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33节

  唯陛下不畏势态凶险、毅然挺身,统合上下、易鼎革命,遂成齐氏今时之基业,此乃参天造业之功!臣等俯受此功庇护,遂得保全性命、倍享荣华,如今所享已是恩遇之厚,若仍敢有别图,更与禽兽何异?”

  高洋听到这里后,才抬手说道:“免礼起身入座吧,此间茗茶乃高僧手制,提神醒脑、回甘悠长,滋味不逊美酒琼浆。”

  听皇帝这么说,高演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场考验折磨。

  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须知皇帝之前便健康堪忧,此事高演也早有所知。如今又经历一场战败的打击,从前线撤回后居住在辽阳甘露寺中不肯返回晋阳、又不去邺都,实在是有些心意难测。

  眼下皇帝将他们兄弟招至辽阳来,针对后嗣问题连连发声,危险性较之平日加强数倍都不止,稍有大意可能真就要当场送命,尤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实在是不能松懈。

  一同落座的高湛却仍有些意犹未尽,想要看两位兄长继续讨论如此敏感且危险的话题,反正高演那一番陈述是不能说服他的,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皇帝既然凭此上位,那其他的兄弟又为何不能?

  当然这事情就算敲定,那也暂时还轮不到他,所以他也只是心中念头略作闪过,并不敢直接开口讲出来,以免引火烧身。

  接下来高洋又狠狠满足了一把高湛,虽然让他们两人免礼入席,但却并没有结束这一话题的讨论,并且还进一步的将高湛也给拉入了进来。

  “父业子继诚然是道理,然则兄终弟及同样可行。只不过后者往往会因私心作祟而多有滋乱,故而不为世人所推。”

  高洋讲到这里的时候,便长叹一声道:“我虽然造此国业,但也并不执着于传位子息。选谁为嗣,乃是要观人才力。前之所以早立嗣子,不过是为了安定上下人心的手段罢了。可如果真的所托非人,那所祸害的则不只一家一户。传位延安,于我亦可,但你日后是要传及子嗣,还是要次及阿九?”

  “呃、我……我亦未敢此想、绝无此想!”

  高湛本来只是在看热闹,听到这话后顿时变得不淡定了,连连摇头摆手,但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向高演,想要听听他的回答。

  高演听到皇帝仍然不肯放弃纠缠这一话题,而且还大有扩大讨论范围的趋势,心内也是恼怒不已,但表面上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再垂首说道:“臣于此事向来无有虑及,陛下今作垂问,一时间也不知该要如何作答。国之嗣传乃是社稷根本的大事,事唯决于天子,余者谁人敢于议论,皆取死有道!”

  高洋听到这话后固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但高湛却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无论这一番回答是否得体,都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问你究竟传子还是传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在经过对高演的连番逼问之后,高洋似乎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望着高演正色说道:“今日与阿弟所言,皆非试探人心的险恶之语。

  方今国家多事,羌贼势大、步步紧逼,就连我尚且都为其所败,太子资质文弱,恐怕更非羌贼之敌。与其将神器私传一户之中、以致宗庙毁堕,不如更择良选以御强寇。

  但兄弟俱长,非是年少,虽剖心之言恐怕也难入人肺腑之中。今需弟等为我做一事,事了之后我必昭告内外以你为继……”

  “陛下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唯请收回此言,臣无论如何不敢作此非分之想!”

  高演避席而起,作拜堂中沉声说道。

  “事情倒也不需要你身当万死,只是要在人情上有所忍耐。”

  高洋望着仍自应答的滴水不漏的高演,口中继续说道:“前与贼战不利、伤损国中,并我如今缠绵病榻、衰气纠缠,皆国有邪气妨碍所致。前有高士观天望气,告我国势逢衰,需伤贵人以禳之。

  今诸元仍然在国,想必便是占言所谓之妨国妨我之邪气。请阿弟归都为我尽诛诸元,杀之厌之,以断遗民旧望,勿留此后患更谋害吾国!”

