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69节

  随着此边战事收获盘点清楚,阴山北面也传来了好消息,贺若敦等追击人马与之前翻山北去的李贤所部人马前后夹击,成功在阴山山岭间截获了逃窜到了那里的木杆可汗与其所部五千多名卫军,且正自将木杆可汗一众人马押引返回。

  李泰闻讯之后自是大喜,他此番出击突厥,起码有一半的意图都是锁定在这个木杆可汗身上,只有抓住木杆可汗才算是一竟全功。于是他当即便着令史静率领一千精骑,前往高阙戍接应。

  如今的突厥汗国人事制度虽然不像之后那么完整,但也已经是自成体系、有了一个雏形。自阿史那土门成为可汗以来,便确定了其家族作为突厥王族的崇高地位。后继的乙息记可汗在位时间太短,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的突厥,除了木杆可汗这个首领之外,阿史那土门的其他两个儿子也都有可汗称号,分别是控地头可汗与步离可汗。虽然都有可汗的尊衔,但彼此间还是有着差别,大约就类似于西魏的柱国之称,又或者说可汗也有着大小之分。

  可汗之下便是叶护,通常由可汗的叔伯长辈以及同族耆老担任,诸如之前被木杆可汗派遣作为使者前往长安的蒙叶护,便是木杆可汗的叔叔。另外还有土门可汗的弟弟室点密号为莫贺咄叶护,在突厥汗国建立不久便负责率部西征,其后人在日后建立了西突厥。

  比叶护稍低一级的便是设,地位大概等同于西魏的总管,乃是主管一方军政的封疆大吏。另外一个比较熟悉的官职便是特勤,通常由可汗的儿子和族子亲属们担任,拥有着自己的领地和领民,大概就类似于亲王。

  除此之外,还有颉利发、俟斤等一系列非可汗一系的豪酋官职,诸如阿史德之类非可汗族系的突厥豪族,往往就担任颉利发之职。

  至于其他隶属于可汗王庭下属的一系列官职,名目则就更多了,也跟西魏朝廷的文武官职差不多,并且有着各自的分工。

  之所以要对突厥的官职介绍了解一番,就是因为此战所擒获的突厥上层权贵实在是太过可观,包括木杆可汗在内,大小三个可汗便被搞定了俩。其他阿史那同族人员老老少少也有二十多个,其他有官职在身的豪酋胡官则有数百人。

  当看到这长长的俘虏名单,以及所标注的他们各自身份与亲属关系的时候,李泰脑海中不由得恶趣陡生,如果把这些人统统干掉,算不算将突厥的上层统治阶级给统统摧毁?那么接下来的突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李泰自知单凭一场战事也难以将突厥势力给连根拔起,眼下所摧毁仅仅只是一路征师而已。

  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而后续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持续打击突厥漠北与西域的势力,那么极有可能剩下的突厥人就会把进攻西魏疆土当作营造他们上位正当性的政治任务。一如东晋南朝的权臣每有篡代之心,就会开始兴兵北伐一样。

  (本章完)

975.第973章 死不足惜

  975.

  随着时间的流逝,阴山南面的气候变得更加温暖宜人。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军营中再次响起了激扬的鼓角声。

  分布在各个营地中的突厥俘虏和其他胡部人员们都被召集起来,再次被引到中军大帐前方,各自心怀忐忑、小心翼翼的听从着魏军将士们的指令安排,列队站立在营中大道两旁。

  不多久,营地外便响起了奔马声,有一支全副武装的西魏骑兵率先从辕门外驰行入营,并径直来到中军大帐前。

  不多久,作为大军主将的唐公李泰便自帐内缓步行出。他身着戎装,身后跟着西魏一众督将们,刚刚来到大帐外,顿时便吸引了在场众多降人的目光。

  过去这几天时间里,一众降人们也渐渐明白了他们败于何人之手,并且因何遭受攻击。由于绝大多数的突厥人都难用汉话进行沟通,为了传播这些资讯,每一个俘虏营中还被搭配安排了多名通晓汉话和鲜卑语的敕勒人。

  如果以生熟以论,那么这些很早便定居河套并且鲜卑化了的敕勒人可以称得上是熟胡,而一众突厥俘虏们则就是未悉教化的生胡。

  但无论是生是熟,如今的这座大营中,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唐公大名了。这位年轻且富有活力的西魏统帅,亲率大军奔赴塞上,一战击溃突厥大军,给突厥人带来的惨痛教训甚至要比东面北齐那位英雄天子还要深刻得多。

