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43节

  高洋听到高归彦的回答后,脸色也变得黯淡下来。他哪怕在辽阳已经病重难起,仍然在谋算着给儿子扫清障碍,但直至此刻,这个儿子仍然是没有给他什么惊喜。

  都畿局面竟然这么简单便被篡夺,这也让他心中对太子彻底的失望,完全放弃了再以太子为嗣的想法。不只是因为现在已经做不到了,更因为太子的此番表现证明了就算能够顺利的继承皇位,怕是也难以享国持久。

  高洋虽然半生狠辣暴虐,但是对自己的至亲骨肉终究还是做不到弃若敝履。眼下的他强打起精神来,还在想将太子解救出来,给妻儿争取一个安稳的余生。

  “王若肯应下此事,那也不需要再为别计,只要安待甘露寺中,待到晋阳师旅抵达,我自有法令常山王将太子奉入。”

  高洋自知高演在诸兄弟当中,本身对道德感的要求就更高,此番起事已经有悖忠义伦理,如若能够有一个尚算体面的收场,那么其人一定会尽力去争取。

  而高洋也自知命不久矣,并没有要一手毁掉自己所创建的这个政权的深厚怨念,当然也希望国家的权力更迭能够平稳一些。

  之前是因为想要传位给儿子,所以他心中还会有诸多盘算,但今已经绝了这个念头,那跟高演之间已经没有了根本性的矛盾,故而想要用这仅剩的筹码来换取妻儿的平安。

  皇帝虽然没有明言,但高归彦也略微能够猜想到他能用什么法子,想到顽强半生的皇帝临了竟沦落至此,他一时间也不由得悲从中生,顿首于地悲声说道:“臣等无能,致我君上受辱……”

  听到这话,高洋眸中也闪过一丝波澜,口中则沉声道:“晋阳师旅未至前,切勿透露此情,以免为其洞悉我之虚实。否则我将受制于人,王亦难为寸进!”

  眼下的情况对高演而言自然是危机万分,越早能有定势便越好。一旦为其察觉到甘露寺内自上到下皆无斗志,那么其人一定会立即大势来逼,届时筹码的力量也将要大打折扣。唯有等到诸方师旅到来,彼此互相牵制,高洋这个皇帝才能重新获得威严,凡所表态也能更有力度。

  高归彦对此自然明白,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并表示接下来自己不会再与常山王会面谈判,一直等到晋阳师旅的到来。

  高洋闻言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因其精力多有透支,便摆摆手示意高归彦可以带着儿子退下了,而自己便也返回内室养精蓄锐。

  但有的时候,命运就会刁钻到让人始料未及,高洋强硬半生,到最后哪怕想放弃尊严的低头为妻儿乞求都做不到。

1152.第1150章 阻军南去

  1152.

  这段时间以来,北齐内外各种纷乱,但是作为军事中心所在的晋阳,局面却一直比较平静。

  仅仅只是在魏军进寇雀鼠谷的时候,城中发生了些许人情骚乱,但在得知前线将士们成功的将魏军抗拒在外后,人情便又变得平稳起来。

  但是值此大争之世,哪怕是晋阳这种政权中枢所在,想要保持比较长期的平稳状态也是非常困难。在经过了短暂的安宁之后,很快一支队伍的抵达便打破了晋阳人事平静的局面。

  因恐被人察觉并拦截下来,常山王府家奴们一路上昼伏夜出,小心翼翼的疾行赶路,总算是将王妃元氏与世子高百年平安护送到了晋阳。

  抵达晋阳之后,王妃元氏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未敢把儿子高百年带在身边,而是着令家奴带着儿子在晋阳城外一处隐秘庄园中藏匿起来,而后自己才在家奴们随同下直入晋阳城中皇太后娄氏寝宫求见。

  此时的皇太后寝宫中,娄氏正在一众内外命妇们陪同下宴饮游戏,听到常山王妃入宫求见,心内自是一奇,忙不迭着员将常山王妃引入,旋即便询问道:“新妇久从我儿定居邺中,怎么忽然回到了晋阳?莫非我儿也已归都来见他老母?”