  高演听到这话后顿时便皱起了眉头,没有想到皇帝要安排给他的竟然是这么一桩差事,当即便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口中沉声说道:“方士之言,非经非典,作此异说,恐怕更是为的哗众取宠。元氏前朝遗族,如若因此便贸然加诛,恐怕时论不能公允评判……”

  砰!

  他这里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高洋一脸愤怒的拍案声所打断,接下来高洋更是抬手戟指着其人怒声道:“你是说朕受方士奸邪蒙蔽?又或者我国运、安危,全都不及诸元性命重要?”

  “臣不敢,只是、只是元氏诸众近年来一直本分自守,并未有……”

  高演见状后额头顿时涌出一片冷汗,忙不迭又深拜于地,口中颤声说道。

  高洋却没有耐心听他解释,而是望向高湛发问道:“你愿不愿领受此事?”

  “陛、陛下有命,臣安敢不从!只是、只是六兄丈人之家亦是元氏宗属,是不是应该网开一面?”

  高湛闻言后忙不迭起身说道,一边说还一边一脸关切的望着高演。

  高洋听到这话后眉头顿时皱得更深,旋即便又指着高演怒声道:“此事非你不可!若仍不肯行,休怪天子无情!”

  “臣、臣领命!”

  高演在听到这话后,只能顿首于地,口中涩声回答说道。

  一旁的高湛看到这一幕,嘴角顿时露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倒不是要有意加害高演,只是性格使然,在与自身利害关联不大的事情上乐见别人因此而焦头烂额。

  然而接下来高洋又指着高湛吩咐道:“高德政之前多有狂悖之行,之前因念其故勋而未作追究惩处。然而此徒近年却越发荒诞失节,你归都之后暂领御史台事、督查此徒罪状,若其当真乱法当死,也不必怜惜!”

  “臣领命!”

  高湛听到还有安排给自己的任务,于是便也连忙点头应是,旋即便又不无自得的瞥了一眼高演,审判高德政的任务自然是要比诛杀诸元轻松得多。而且之前高演还打算拉拢高德政、代替自己出任冀州刺史,虽然最终谋事不成,但也不妨碍高湛借机打击报复对方一番。

1129.第1127章 前路尽矣

  1129.

  在各自领取了皇帝发给的任务之后,二王便被安排离开甘露寺,返回邺都去执行任务。

  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三万名从前线撤回的将士。至于此间的宿卫任务,则交由平秦王刚从邺都率领至此的五千名禁军将士负责。

  皇帝既然已经撤回了国中,身边自然不再需要留下太多人马宿卫。之前便已经先行派遣一万师旅返回晋阳坐镇以镇抚人心,剩下的这三万多名将士则暂时前往邺都安置。

  原本邺都也不需要集结这么多的人马,只不过今年情况有些特殊。

  与西魏交战大败,难免会令国中人心浮动。邺都作为北齐的政治中心,本来就集中了大量的过往北魏的洛下士流,而这些人家通常又与陇西李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理上也更加容易产生认同感。

  如今西魏李伯山势力雄大,更是在正面交战中挫败了北齐大军,谁也说不准国中会不会发生群起投奔的恶性事件。诸如旧年东西刚刚分家时,大量的镇兵督将从关西东逃。而且如今西魏国祚仍存,那些元魏宗室们无疑是有着强烈的西投动机的,这也是高洋强逼高演诛杀诸元的原因之一。

  为了稳定住邺中的人情局势,自然要增加驻兵的数量。在两国交战的时候,邺都本来还有两万多名留守军众,之前平秦王高归彦还率领一万禁军从晋阳返回邺都以支持太子监国,如今经过一番调度调整,使得邺都驻军达到了将近六万之众,足以震慑住都畿那骚动的人心。

  除此之外,将大量师旅驻扎都畿,也是为了方便军队就食。之前的战争已经消耗并损失了大量的给养物资,再加上今年的旱情严重,以北齐的家底也已经有些支持不住。

  河南、青徐等地分别受虎牢城司马消难的叛乱与南陈在淮南军事行动的影响,也都难以调集资货输济河北,之前邺都紧急筹措一批物资输送到下虒聚败军驻处之后,都畿府库也为之一空,更加没有充裕的物资可以向辽阳进行输送。

