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24节

  不只是蔡大宝,其他原襄阳或江陵旧属、如今仍在台府任职的时流,也都或多或少遭到了类似的骚扰。不过他们也如蔡大宝一般,或是缄默不言,或是给出类似的回应。

  倒不是说他们进入台府任职后就一反旧态,变得六亲不认、过往的人际关系统统割弃,而是因为他们本身也不涉台府机要,同样有些看不懂这些政令推行背后的逻辑。与其盲目给人指点而误人误己,不如干脆保持沉默。

  毕竟就算他们不掌机要,但通过台府的人事氛围也能感受到台府的行事风格大异于往年的梁王军府或者是江陵朝廷。就连他们自己稍不留意都有可能落后于台府行事程序,更加做不到去兼顾他人。

  这些襄阳当地豪强们打听消息内情屡屡碰壁,但仍不肯放弃,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和财产安全。只不过台府迥异于旧梁的人事风气也让他们倍感无奈,有些束手无策。

  既然台府这里的旧识们都是白搭,那便在别处人事上努力钻营。在他们一番穷思之下,很快又有另一个目标人物进入他们的视野中。

  位于襄阳大堤西侧的汉水码头上,各种客货船只往来不断,很是繁华,而在今天尤其的热闹。

  从清早开始,便有襄阳时流各家的车马聚集于此,很快便将这码头占得满满当当,就连正常的人货往来都大受影响。从清晨到上午,这些人既不登船也不离开,受到影响的民众自然大为不满,但是看到那些孔武有力的豪奴们,也只能将这份不满忍耐下来。

  午后时分,一艘悬挂着兴州旗帜的官船缓缓靠岸,岸上这群等候多时的民众终于动了起来,一待那艘官船停稳,甚至都还没有看到船上人现身,他们便热情洋溢的高声呼喊道:“恭迎席使君归乡!”

  船上乘客乃是兴州刺史席固并其属众,当席固走出船舱看到码头上这热闹的欢迎场面时,也不由得愣了一愣,片刻后便也满脸笑容的向着欢迎的群众挥手打着招呼。

  “离乡多时,不意乡人们待我仍是如此情重,当真令我受宠若惊!乡音热情,让人感动啊。”

  下了船之后,席固先与站在最前方的几名亲友和乡士代表们略作寒暄,然后便又一脸歉意的说道:“众位如此热情相迎,于情于理我应当与诸位畅饮一场、兼话别情。只不过此番归乡,除了入府述职以外,还有一桩家事亟待处理。门中小女已经到了待嫁之龄,恰逢近日有一良媒来问,所以还要归家处理。待到吉礼当日,门中一定备置盛宴、款待亲友,届时再尽兴畅饮!”

  众人听到这话,哪怕心里再怎么着急,也不能拦着席固回家嫁闺女啊。于是他们便也只能各自讪讪散去,打算到了席固嫁女儿当日再稍备礼货、登门请教。

  席固女儿要嫁的对象,乃是李泰的部将权旭。虽然说之前权旭也向大王表示希望迎娶柳氏女子,但发生了李雅这么档子事,再与结缘难免尴尬。而且那河东柳氏的表现也实在是有点不能入眼,权旭也不愿再与这样人家结亲。

  权旭本身就是李泰心腹元从,之前又在江陵之役立下先登之功,既然表示出了求偶的诉求,李泰当然不能任由此事无疾而终。他遍览襄阳时流,再加上娘子走访诸家提供的情报,又征求过权旭的意见之后,便选定了席固一家。

  席固之前也是主动归附,之后便一直担任兴州刺史,对台府人事也算比较了解,得知乃是太原王亲为做媒,而求聘的对象又是台府少壮功士,对此当然也非常满意。双方一拍即合,很快便开始了过礼的流程。

  李泰有意将这桩婚事打造为一个样板,所以也安排台府给予一些人事上的援助来筹备这一场婚礼,于是很快这一桩婚事便成了全城瞩目的焦点。襄阳老钱和台府新贵的联姻,在襄阳当下本就因政令推行而颇为敏感的氛围下,自然是尤其的引人关注。

  襄阳时流无论是不是两家亲友,对于此事也都保持着密切关注。由于两家本就情投意合,而且近年来战乱频频、诸事从简,所以经过不足旬日的筹备,这场婚礼便正式举行。

  安定席氏本就是襄阳名流,亲友众多,再加上当下这特殊时刻,婚礼当日自是贺客盈门,场面极大。

  来贺中人们很快便也发现,与这盛大场面相对应的,席固给自家女儿准备的妆奁陪嫁也是丰厚至极,大有一股倾家与之的架势!

