望北嗟叹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李大将军所治井井有条,旧年荒土皆成丰邑,刁滑民风荡然无存,仁义再现乡里,民情淳朴有加。我等离乡思乡之徒,皆应深谢李大将军仁功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席中站起身来,因为情绪比较激动,杯中酒水都洒落出来,语气却是满满的热情,甚至还透露出几分谄媚。

  李泰听到这番热情洋溢的话不免一乐,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同自己年龄仿佛的年轻人。他的确是将南阳盆地治理的不差,但这年轻人本是江陵人士,何以如此激动?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回乡上坟找对地方烧对纸?

  他记得这年轻人刚才自我介绍时自称姓刘,此时再观其神态如此激动,略作沉吟后便笑语道:“刘郎誉言过甚,居州守任皆分内之事,百姓因有受惠也在于遵从法度、勤恳治业。刘郎先茔竟也在此,请问刘南郡是君何亲?”

  “江陵素有大小南郡的雅称,所言既是刘思贞兄弟,刘郎既是小南郡刘嘉会刘公之子,亦是荆土少年隽才!”

  旁边宗懔瞧着突然站起身来激动发现的年轻人微微皱眉,但旋即还是又微笑着对李泰介绍道。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微微颔首,心中对这年轻人的身世也有了然。

  他这些日子对江陵人士也了解颇多,南阳刘氏刘之遴、刘之亨兄弟亦是江陵名士,尤其刘之遴名声要比宗懔还大得多,大到湘东王萧绎都对其心生嫉妒,当刘之遴从建康逃回江陵的时候,湘东王直接派人在中途送药将刘之遴毒杀,然后又亲自为其撰写墓志铭并厚赠钱帛以下葬。

  当然,除了妒忌刘之遴才名之外,李泰觉得湘东王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更主要的原因估计还是不想让刘之遴返回江陵以免江陵的地方派再聚集在其人身边、干扰自己对江陵的控制。

  南阳刘氏本就江陵名族,刘之遴兄弟又前后担任南郡太守,而南郡即就是江陵本治。刘之遴如果成功返回江陵,就类似于小一号的柳仲礼回到襄阳,彼此间自然难免会有摩擦。

  了解到这个年轻人刘郎的身世,又观其对自己态度过分热情,李泰心内便略有了然,暂且记下此事,然后便转移了话题。

  江陵人士北上,比较担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北人会不会过于野蛮?

  彼此间不同的文化习俗和生活习惯也是造成隔阂的重要原因,李泰此番款待江陵使团也特意贴近荆襄习俗,毕竟来年他也是要移镇南去的,此番安排既表达了对于江陵来人的尊重,同时也是让自己提前适应一下。

  在荆州总管府和李泰如此用心的款待下,这一场人日宴会也算是宾主尽欢。唯一一点不太和谐的地方,还是宗懔呈送给李泰的一封湘东王的亲笔书信。

  这信中除了礼节性的拜年寒暄之外,湘东王还着重的讲述了一下如今发生在郢州同侯景乱军所进行的战事。信中充满了乐观的语气,并且还隐隐透露出几分对于侯景的轻视。

  毕竟之前侯景凶名赫赫,连克王师,结果如今跟湘东王部伍对上后,在郢州的战事便有胶着之势,难免给人以不过尔尔之感。之前看似势不可挡,其实只是因为对手太弱啊!

  李泰也从这书信中读出了几分湘东王连带着对自己也有几分改观轻视的意思,毕竟既赶走了盘踞郢州的萧老六,又将侯景乱军前部阻拦下来,都体现出湘东王所拥有非凡的军事实力。

  李泰自知萧老七这货就是贱皮子、畏威而不畏德,若是不偶尔敲打一下,尾巴就要翘上天。不过他还没想好接下来再怎么敲打一下老七,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条消息便让他顿时火冒三丈。

  湘东王书信中交代,其兄邵陵王在被驱逐出郢州后,可不只是派遣使者前来沔北联络,在韦鼎前来恳求借地之前,这个老六便已经先一步遣使北齐,并且被齐主加封为梁王。

  李泰之前忙于政事、归镇未久,再加上也没有耳目在萧老六那里,对此还真的不知。

  原本他还觉得这老六是有点穷途末路的意思,却不想这家伙仍然路子野得很啊,一边接受北齐的册封,一边派人跑来自己这里借一落脚点,这是把他刷着玩呢!

  尽管李泰也压根就没有答应萧老六的请求,但被耍了一把也是不解气,顺便也想来个杀六给七看,于是当即便决定由郢州刺史李允信率领所部、汇同安州王杰并随陆人马,出击盘踞齐昌的邵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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