  因此也只能安排大军前往都畿就近取食,尽管都下府库同样空虚,但这么多明晃晃的刀枪摆在近前,总有办法搞到吃的。

  归程这一路上,高演一直都比较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怎么与高湛交流。高湛则就没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心里已经在乐呵呵的思忖该要如何炮制高德政才足够立威,一想到邺都接下来鸡飞狗跳、人情惊慌的情景,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自辽阳沿轑水一路南下,东出滏口之后不远便抵达了邺都。同行的将士们自有人员接应、安置进城外的军营中,高演和高湛则因为一路风尘仆仆,要先各自归家沐浴休息一番。

  入城之后,在彼此分别时,高湛望着高演乐呵呵说道:“至尊所派付的任务,六兄打算如何执行?如今国中诸元宗戚数量可还不少,如果不能一举擒获扑杀,消息泄露的话,难免群徒惊逃,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至尊怪罪下来,阿兄恐怕不好交代。如果觉得只凭府下人员难以妥善处理此事,我倒可以借给阿兄一批员佐。”

  高演瞥了一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也没有回答什么,策马转身便向自家行去。高湛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也并没有急于归家,而是分遣随从召集党羽,直向高德政家宅而去。

  为了让高演能够更顺利的完成任务,高洋还着令心腹刘桃枝率领一千禁军精卒随其归都、听从差遣,名为听命行事,实际上也是在监视高演。

  毕竟高演的妻子便出身元氏,对于元氏会有同情怜悯、不忍痛下杀手,也是在所难免的。而高演如果要对皇帝的命令阳奉阴违、拒不执行的话,那么这些人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场。

  当高演回到王府之后,刘桃枝所率领的诸禁军将士们便也一起返回,直接将整座王府都给团团包围起来。

  王府群众本来就因为常山王被召见一事而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盼到其人平安归来,结果又是这样一番阵仗,心情自是越发的慌张,只道是皇帝陛下要大开杀戒、整个王府都要遭殃。

  有的人干脆躲在王府中不敢出迎常山王,而更有甚者竟然打算跳墙逃跑,结果却被外间的禁军将士们抓个正着。整个王府一时间都是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看到府中群众如此惊慌,高演一时间也是愤懑不已,将几名跳墙逃跑又被捉回的奴仆捆绑起来吊在前堂,手持着皮鞭亲自上前抽打,当着府中群众的面,一直将这些人抽打得周身鲜血淋漓、就连嘶吼惨叫都没有了力气,高演这才停了下来。

  府中群众聚集在前堂,看到这一幕后,全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然而高演仍自余怒未消,指着这几名受罚的奴仆怒声道:“这些不义贼奴生于世上只是祸害,给我逐出府去,不准任何人给以诊治!”

  经过这一番发泄之后,高演心中所积郁的怒气才稍稍舒缓一些,旋即便摆手驱散在场一众男女仆员,只留下王晞等数名心腹,一起进入中堂议事。

  进入中堂之后,高演先命人在外把守住门窗,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待与众心腹们各自坐定,他才开口将此行前往辽阳面圣的经过讲述一番,旋即便又叹息道:“此番面圣,至尊多言嗣后事宜,似乎体中确是顽疾难消、自觉天命不待。更作威令迫我诛杀诸元,并言但能妥善料理此事,便将以我为继。”

  在场一干常山王心腹们听到这话后反应也都各不相同,有的人忍不住暗抽一口凉气,没想到皇帝居然残暴到要杀尽诸元宗属。

  有的人则是面露喜色,因为只要常山王能够继承大统、履极登基,那么他们这些潜邸旧人们自然也都会鸡犬升天、势位上水涨船高。

  “陛下既有此命,大王亦应遵从。魏氏失国,乃是天弃其宗,自非人力所逼。但欲成就大事,皆需有所牺牲。方今家国多事,必须仰于长君,大王施行此事,也不过是顺天应人,并非以私仇加害。”

  有人直接开口劝告道,牺牲元氏一族这过气皇室,换来一个继承皇位的机会,这交易怎么看都不会。或许会在道德上承受一定的压力,但元氏之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因为他们本身无力守护社稷所致。