  那些诸营担当翻译的勅勒人与一干稽胡们,为了表现出自己与西魏更加亲密、也能得唐公庇佑,对于唐公过往战绩也多作宣扬并渲染夸大,也让那些突厥人渐渐明白了他们究竟是招惹了怎样一个人物。

  今日诸营俘虏被召集至此,一干河套胡人们为了表现自己的恭顺态度与教化之功,便摆手瞪眼的暗示各营俘虏学着他们的样子,向着唐公深深作拜并大声呼喊道:“唐公威武!唐公万岁!”

  看着这些俘虏们动作参差不齐的作拜,称颂声也是零散生硬,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唯独那份急欲表达恭敬顺从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李泰嘴角也不由得泛起笑容,向着营中两侧诸营俘虏们稍作摆手示意。而那些俘虏们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呼喊的更加激动响亮,也让营中变得更加嘈杂。

  这会儿营外又有一支人马到来,除了那整齐的人马甲杖之外,队伍中最醒目的还是一驾老牛拖拉的破车,车上跪坐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那人须发浓密,将脸庞都给遮掩了起来,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麻布拼缀牛皮的破烂衣袍,在场无人能够认出其人身份,只在心内各有猜测。

  “末将等幸不辱命,追逐至阴山之北,得以生擒贼首木杆可汗!”

  贺若敦、李贤等诸将入营后便翻身下马,而后趋行入前,向着李泰叩首进拜道。他们用的是汉话,但旁边自有侍员将此用鲜卑语再呼喊一遍。与此同时,也有甲卒入前去将牛车上这名俘虏拖下来并向前押引。

  在场一众胡人们闻声之后,无不哗然惊呼,实在是此人这蓬头垢面、落魄寒酸的形象同他们之前印象中那锦衣华服、不可一世的木杆可汗实在是相差甚远。

  李泰心中很清楚诸胡畏强的特性,而视觉的感官更能让人对于强弱有着最直观的感受,所以之前便特意着令不需要刻意优待俘虏,甚至可以稍加虐待。

  自从阴山山道受擒,木杆可汗便没有受到太好的待遇。之前几天因为此间人事尚未整理妥当,因恐诸营降人滋生什么意气情绪,木杆可汗便被暂留高阙戍,随着营事平稳下来才被押引返回。

  过去几天饮食不继,更加谈不上什么处理个人卫生,此番入营又被刻意穿上了麻布破衣,如今的木杆可汗身上实在是看不出丝毫草原霸主的风采,一眼望去甚至连那些不同的俘虏都有所不如。

  “木杆可汗乃是胡中贵人,纵然已经背盟为敌,也不可施加羞辱!”

  虽然这都是李泰的授意,但此刻当着群众的面,他却仍然摆出一副非常大度得体的态度,走上前去直接扯下了木杆可汗身上罩着的那件破袍,使其分布着乌青淤紫伤痕的身躯直接暴露出来,使得整个人显得更加凄楚无力且软弱。

  然后李泰才从旁抓起一件突厥人的锦袍去为这木杆可汗披在了身上,并让人用筋线将其须发拢起,这才看清楚木杆可汗的面容,并且发现其人口中还被塞着丝絮杂物限制他发声,并又摆手示意为其松绑并解除这些限制。

  那木杆可汗乍得自由便露羞恼之态,回首怒视对他诸多虐待的贺若敦等人,然而不待其人有所发作,两侧卫兵直以刀柄挟其肋下,让他吃痛的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又明白了自身处境,转头用鲜卑语向李泰见礼道:“塞外小酋见过唐公李大丞相,两国旧有盟好,因为误会失和……”

  李泰却懒得听这木杆可汗的辩解,而是又挥手让人将一众突厥权贵俘虏们拖上来,指着木杆可汗向他们笑问道:“尔等入前来看,这一位可是木杆可汗?”