  讲到这里,娄昭君脸上便不由得流露笑容,她与神武帝所产诸子女中,心内最为钟爱的便是第三子高演,此时误会高演返回晋阳来探望她,已经是忍不住笑逐颜开。

  因有外人在场,常山王妃不便直言,只是跪在皇太后的席前垂泪不语,皇太后见状后自是惊奇恼怒不已,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指着元氏怒声道:“阿女因何垂泪?何事不可直言!休再作此凄怨姿态,若是折损我儿福气,愚妇将何来偿!”

  元氏听到这训斥声,一时间越发的哭声大作,而皇太后自然也是越发的恼怒。在场其他一干命妇们眼见将要爆发家庭矛盾,便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告退离开,留在这里又不知该说什么,若是再被殃及池鱼,不免便欲哭无泪。

  待到厅内其他闲杂人等悉数退出,元氏才又哭拜道:“皇太后关怀大王,但今大王命不久矣,皇太后又知否?”

  “刁妇,休得胡说!我儿正当壮年、身强力健、百邪不侵,你怎敢邪言妨之!”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脸上怒气更盛,指着这个儿媳便破口大骂起来,甚至还要抬手着令侍者将其逐出房去。

  元氏自然不会轻易离开,而是继续哭告道:“皇太后若真爱护大王,应当速速出手搭救,而不是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虚言。妾再怎么拙劣不堪,也不会远行千数里来此诅咒自家夫婿!”

  “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要再哭,速速告我,我儿他究竟是怎么了?”

  娄昭君听到这里后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什么夫妻矛盾,而是真的有灾祸降临到自己爱子的头上,心内顿时也是大慌,她直从坐席中站起身来,来到元氏面前拉着她的胳膊疾声发问道。

  “大王、大王遭遇刁难,是、是至尊不容,至尊要谋害我家大王……”

  元氏压抑许久的情绪如今总算得以释放出来,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便收敛住,一边哭泣着一边将自家大王所遭遇的困境断断续续的向皇太后讲来。

  皇太后在听完王妃的哭诉后,才知家门中将要发生手足相残的惨剧,一时间顿时也慌了神,身躯摇摇晃晃,要扶着桌案才能稳住,口中则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王自知至尊唯恐会威胁到太子嗣位,故要想方设法加害大王,万般无奈,唯能将妾并小儿百年送至晋阳,希望皇太后能够加以庇护……”

  元氏又捂着脸悲哭说道:“但妾也不知皇太后究竟愿不愿、能不能庇护住大王这一脉骨血,只能将小儿暗藏在外,妾只身来求,死则死矣……可怜我儿,还未断乳、未知人事,便要流落在外,无人可怜!可恨、可恨他为什么要生在皇家,哪怕闾里黔首,谁舍得将如此小儿抛弃在野……”

  “我怎不愿、我怎不肯?我的儿,我的心肝……皇帝怎敢这般造孽!我儿何处得罪了他、竟不能容!”

  娄昭君听到元氏的哭诉,一时间也是方寸大乱、悲声大作,她膝下诸子唯高演最得其心,此时听到最疼爱的儿子遭到威逼折磨,心几乎都要碎了,又听王妃说的可怜,连忙又大声交待道:“速去、速将我孙儿寻回,带回宫中来,谁敢加害我儿骨肉,老身与之誓不两立!”

  待到宫奴匆匆退出,房间中婆媳两又是忍不住抱头痛哭。

  又过了一会儿,娄氏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终究是经历过大事,并非一般养在深闺、不知人世艰难的寻常贵族妇人。

  刚才是受王妃元氏的影响,加上自己关心则乱,这会儿悲情稍微收敛,思绪又转动起来,口中沉声说道:“据你所言,事情眼下似乎仍有转机,你夫遣你至此想来不是只为乞活,还有什么叮嘱,你速速详细道来,不要遗漏!”