  今天要上封推,先更一章,稍后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863章 捐地授田

  “恭喜席翁,养成良姝,结成良缘!”

  权、席两家这一场婚礼,李泰当然也要到场祝贺,他率先来到席固家中,见到主人后便笑语恭喜。

  席固率领一众子弟和宾客们恭敬的将李泰迎入堂内,同时也满脸笑容的说道:“多谢大王来贺,并谢大王造此良世、教此良人,吾家才能缔结良缘!”

  席固家今日宾客众多,李泰的到来又带来了许多亲兵随从,不免便让其家更显拥挤。于是李泰也并没有再多作逗留,道贺之后简短寒暄两句,便又往权旭家去。

  权氏郡望陇右天水,本非襄阳本地人士,在这里的亲友自然不多,但是因有台府和众袍泽们出面帮忙张罗婚事,也搞得排场极大、很是热闹。当李泰到来的时候,气氛那就更加热烈了。

  因为要配合行事,婚礼筹备的比较紧急,因此权旭的乡里亲长也来不及赶到襄阳。于是李泰不只自己出席,更将自家娘子引来此宅,自己夫妻便充当权旭的家人以主持这一场婚礼。

  入夜之后,迎亲队伍返回,婚礼正式开始。此间来贺的多是跟随李泰多年的台府元从,其中也不乏与权旭境况类似,年龄不小但仍未成家的,此时看到权旭得娶美姝而且丈人家还陪赠这么丰厚的妆奁礼货,可谓是财色兼收,一时间心内也都充满了羡慕之情。

  李泰端坐席中,自然也瞧得出群徒心思变化,但他也只是笑而不语。跟着自己这个老大混,又怎么会让兄弟们常年打光棍,大家也不用着急,之后类似的事情陆续有来,人人有份,绝不落空!

  权、席两家的这场婚事在襄阳城中很是热闹了一番,除了两家各自场面都搞得非常大之外,更加为人津津乐道的,那就是席固给自家女儿的陪嫁实在是丰厚的有些夸张。钱帛之类摆在眼前的财货不说,单单田地园墅等产业,便几乎赠给了席氏在襄阳数代经营的一半还要多。

  这一点也是让襄阳群众们议论纷纷,许多人感觉就算是厚嫁女儿也应该有个尺度,女儿出嫁毕竟是外人,自家还有那么多男女老少需要供养、需要传承,治业不易,怎么能如此滥使!

  但也有聪明人从当中咂摸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将此事与近日台府正在大力推行的资业申报联系起来。如果从这个角度再去评价席固厚嫁女儿的行为,便又能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虽然席固是将大量的资业赠送给女儿女婿,但实际上也是规避了资业申报的风险。他们这些豪强大族落户于襄阳世代经营,谁家没有不能暴露于表面上的隐匿部曲和资业?

  如若完全申报出来,风险实在太大,毕竟这些豪强大族也多多少少读过一些史书,汉武帝的算缗与告缗也并不陌生。更何况,财不露白也是先民古朴的智慧传承。

  如今借着子女婚事实现一部分财产转移,无疑是能大大缓解台府政令所带来的压力。而若能够像席固这样,找到一个太原王麾下元从功士结成联姻,将资业以嫁妆的方式转移过去,无疑就是更加上了一层保险!

  毕竟台府用命就算再怎么严苛凶猛,也不可能太过严厉的打压其自身内部的元从功士。资业虽然转移到女儿女婿之家,但彼此总有一层亲缘关系可以互相关照,也能借此搭上台府崛起之势,这自然是要比吝啬守财更加高明的变通之计!

  群众们虽然渐渐有了这样一层意识,但真正付诸实际的却少。

  毕竟眼下局面尚不明朗,而且台府元从功士虽然不乏,但大多数都不怎么符合他们南国婚姻的标准,谁又想一时情急便婚姻失类而受群众耻笑呢?台府元从功士多非世道知名的旧姓,若是太原王亲属子弟倒还差不多。

  但李泰既然打算要给兄弟们找软饭吃,又怎么会让场子冷下来,所以很快便又上了一波大的。就在权、席两家联姻之后不久,席固便被台府任命为襄州刺史,直接获得了作牧本州的荣耀!