  这些突厥贵人们在营中倒是没有遭受太多虐待,被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几天,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状态都还不错,此时看到木杆可汗如此凄惨模样,也都不由得大为动容,纷纷作拜悲呼。

  那木杆可汗见状后,顿时便也流下了酸楚的泪水,但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却并非是与下属们互诉衷情,而是尽管与李泰进行有效的沟通,探问该要如何才能获得谅解。

  接下来李泰便又将手一挥,示意众将士引着众突厥权贵们一起返回中军大帐。

  这中军大帐便是原本的可汗大帐,只不过如今却是主客易位,李泰端坐于大帐中央原本属于木杆可汗的位置,木杆可汗并众俘虏则垂首立在下方。

  在稍作打理仪容之后,木杆可汗倒是恢复了几分气度,他微微上前一步,两手抚胸深作鞠躬,口中沉声说道:“大魏与我突厥结好多年,我父尚在人间时便在部中迎接款待魏使,并且请婚魏国。我自继事以来,也多向魏国求好,并且率领大军共魏国岐阳王、大冢宰攻打东齐。知唐公主掌魏国大权后,便派使臣蒙叶护前往长安道贺,并请嫁女唐公交好成盟,唐公之前还遣员赠礼,为何突然不告来攻?”

  李泰闻言后便冷笑两声,抬手指着木杆可汗答道:“可汗究竟是在颠倒是非,还是不知人间道理?你自继位以来,屡屡犯罪伤害两国邦好,有什么面目自言求好?今我率师旅来攻,并非突厥群徒恶我,而是你木杆可汗骄狂任性、犯我国律,若不加以严惩,我大魏国威恐将不存!”

  “唐公今是胜者,示威惩罚我难抗拒,但我究竟犯何大罪、我竟不知!”

  那木杆可汗听到这话后,便又发声反问道。

  “尔之大罪,不只一桩。你父伊利可汗旧求聘我国,我国文皇帝念其意诚而赐爱女长乐公主,伱自受命以来妄自尊大,失奉国母,此为罪一!

  两国旧誓盟好,同仇敌忾、相约进退,前者共伐贼齐乃尔等应尽之义务,竟然挟此为恩、勒取报酬,背弃父盟、大失孝道,此为罪二!

  我国故安定公以平贼为生平大愿,虽然疾病缠身但仍豪迈赴战,尽举国中甲兵与贼交战,尔等徒负盟友之名,逡巡于北山之外,竟然不敢进击晋阳,以致安定公功败垂成、身死于外,此为罪三!

  我国前有贼臣悖逆君父、作乱国中,推其罪由,竟欲外结突厥以寇国中。内乱未已,你便遣使入国、恃强勒索,欲趁我国危乱而胁迫割地贿献,岂是求盟态度?我不欲损害前盟,倾尽府库以结好,尔竟贪得无厌、滞留不去,此为罪四!

  敕勒川、沃野地,旧所于此谋生诸部,皆我王教子民,躬身此境谋生而已,素来未敢结怨漠北,尔徒至此屡屡施暴,致使此间群情不安,此为罪五……”

  李泰早已经想好该要怎么处置木杆可汗,这会儿列数起其人罪状来,张嘴便是滔滔不绝,到最后更指着脸色越发难看的木杆可汗怒声道:“尔父于我国自执婿礼,今身死国存而后嗣失道,我当为其拨乱反正。尔虽外邦之主,但却入乱我国人地,为我国将士力擒境中,亦决不可饶!数罪并罚,死不足惜!”

  因为语言沟通的障碍,在场众突厥权贵们对讯息的接收也都先后有别,李泰这番话讲完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些突厥权贵顿时脸色一变,忙不迭叩地呼喊道:“唐公请息怒!唐公请饶命!”

  但李泰对此却置若罔闻,只是指着这些人又沉声道:“尔等群徒未能辅佐可汗向道,亦皆有罪。唯伊利可汗功业尚需继承,留尔群徒选举新汗辅之。如若自觉罪深,愿与木杆可汗相共领罪者,我亦不吝赐尔一死!”

  (本章完)

976.第974章 木杆授首

  976.