  元氏在经过一番痛哭宣泄之后,便也渐渐收住了悲声,然后才又小声禀告道:“大王自知情况凶险,又不甘就此坐以待毙,如今在邺都也在尽力自救。但是跟至尊相比,大王势力寡弱,群徒怕也未敢追从大王抗拒君名,尤需皇太后给予大王支持……”

  娄昭君听到这里,顿时便皱起眉头,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口中则忿忿说道:“皇帝近年越发昏暴,又专受汉妇蛊惑,疏远至亲,而今竟然连手足兄弟都不肯放过!其子若当真有享天命,又岂我儿能够轻夺?若无,纵杀我儿又何益之?

  我儿敢作反击,不愧其父兄之风,难道还当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如何用人治国,我自不敢扰问。但他若要加害我儿为其拙子铺路嗣位,我绝不答应!天下任其摆弄,但在此家门之中,谁都休想谋害我儿!”

  虽然皇帝也一样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在娄昭君心目中,儿子与儿子却是大不相同,内心里是完完全全站在高演这一边,非但不觉得高演暗中聚集人势对抗皇命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发自肺腑的支持。

  不过眼下除了口头上的表态支持之外,娄昭君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她并不是那种不甘寂寞、好用权谋的妇人,自神武帝去世以来多年都安居后宫中,凡有出入往来也都是周游贵戚之家,对于宫外的时局人事了解和掌控并不是很多。

  而且高演也并没有交代王妃转告皇太后应该要怎么做,自己这里贸然有所举动的话,反而有可能会因为泄露儿子的计划、坏其好事。因此眼下娄氏也只能将王妃与世子收留在自己宫中,将这对母子给保护起来。

  不过随着后续消息的不断传来,局势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首先是皇帝的命令抵达晋阳,濮阳王娄仲达将要率领师旅前往辽阳迎驾。而在其临行之前,先行来到皇太后宫中拜别姑母。

  当皇太后知其受召率军南去,心内敏感神经顿时受到了挑拨,旋即便连忙发问道:“皇帝因何召你前往?”

  娄仲达闻言后倒也不疑有他,当即便开口回答道:“启禀皇太后,陛下令中并无特别说明,只是着臣引军前往迎驾。但有同行亲旧告是陛下于辽阳病情转危,已经不敢再滞留于外,须得速速转回晋阳以安排朝情人事。”

  “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

  由于皇帝近来有数次当众犯病,事情也并非绝密,只是病情的发展仍难探知,而皇太后听到娄仲达这么说后,当即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也有些烦躁伤感。

  但是仅仅过了片刻,她便又瞪眼说道:“你不许去,找个借口推脱一下!”

  娄仲达听到这话后顿时一脸的不解:“可是、陛下着令速往……皇太后因何不准行?”

  “原因不要多问,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娄昭君闻言后便不耐烦的沉声说道,语气也变得不甚客气:“如果还当老身是你姑母,那便听我命令,不准前往,尽量拖延!”

  “臣自然敬重姑母,可是臣除了是姑母的侄子,更是立朝的大臣!至尊体中欠安,召臣前往迎驾,臣若不往,君恩何报!”

  娄仲达也不是什么凡事都对长辈言听计从的垂髫小儿,听到皇太后蛮横的命令,他便皱眉说道。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神情更怒,直接拍案呵斥道:“难道你真觉得自己是凭才干见用于朝?不要忘了因何而显!往年你们傍此门户共享荣华权势,如今便到了该当报还的时刻!来日自然有你向君王效忠之时,只是眼下不准奔赴辽阳,你不准去,大军也不准去!”

  “姑母请息怒,我从命便是。只是、来日陛下归都问责起来,该当何以应答?”

  娄仲达见娄昭君动了真怒,不免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再作坚持,忙不迭垂首说道。

  “他若能生归,再为后计不迟。”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先是沉默片刻,而后才又低声说道。

  (本章完)

1153.第1151章 殴杀国舅

  1153.