  随着这一桩任命被公布,襄阳城这些豪强时流们的热情顿时便被引爆开来。的确他们南朝婚姻推崇门第,不愿被人诟病婚宦失类,但这一切的前提也是建立在政治资源共享的基础上。

  可是现在正逢改朝换代,他们一群任人鱼肉、朝不保夕的亡国之余,又有什么政治资源可以共享?就算抱团取暖也得指望人家杀得眼干手累,才有一线存活的机会。

  当然太原王治下的山南道大行台倒是没有那么残暴,但也绝不是什么善类,须知之前被合族拘拿的河东柳氏到现在还生死不知呢!是要学席固这样的积极拥抱,还是要向河东柳氏那样吉凶未卜,大家当然懂得怎么选择。

  名门大族之所以能够传承悠久,靠的是传统、坚持和气节?靠的就是手眼灵活,见风使舵!别管王朝更替、家业兴衰,老子只要保住命不下桌,总有再勃起一把的机会!

  当一条正确的道路被指引出来之后,这些襄阳豪强们便也不再彷徨,纷纷开始寻找起自己的目标来。

  而此时的襄阳城内市井间,也适时流传出来一份之前江陵之战结束之后的台府封奖功簿,如今台府这些元从功士的出身籍贯功劳和官爵等要素基本上都被明列出来,使得这些襄阳大族可以直接按图索骥的进行挑选心仪的对象,省去了许多诸方打探、刨根问底的工夫。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襄阳城便都进入了婚庆高发的时期,几乎每天都有婚事进行,多的时候每天都有数起。

  那些尚未婚配、年龄正好的台府元从功士们顿时成为了香饽饽,每一个都面临着襄阳大族们的围堵征求,不只有妙龄的淑女可供选择,更有大片的土地产业争相塞来,让人推都推不掉,实在是太苦恼!

  除了这些台府元从之外,其他那些率先进行联姻的人家也成了襄阳豪族们的访求对象。诸如新任襄州刺史的席固,家中就多了许多前来问婚的亲友,甚至就连还在襁褓中的孙子都有人家要争求。而且按照诸家所开出的陪嫁价码,如果真的能够让子女成婚,不只之前的嫁妆能收回来,而且还能有得赚!

  不过席固作为台府将要重用的臣员之一,李泰自然不会任由其人陷入这种逐渐有些癫狂的氛围中,直接着其前往荆山南面负责督造新城事宜。同时他也授意属员们通过一些渠道散播消息出去,这些豪强们先一步完成资业申报和交割,可是能够获得新城周边的产业有限选择权哟!

  虽然襄阳城他是不打算真的迁移,但是之前南梁的江陵与襄阳对峙也造成彼此之间大片土地荒芜废弃,如今想要重新开发出来,当然也需要建造一些功能性的城邑作为基础配套设施,所以也是需要充实一部分人口,引流一部分产业,因此也不算纯粹的骗人。

  这些襄阳大族们在与台府元从联姻之后,很快也都获得了台府的善意反馈,准许他们将自家子弟作为举人荐入台府,进入选人院学习吏术格式章程,并参加今秋台府铨选,得选之后即可授予台府官职。

  这当然也是台府选才的方案之一,毕竟台府要立足襄阳建立统治,就不能完全忽略这些当地豪强大族的影响,有选择的吸纳当中一部分加入台府之中也是应有之义。不过在这个节点上提出来,就显得台府投桃报李,很懂规矩,所以那些襄阳大族们也都很欣慰。

  随着时间进入五月,襄阳城内的婚配在达到了一个高峰之后便逐渐开始回落。而李泰麾下的元从督将们,大多也都完成了终身大事,剩下的要么已经在乡里有婚配,要么也是心有所属,便不凑这个热闹。

  等到这个态势进行的差不多了,下一步的操作便随即到来。权旭等诸将联名上书台府,告请将各自资业捐输台府,并恳请台府将诸田地产业分赐一众征战多年的行伍老卒,使他们同样也能安家落户,各有资产赡养其家。