  对于如何处置木杆可汗,李泰也是经过了一番权衡,最终还是决定要处决其人。

  将木杆可汗押回长安、如同历史上他的后辈颉利可汗一样献舞阙下,听起来虽然挺带感,但是背景情况都不相同,也是不好直接效仿。

  历史上唐朝与DTZ之间的互动,已经是经历了从西魏、北周到隋唐近百年的冲突与磨合,形成了一定的渊源与传统。而且当时的DTZ虽然被灭,但仍需要借用其残余势力以制衡漠北后继兴起的薛延陀汗国等势力。

  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那就是当时的大唐国力之强远不是如今的西魏朝廷可以相提并论的。李泰此番突袭成功,尽管也是战果喜人,但是较之历史上大唐攻灭DTZ一战的意义还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漠北水深,并不是他胜利这一场之后就能随便拿捏的。不要说他们西魏,哪怕是过去几年狂虐四方的齐主高洋,也难以施加持续有效的影响与控制,过完瘾之后就要返回来召集民夫修建长城。

  宽大与包容那是强者才拥有的权力,对于李泰而言,他发动此战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一场战斗给突厥造成最大的震慑。

  杀他多少士卒,夺他多少牛马,归根到底都不是给当权者本身施加的惩罚,哪怕会有一时的惨痛,但只要稍微缓过劲来,要不了多久又会故态复萌。

  就比如说那些赌徒,哪怕在赌桌上输的倾家荡产、痛哭流涕,但所损失的只是他的钱财罢了。一旦通过其他的途径再获得一定的钱财,往往又会忍耐不住想要尝试翻本。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赌徒就此洗心革面,不再沾染赌博,但是这种把希望寄托在赌徒的自律性上的想法本身就是消极的。

  现在的问题是,作为对赌另一方的李泰并不想参与这样的赌博,哪怕这一次的主动出击,实际上也是被迫的。而想要降低后续类似事情的发生概率,那就得把这个赌局的代价拉高一些,老子赢了之后不止要你的筹码,还要你的性命!

  只有这一刀实实在在的斩下去,后续突厥的决策者们在决定继续与西魏为敌时,才会把自己的性命安危也考虑进去,而不是所谓的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你想玩可以,那得拿命玩!

  这件事也将会是西魏与突厥之间关系与互动的一个转折和新的开始,李泰既然选择了强硬出击,后续的处理自然也就要强硬到底。

  暂且不说李泰个人的考量,在场这些突厥权贵们在听到他连番威吓之言后,一时间也都心惊不已,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一脸愤慨恼怒,有的则是忧恐惊惧、脸色煞白。

  木杆可汗早受西魏将士们诸多虐待,此际又听到李泰竟对他喊打喊杀,同样也是惊怒不已,瞪眼大吼道:“我是突厥可汗、草原天子,伱这魏国臣下,安敢害我!”

  李泰懒得回应木杆可汗的咆哮,只是将手一摆,着令亲兵上前将之引去别帐暂且收押。

  随着木杆可汗被强行拖走,大帐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压抑。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被吴明彻率员捡便宜擒获的控地头可汗阿史那库头跪在地上,向着李泰哀声叩告道:“吾国此番进据敕勒川的确有罪,但可汗乃是汗国至尊,草原万众仰望的君主,实在不可刑罚处置!我亦阿史那子孙、东面可汗,愿以身代可汗受刑,以消唐公怒火,恳请唐公饶恕可汗!阿史那一族必世代敬奉大魏、敬奉唐公,不敢再有违命!”

  随着控地头可汗发声,其他突厥权贵们也都再次纷纷以头抢地,恳请能够饶恕他们可汗。

  李泰瞧着那一脸悲屈诚挚、急欲代兄赴死的控地头可汗,心内只是冷笑两声。这家伙现在看着恭顺可怜,但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历史上木杆可汗死后便将汗位传递给他,也正是这家伙嚣张的把北周、北齐称为南面两个好大儿。

  不过人的性情如何也跟其个人的经历与处境息息相关,起码眼下沦为阶下囚、只能哭鼻子哀求代兄赴死的阿史那库头是不敢随便认大儿的。

  李泰心里虽然对这家伙不怎么感冒,但在听其作此表态之后,还是起身离席走下来将其拉起来,并且拍着他的肩膀赞叹道:“伊利可汗还有如此仗义的儿子,又怎么能说全无家教?木杆可汗骄奢狂妄、背盟负义,看来只是他本性卑劣所致!我今入此攻伐罪恶,如若加害尚义之人、纵容不义之徒,岂不为世人耻笑!”

  讲到这里,他又垂首望着那些突厥权贵们沉声道:“一户之子,秉性优劣如黑白分明!你等群徒辅佐伊利可汗、乙息记可汗两代雄主,今却任由不道者霸居于上,向道者卑伏于下,当真昏聩不明!此番遭受劫难于阴山之阳,也是上天赐予尔等的警示!”