  娄氏之所以阻止侄子率军南去,倒也不是因为预判到了儿子高演有什么谋划行动而做出配合,只不过是基于最朴素的认知,那就是敌人所需要的就一定要阻止!

  尽管她也并不清楚高演的计划,但在此刻限制削弱皇帝的力量,毫无疑问就是正确的。虽然娄仲达所言皇帝如今病情危急,让她心内也略生不忍,但是一想到皇帝过往的作为与其针对爱子的恶意,娄氏的心肠又变的硬了起来。

  她早已经习惯了死亡与分别,生死乃是自然发生、无从避免的事情,而且有的人活着不如死了!

  娄仲达不肯违抗姑母的命令,离开这里后便返回家中闭门谢客,既不配合调集晋阳的军人,也不主动推辞自己的任务,就这么硬拖干耗着。

  他这里不肯配合行事,自然让相关的事情大受影响。一同受命的唐邕等人,各自任务也都无从进行。唐邕虽然久掌军机,但所掌管的主要还是籍册名簿等档案性质的内容,具体的兵马调集则仍需仰仗一众晋阳兵将领们执行。

  娄仲达虽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军国大将,但是作为皇太后的母家侄子、皇帝的中表之亲,与一众晋阳勋贵们也都交情深厚。

  其人不肯出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也影响到其他将领们不肯尽心尽力,以至于调令下达几日,实际聚集起来的兵马数量尚且不足一半。

  一件事情,不同的立场就会有着不同的态度,有的人刻意拖延,有的人则就希望越快越好。

  赵郡李祖勋任职并省五兵尚书,除此之外,他还是当今皇后的兄长,然而这还不是他最为特殊的身份。他的女儿还在不久前嫁给了太子高殷,成为了太子妃。

  因此李祖勋既是皇帝高洋的舅子,同时还是太子高殷的丈人,关系如此亲厚,那自然就是皇帝的心腹。所以在晋阳方面收到皇帝的命令之后。李祖勋也是最希望人马快速调集完毕前往辽阳迎驾的。

  他所任职的并省五兵尚书主要掌管晋阳的禁军宿卫与鼓吹仪仗事宜,命令抵达当日便将自己职内的事情安排妥当,然后便一直在等待晋阳兵师旅的集结。

  可这一等就是数天的光景,却迟迟不见出发的命令下达,李祖勋自是焦急难耐,索性便直向唐邕的官署询问道:“请问唐尚书,大军几时能够出发?至尊调令明言尽快,如今都已经逾时数日,来日至尊若作追责,谁人担当此罪?”

  唐邕这几天过的也并不轻松,由于一干督将们的不配合,这几天他几乎是逐一访问、兼带亲自前往周遭兵城营地中征调人马,但数量仍然有些不足,此时听到李祖勋的问责,他便不无歉意的说道:“署中行事未够周全,以致调令未能及时下达诸方,请李尚书再宽缓短时,待到师旅聚齐便即刻出发!”

  李祖勋听到唐邕的回答之后,脸色顿时便是一沉,旋即便怒声说道:“唐尚书任事精明,陛下屡有称赞,但如果技止于此,怕是配不上过往诸种赞许重用!今待短时、明待长日,君令威重,又岂容你屡屡寻求方便,事若不能,便付能者!”

  他对唐邕的不满、或者说是嫉妒由来已久,因为觉得自家本是关东名门,如今又与皇室拥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理所当然应当执掌军机,如此才能变得内外显赫。

  但唐邕却因深得皇帝的信任而常年占据这样的职位,如今总算抓住了唐邕任事的错误,自然要大加抨击指责。

  唐邕这会儿也是自知理亏,只是垂首听着李祖勋的训斥,并没有多作辩驳解释。李祖勋在发作一通之后,眼见唐邕这样的态度,一时间也有些索然无味,于是便拂袖而出。

  离开此间后,李祖勋并没有就此便对此事不闻不问,而是继续多方打听何以行事如此缓慢。一方面他确实担心如今身在辽阳的皇帝陛下,另一方面则就是希望能够借由此事来证明唐邕的能力不足,从而一举将之取代,由自己掌管军机。