  刚刚美滋滋完成资业转移、又即将加入台府统序的襄阳大户们得知此事后自是震惊不已,然而眼下他们再震惊也没有用,因为这毕竟已经不是他们的产业了。

  这自然也是李泰同诸将早有的默契,倒也并不是诸将尽皆高风亮节,而是他和台府众将心里都很清楚,襄阳并不是他们的终点,前方还有整个天下,实在没有必要太过痴恋襄阳这一方田亩资业。

  如此一来兄弟们人人都吃上了一口热乎乎的软饭,而台府也借此掌握到足足数千顷的良田以及大片的山泽产业。

  这个数字单看并不算太大,但却是襄阳近郊的土地产业,那可就意义非凡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自胡亡氐乱以来,襄阳这些地方豪强们累世经营的资业的一半有余。

  有了这些土地资业,下一步的事情便又可以提上日程了。李泰便又着令台府司马赵刚以这些土地资业为基础,沿襄阳周边创设骠骑府,按照军功,将土地分到每一名府兵身上。如此一来,襄阳才真正的成为台府的军政中心!

  之前在江陵李泰不向军士授田,那是不想府兵们分布的太零散,以免造成征调的麻烦。如今襄阳周边掌握了大片的土地,当然就得给一众忠勤老兵们安排上,让这些久从征战的老兵们有家业可仰,也让自己的统治核心变得更加稳固牢靠。

  等到环拱襄阳的骠骑府也建成之后,时间估计也就到了下半年,借着秋季的铨选,李泰便可以发布策问询计众参选举人,襄阳迁城是否适合?迁与不迁各有什么优劣。

  这一答案也是显而易见,襄阳的地理优势太过出众,如果不是要搞事,实在是没有迁城的必要。

  到时候李泰再以众意难违,直接叫停襄阳迁城计划,那么围绕襄阳的资源调整和秩序重建便算是告一段落了。襄阳大族也没得抱怨,毕竟迁或不迁都是听他们的意见。

  (本章完)

第864章 人事完功

  过去这段时间里,李泰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基本上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参宴吃席。

  可是随着这股风头过去后,酒席自然是没得吃了。而台府诸项事务一同上马,府员们也都忙碌异常,并没有太多决策性的东西需要李泰处理,于是他便又变得清闲下来。

  与之相反的则是娘子妙音,之前还打算要为诸家说媒,但是襄阳大族们太踊跃,自己主动就往坑里跳,倒省了妙音许多工夫。而她便也索性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襄阳周边的难民、尤其是妇孺的赈济上去,随着事情逐渐铺开,也变得忙碌起来,就连儿子的喂养都交给了精选的乳母。

  这一天,妙音又是将近傍晚天黑才回府,一入内室便见夫郎和儿子正相偎着横在榻上睡去,整个房间里到处散落着绣球绒球等各种玩具。

  看到这温馨一幕,妙音不免便露齿一笑,方待俯身凑近夫郎,李泰却睁眼醒转过来。

  “回来了?昨夜阅事太晚,今天总是睡眠不够,又被这小子吵闹不安。”

  李泰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望着儿子皱眉说道。他做惯了家里的顶梁柱,自不好意思承认一整天都闲在家里做奶爸,吃完睡睡完吃。

  “夫郎总是太忙,也该抽个时间好好清闲休息一下!”

  妙音也小心维护着夫郎的自尊心,然后夫妻俩便退去外室相对坐下。

  讲起最近这段时间的成绩,妙音也是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她们已经救济了足足有上千名妇孺,全都得到了衣食供给和妥善安置。

  李泰听到这话也颇为娘子感到自豪,战乱年代妇孺无疑是最没有抵抗风险能力的群体,哪怕豪强荫庇人口,往往也会将妇孺排除在外。江汉之间秩序恢复不足半年的时间,台府设立之后也一直处于连轴转的状态,而且工作的重点也是恢复正常的社会结构与生产生活,对于妇孺纵有关照也难以面面俱到,还是需要其他方面的力量予以配合。

  “南国女子当真技艺灵巧,那位柳氏娘子近来也在事助益许多。想是本身便曾经历苦难,尤其懂得体恤妇孺悲苦。”

  讲到自己所在忙碌的事情,妙音又忍不住对夫郎说道。

  李泰闻言后只是微微一笑,旋即将一份书信拍在案上,对娘子说道:“李显庆在长安赠给她夫婿数名美伎,换来了一纸的休书。”

  “怎么会这样?那娘子来年又要仰谁?难道真要许给李雅?”