  说话间,李泰更是拉着阿史那库头的胳膊,将他引至帐内客席之中,并示意他入席去坐。库头见状后自是惊疑不定,及见李泰脸上已经隐露不耐烦之色,这才连忙作礼谢过,然后才心怀忐忑的坐了下来。

  李泰不再继续去谈木杆可汗的处置问题,而是指着库头对突厥众人说道:“控地头可汗亦是伊利可汗之子,才能出众、品性纯良,乃是继承伊利可汗功业之优选。就连我一介外人都有此见识,你等突厥群众能无所见?”

  此言一出,在场突厥群徒无不面露惊容,而那阿史那库头也忙不迭避席而起,连连摆手道:“可汗位序,早有所定,库头实在不敢抢居……”

  李泰并不理会库头的辩白,而是抬手指着一名职任颉利发的突厥胡酋发问道:“你觉得我所言有没有道理?”

  “木、木杆可汗受命乙息记可汗……”

  那颉利发在李泰的逼问下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及见李泰脸色陡地一沉,旋即便又连忙补充道:“控地头可汗同样是乙息记可汗之弟,当然、当然能继任其位!”

  随着李泰视线在帐内众突厥豪酋们脸上一一划过,这些人也都硬着头皮发声表态,大多都是附和其言,认为库头能够继任可汗。

  当然也有人声色俱厉的表态木杆可汗就是众望所归,旁人无权置喙,也有的人只是低头沉默不语,不肯发声表态。而这两类人,李泰也都摆手示意让亲兵拖走。

  到最后,帐内将近四百名突厥豪酋权贵,表态认可库头担任可汗的有将近三百人,另有百余员不肯低头阿从,李泰也都没有惯着,直接让人拖出去先跟木杆可汗关押在一起。

  “群众心愿如此,控地头可汗想必不会违弃众愿吧?”

  等到这些突厥权贵全都表态完毕,李泰又转头望着那个脸上几番变色、心情也是纠结不已的库头笑语说道。

  库头眼睁睁看着帐内群徒逐一表态,内心情绪自是跌宕起伏,在此之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最开始站出来希望代兄赴死也是发自真心,可是到了这会儿,脑海中思绪已经乱作了一团。

  李泰瞧着这家伙一脸的纠结,倒也不过分逼迫,只是望着他耐心等待其人发言。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库头才又开口涩声说道:“国中执掌部属人马的强力之士不只这些……我父还有别子,另有莫贺咄叶护等也、也未必会认可此事。”

  有的事情不怕你赢、就怕你不玩,只要你动了心,后续一切都好办了,反正这些也不是老子的问题!

  因此在听到库头作此发言后,李泰便又笑了起来,抬手召来亲兵耳语叮嘱,旋即亲兵便匆匆行出。很快侧帐中便传来一阵人语喧哗,过了一会儿,两名甲士便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返回大帐中,而那首级赫然正是木杆可汗。

  “可、可汗……”

  帐内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呼出声,而那库头脸色也陡然变得悲伤慌乱,只是当那惊呼声涌至喉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茫然无措的眼神中则翻腾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李泰看了一眼木杆可汗的首级,转又望回库头,沉声说道:“木杆可汗骄狂跋扈、不能守国,背弃旧盟以至于身死阴山之南,控地头可汗因受群众推举、临危受命,执掌汗国。旧者伊利可汗国弱众寡,尚能以小克大,大兴突厥。

  如今控地头可汗有此帐内群徒追从报效,又有两代可汗余荫可恃,何惧国中宵小?更何况,我今见证可汗新立,自然也会帮助可汗成事。罪徒既死,前怨抹消,我愿再与可汗缔结金玉之盟,彼此互帮互助,两邦友好,不复纷争,可汗意下如何?”

  “多、多谢唐公仁慈包容,两国永为友邦、再不交攻,这也是我的心愿!”

  库头看了一眼兄长那血淋淋的首级,额头上冷汗直沁,但却不敢抬手去擦拭,闻言后忙不迭伏地作拜,疾声回应道。

  (本章完)

977.第975章 永世为盟

  977.

  李泰当然不满足于仅仅只是针对突厥进行一次军事打击与震慑,但他心里也很清楚眼下的西魏并不具备长期频繁的去影响和控制突厥的局势发展。

  这一次的阴山之战仅仅只是一次特例,若非木杆可汗大军滞留于此,如今的西魏甚至都没有远程打击突厥汗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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