  听到这话后,又有几名王府属员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认为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当然也有人念及王妃同样出身元氏,顾及到这一节后便又劝告道:“陛下虽言诛尽诸元,但既然将事情付于大王,自然也是默许大王在行事中可以事从权宜,可以适当的对亲友稍加关照。”

  高演听到这话后,却不由得苦笑一声,他倒没觉得皇帝给了他事从权宜的余地,反而更像是专门为了刁难他。估计皇帝大概是想以此来考验自己对其命令的执行度,从而再考虑要不要将皇位传给自己。

  然而正当众人还在各抒己见的议论纷纷时,性格本就儒雅迟缓的王晞才开口说道:“诸元不可杀,若杀,则大王前路尽矣!”

  高演向来都比较重视王晞的意见,此时听到其人发声、而且开口就是语出惊人,脸色也顿时一变,连忙开口说道:“先生何出此言?何谓若杀诸元、吾路便尽?此事陛下尊口亲允,难道还会有什么转变?”

  “请问大王,至尊可有敕诏赐给?不只是以大王为继,诛杀诸元之令可有书文?”

  王晞并没有直接回答高演,而是又望着他反问道。

  高演闻言后脸色便又微微一变,旋即便沉声道:“虽然没有书令,但是至尊口谕如此,况且当时有闻此言者非我一人……”

  王晞同样没有正面回答高演的疑惑,又继续开口说道:“家国多事,所以需仰长君,协和于内,抗拒于外。大王因血脉、人望得预嗣位,若至尊当真不祥,本就应是守国应事的当然之选。诸元无罪,贸然诛之,必然大损大王时誉,断绝群众所望。

  至尊若果真有传位之心,当此时节正应对大王褒扬扶植,以期能够众望所归,如此大王才能顺利继位,得以统控内外。岂有将欲传位大王之际,反而要强逼大王染此是非之理?是故下官断言,若大王当真奉命行事,势必难能如愿,反而会别引纠纷于身!”

  “这、这……若至尊果真有心不利于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今不过只是都下一介闲人,难道还能悍拒皇命不成?”

  高演听到王晞的提醒后,脸色变得越发惨淡,半是狐疑、半是无助的说道:“但今皇命既已下达,就算、就算我不、不肯奉行,怕也不能,结果同样……先生于此可有教我?”

1130.第1128章 求生之计

  1130.

  人在面对着与自身有着巨大利害牵扯的事情的时候,判断能力往往都会有所下降。

  高演这一路上倍感为难,但脑海中主要翻腾的念头无非两个,第一个是要不要听从命令诛杀诸元,第二个就是要不要接受皇帝所提出的兄终弟及的传承方案?

  可是现在王晞却提醒他这两个问题全都没有什么选择性,第一个如果诛杀诸元,他的处境也会变得大大不妙,第二个问题则就根本不存在,因为皇帝压根就没想传位给他!

  这对高演而言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既然情况已经如此,又应该怎么办?

  如果皇帝的真实想法果真如王晞所言,那么估计在心里也已经对高演动了杀心。

  他若不奉命诛杀诸元,皇帝自然也就有理由来处置他。而他若听命行事,则又可以趁着他非议缠身、人望大损之际而痛下杀手。抗命不可,听命又不可,简直令人左右为难。

  王晞性情迟缓舒慢,哪怕到了这种要命时刻仍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用铜勺搅拌着碗中的酪浆,这一幕看在高演眼中,不由得怒从中来,但因为还要仰仗王晞授计,索性入前一把抄过其人手中碗勺,口中则说道:“我为先生调羹,先生为我辨事!”

  “解困之法,不在于外,而在于大王。请问大王,欲生、欲死?”

  高演到这家伙还在卖关子,更是仍不住连翻白眼,但也知道王晞性格如此,倒也并不是故意的吊人胃口,只能按捺住急躁的心情说道:“若能得活,当然是要生,请先生教我求生之计!”