  在经过李祖勋一番认真的打听之后,终于了解到事情的症结是在濮阳王娄仲达身上。了解到这一点之后,李祖勋当即便打算前往娄仲达府上去拜访督促。

  虽然娄仲达乃是晋阳勋贵的代表人物,但是讲到皇亲国戚这一层身份,李祖勋自觉得自家并不比娄仲达差上多少,甚至还要更加的亲近一层,因此对于娄仲达也就没有太多的敬畏。

  当李祖勋来到濮阳王邸中时,自知理亏的娄仲达便直接避而不见,只是着令家奴来作招待、并转告自己恶疾缠身、不便见客。

  “濮阳王既然体中不适,自当安心养病,勿为别事扰怀。然而皇命军机也不可因一人不适便困阻不行,请濮阳王速速向省中请辞,由并省再拣员代替!”

  李祖勋自然不会被轻易打发走,听到这话后当即便表态说道,总之今天他要么见到娄仲达的人,要么就要见到其人告病请辞的文书,否则便不肯离开。

  娄仲达对此也有些无奈,因见李祖勋当真坐在堂中不肯离去,于是便着令家奴前往告知皇太后并作请示该当怎么做。

  娄昭君本就不喜皇后李氏,连带着对其家人也都多有偏见,听到娄仲达家奴奏报此事之后,她不由得便大怒道:“这一家汉奴过往恃着卖女我家得享荣华富贵,在邺都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既然不见,便作不知。但今在晋阳,竟然还敢如此猖狂,欺侮到我亲侄门中,这岂能容忍!”

  此时她的少子博陵王高济正来拜见母亲,因见娄昭君如此恼怒,于是便发问道:“阿母何事恼怒?儿为阿母了事!”

  娄昭君闻言后便又怒气冲冲的将李祖勋堵在娄仲达家中不肯离开的事情略作讲述,然后便对高济说道:“你现在也正闲处无事,便去你表兄家中逐走那李氏厌物,勿使其再继续逗留!”

  高济闻言后便点点头,旋即又问道:“可若这李祖勋不肯离开的话,儿又应当怎么做?”

  “些许小事都还拿不定主意?怎么事事都要旁人传授!”

  娄昭君听到这话后,顿时眼皮一翻、怒声说道。

  高济听到这话后便吓得缩了缩脑袋,不敢再作发问,当即便灰溜溜的出了门,在宫前召集卒员之后,才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姿态,一路上耀武扬威的向着濮阳王府邸而去。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濮阳王府,李祖勋听到博陵王入门来访,便也站起身来出堂相迎,然而高济望着他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指着李祖勋便沉声说道:“孤今日来寻濮阳王,有要事相商,闲杂人等速速退出,休再留此滋扰!”

  李祖勋也不是傻子,闻言后便知其人是针对自己而来,当即便也正色说道:“启禀大王,下官今日登门求见濮阳王,亦有公务要事相商,待见到濮阳王商讨完毕后,自然便会离开!”

  “你不肯走?给我推出去!”

  高济听到对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即便脸色一沉,索性直接摆手让家奴将之逐出。而李祖勋的家人们见状后,自然也都忙不迭冲上来推搡抗拒,很快双方便扭打在了一起。

  “狗贼当真张狂,莫非不知今是谁人天下!”

  高济见状后越发的恼怒,一边着令随行的卒员们全都上前殴打驱逐,一边左右环顾,抓起一根粗长硬挺的木杖握在手中,瞅准时机当见到李祖勋被自己带来的卒员扣住两肩给控制起来的时候,他当即便大吼一声,抡起那木杖重重的砸向了李祖勋的脑袋。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这木杖落处血花四溅,那李祖勋脸庞上霎时间涂满了鲜血,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身躯便软软的滑落在了地上。待有卒员入前稍作察望,旋即便脸色大变,口中惊呼道:“大王,不好了!这人、这人他死了!”

  “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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