  妙音近日与那娘子共事,已经生出一些情义,闻言后便皱眉道。

  “做梦!他家不以此为丑,待那小子惩罚结束,滚回长安任娶哪个我也不问,在我这里只是不许!”

  李泰摇头说道,原本针对襄阳周边所进行的人事调整已经可称完功,但因为李雅这档子事让他心里总是有点心结难解。

  虽然他也借着对李雅的惩罚严肃了一下军纪,官爵尽夺、罚入甲坊已经算是仅次于斩首的严重惩处,李雅这个心腹尚且如此,其他众将士自然也都躁气收敛。

  但李雅去滋扰人家有夫之妇,却让他的家教仿佛成了个笑话。虽然说她这个丈夫也是一言难尽,六十多个子女别说在南北朝,哪怕在整个古代社会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是人家鱼塘里的鱼多不等于你可以随便捉。

  至于说这女子身份李泰倒是不怎么在意,如果是陈霸先的亲儿媳或许还会给对方个面子稍加关照。但是陈霸先如果知道他这俩侄子在他死后干的啥糟心事,估计也得狠狠收拾一番。

  如今这个世道,有没有南陈还不好说,但即便是有,未来陈霸先去后,李泰也只会将其亲生儿子送回继承国业,而且只要送,就得保证不会被南陈的忠臣孝子们给弄死,陈蒨、陈顼兄弟是大概率没有机会上位了。

  李穆在长安有没有用强不好说,但以多换少而且换的还是不解近渴的远水,估计也是投陈顼所好。毕竟能够搞出六十多个子女的人,无论是不是皇帝都值得钦佩,这精力和逻辑也非常人能及。

  但是李泰的心结还是在李雅身上,对此也就懒作评价。李穆想要成全儿子好事,自己操持便是,他不会再插手。

  妙音见夫郎不愿再就此多谈,于是便收起那封新从长安送来的休书,准备来日给那柳娘子送去。

  万宁院是妙音这段时间共一群襄阳官眷仕女们操持起来救济妇孺的一个福利机构,主要是向襄阳城内的寺庙道观募取资货,诸家也将原本礼佛祈福的消费转投这里,再加上一些被救济的女子本身做工有酬,因此也是经营的很是红火。

  “柳娘子你歇一歇罢,我这里有些私事也跟你说一说。”

  第二天,当妙音来到万宁院时,见到那柳氏娘子已经在出入忙碌起来,便朝她招招手引到房间中来,然后将那封长安来的休书递了过去。

  那柳娘子接过休书看完之后,神情不喜不悲,只是平静的将之收起,向妙音欠身说道:“公主如若没有别的吩咐,妾便退下了。”

  “这、这……常人遇此,难免伤悲,娘子你屡遭失礼对待,有什么悲苦,也可倾诉出来,不要窝在心内积郁成疾啊。”

  妙音瞧这娘子神情语气明显有些不对,便又连忙说道。

  “公主真是善心,妾真的没什么、没什么……人生艰难唯一死,自那日为李雅将军所救,妾便诸事看开,为了孩儿,怎样艰难总要活下去。”

  那柳娘子闻言后又挤出几丝笑意,对妙音说道。

  妙音听到这话后却是一愣,旋即便问道:“李雅救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柳娘子先是深吸一口气,旋即便又说道:“当日初归乡居,族人因妾婚配失类,且还携子并夫妾、子归家,倍加冷落,嘲讽不已。妾一时心灰,遁入别舍欲携子赴死,恰逢李雅将军误入,救下妾并小儿……

  妾知将军心善,所以日前营中再遭亲人刁难时,知我亲人手狠心硬、必是难饶,唯诉苦求告于李将军。将军错爱访聘,妾感激不尽,然妾失贞失节人间丑类,救命之恩尚且难保,又安忍玷污将军门庭……”

  “还有此事?之前你怎不说?你可知李雅因此正发配甲坊为奴?”

  妙音听到这柳娘子自述隐情,便又忍不住说道。

  那柳娘子听到这话,顿时也清泪直涌,在妙音面前作拜道:“妾不知、真不知,大王治军如此严明,竟然以此为罪……但李将军真的是好人,求公主、求公主转告大王,李将军前在乡里已救过妾母子,后在军营又奔来救妾孩儿……”

  了解到这些隐情后,妙音也是大感惊讶,先是安抚几句那柳娘子,然后便又出门乘车直向甲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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