  “至尊既然已经暗生此意,往年已是必死之局,但今则又有不同。一则国情实危,二则君王……是故人情惊疑不定,盼望仰仗强者。大王较之太子,自是强弱分明,至尊所以不容大王,原因也正在此。”

  王晞再次强调了一下当下的情势,从而让常山王明白他与皇帝、与太子之间的矛盾是根本性的、完全难以回避的,然后才又继续说道:“天下之强莫过于天子,而天子之强不只在于其位,更在于其势。至尊新遭魏人所败,论势已经不比往年。而今欲为太子长势,竟然还需要设此计谋,亦足可见至尊志力有殆。然则大王终究是臣,臣欲逆命,必然违法……”

  “先生之意,我也明白。君欲孤死,而我欲求生,已经是悖命,但为活计,诸事可为,已经不敢再自诩纯臣!”

  高演又开口沉声说道,他自然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的,既然皇帝不打算给他留活路,那么他自然要抗争。

  堂内众人皆是与常山王捆绑密切之人,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当意识到常山王身上缠绕着如此莫大危机的时候,心内也都紧张的不得了,这会儿便纷纷开口说道:“先生有计,直须道来,某等一定奋力而为大王求觅生机!”

  王晞眼见群情如此,便也断断续续的将他的计谋想法和盘托出,而高演等人在听完之后,心情也都渐渐变得冷静下来,彼此又将细节步骤商讨一番,接着便开始分头行事以试图自救。

  想要求生,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要解决跟随高演一同返回、而且如今还包围着常山王府,名为听命保护实则监视动静的一众禁军将士们。

  北齐国内诸军当中,讲到对皇帝的忠诚度之高,自然首推禁军将士。尤其是当中的百保军士们,每一名普通百保军士的待遇都直追有官爵在身之人,远非寻常营卒可比。

  也因此这一支军队对皇帝忠诚得很,像是之前在与魏军交战的战场上时,诸军全都消极怠战,唯独一众禁军将士们死战不退,顶住了魏军源源不断的进攻。

  高演虽然地位尊崇,并且还曾一度掌握了都畿留守大权,但是对禁军的干涉和影响同样不深。想要解除这些禁军将士对自己的监控,同样并不容易。

  在王晞的提议下,高演着令府员们提供大量的酒食供给这些禁军将士们,率队的刘桃枝等诸位将领,高演更是亲自在王府中设宴以作款待。

  众将士们受此馈赠自然也是高兴得很,他们新从交战前线退下,本就缺衣少食,已经许久没有过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了,如今旧梦重温,心情也都是畅快不已。

  至于刘桃枝等在王府正堂中接受款待的几名督将,手中酒杯常饮常满,堂上美伎软玉温存。虽然他们各自也都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叮嘱,但皇帝也并没有不许他们接受常山王的款待啊。而常山王想要凭着这种档次的示好便要收买他们,那也是想多了。

  且不说这几名督将心中所想,高演在宴饮至半途之后,忽然有府员入奏事宜需要他亲自去处理,于是他便站起身来,向刘桃枝等人稍作致歉然后便暂时离开,留下府中属员陆杳等人继续作陪款待几人。

  对于高演的离去,刘桃枝等人也并不感到遗憾,反而还隐隐松了一口气。常山王毕竟身份尊贵,而且为人方正严肃,就连皇帝陛下都常常被其劝谏的下不来台,不再当着其人的面放浪形骸。

  刘桃枝等人虽然奉命监视,但也不敢怠慢名王,常山王在场时还多感拘束,直到其人起身离开之后,这才渐渐的恣意起来,饮酒渐渐超量,色心也是大起,早就瞧着堂中歌舞美伎艳丽动人,这会儿便各自挑选拥入怀中,在这厅堂中便忍不住亵玩起来。

  府中群属奉命款待诸人,眼见他们言行渐渐恣意起来,也都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在一旁一脸尴尬的作陪。

  一夜欢愉之后,第二天一早,刘桃枝在王府客房中醒了过来,身边榻上还横躺着一位美貌妇人。见到这妇人曼妙的身姿曲线,刘桃枝不免又回想起昨夜缠绵的销魂滋味,大手再次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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