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97节

  原本已经到了诸军次第接受检阅的环节,其他参阅完毕的部伍在营休整、不必再列阵参礼。可是昨天傍晚却有谒者进入诸营通知,告令明天诸军都要前往校场列阵参礼,因为明天要举行一次献俘仪式。

  不了解详情的各路人马心中难免好奇,因为实在没有听说最近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又有什么重要的胜利需要进行这么高规格的献俘夸功。

  天还未亮的时候,诸军部伍便在各自将主的带领之下抵达划定的区域列阵,随着晨光破晓,各方人马都翘首以望。

  就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形之下,一身明光铠的李泰骑着一匹威武神骏、毛色雪白的河西骏马,身后跟随着数列气宇轩昂的甲士,伴随着庄严肃穆的军乐声缓缓登场。

  对于低级趣味浓厚、爱好人前显圣的李泰而言,这样的场面他不知幻想了多少次,白马银甲、少年英雄、武贲如林、万众瞩目,简直就苏点爆棚,一切都恰在他的审美点上。

  可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快乐,甚至还有点想骂娘,这特么叫什么事?老子在陕北恶战多日,不说劳苦功高,起码也能算振奋人心吧,回来却被人这么架在火上烤,良心在哪里?

  昨天听到豆卢宁那么说,他心里便暗觉不妙,果然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便不再受他控制。

  他们一行人被直接引入了校场附近的一处营地中,从上到下洗刷一番,又经过一番挑选,最终只有李泰自己被获准率队参加大阅献俘。跟随在后方的那些甲士并非他的部曲,而是来自长安的禁军六坊之众。

  本以为凭着这一次的战功,可以享受到一些自主权,却没想到刚刚回来就较之前更加的身不由己。

  李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那西魏太子元钦的注意力、让他产生兴趣,你他妈好歹告诉我,老子改还不行吗!

  朝阳升起、金光满地,一身明光铠的李泰虽然望去俊美无俦、帅到闪瞎狗眼,但他却并不是场中阵列将士们关注的重点。

  将士们真正关注的,是在其后方阵列而行、押运俘虏的禁军人马,禁军甲杖武装本就不同诸军,此时又明明白白打起旗帜,自然让人心生误解:莫非此次大胜乃是由禁军获得?

  当李泰行经参加大阅的公卿观礼台的时候,见到那些公卿开府各自帐前所立帐内亲兵时,遥想去年自己还站在那里满怀怨念,可现在他却想回去。

  一行人在校场右侧立定,有礼官入前接过李泰所呈交的报捷奏书,登台略作请示,然后便开始宣读捷报。

  校场内众人在听完之后,才明白原来不久前陕北发生如此规模不小的战事,且战果如此喜人。但这字面上的意思略作回味,各自便品味出不同。

  稽胡刘平伏叛乱可是发生在大统七年,那时朝廷精锐尽出、大将云集,在极短时间内便平定了刘平伏叛乱,且参战诸将也都各自受赏。

  可怎么仅仅只过了三年,稽胡便又闹乱起来,而且还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马?难道是大统七年虚报战功,所以今年朝廷才使派六坊精锐再次北上平叛?

  这样的想法生出后,原本肃静庄严的校场上顿时响起了嗡嗡议论声,使得场面不复庄重。

  李泰此时伫立台下,已经可以明显看到台上与太子元钦并席而坐的宇文泰脸色有些不自然,甚至宇文泰袍服鼓胀不似平常体格,应该是衣下穿甲。

  这老大也真是当的闹心憋屈不容易啊,李泰来到关中这一年多的时间,因为一直刻意疏远长安朝廷的缘故,所以对长安城中的情势动向并不怎么了解。

  再因入事台府的缘故,他也亲眼见到西魏大事小情俱有霸府决断,有时候虽然也能察觉到暗潮涌动的氛围,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太直观的危机感。

  可当自己被牵涉进其中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这里边的水真的是有点深,宇文泰看似大权独揽,但这权位也的确不够稳定。

  难怪在这一时期出生的宇文邕、宇文宪等,都要寄养在原州李贤家中,是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担心一着不慎被人包了饺子。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同情宇文泰,当视线转移到旁边的太子元钦时,这太子殿下还在一脸矜持的向他微微颔首,一副礼贤下士的贤能模样。

  但李泰看到太子这副样子,心里更是烦躁的不得了:你他妈看你老丈人不爽,伱自己搞他啊,搞老子干啥!

  这太子可能真的没有意识到李泰的反感,大概心里还在想着如此抬举、李泰还不得感恩戴德?

  陇西李氏之所以壮大成天下第一等的士族,主要就是在于元魏皇室的扶持,自李冲以下,陇西李氏的成员也都与元魏宗室关系密切。

  李泰作为陇西李氏成员,如今又受到国之储君如此礼遇,在任何人看来,也都应该感激涕零。

  甚至不只是这些世族成员,在时流大众普遍认知中,元魏法统超然地位仍然牌子很响,就连许多北镇军头,都乐与宗室联姻。

  宇文泰心里大概也是类似想法,没有了之前一脸自信跟李泰表示“我能养你”的姿态,李泰入场至今,他的视线都不曾望来,大概羞恼之余也有几分黯然神伤:终究还是错付,我能给的不如他能给的多。

  李泰却是一个异类,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连自家郡望都可以放弃,更不要说去烧元家冷灶。而且这个太子还远不如他爸爸沉稳,甚至都比不上孝武帝这个战五渣的老六,李泰再怎么异想天开,也不可能向他靠拢。

  当礼官唱名要李泰入前奏拜述功的时候,李泰深吸一口气,缓缓行至台前,先作再拜,然后用他能发出最大又不至于破音的语调高声道:“臣大行台从事中郎、都水使者李伯山,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主上!”

  他此言一出,左近突然响起一串哗然声,高台上端坐的太子元钦翘起的嘴角也陡然一僵,宇文泰更有些不敢置信的垂眼望下来,旋即便连忙站起身来,先是指着李泰皱眉斥道:“启上唱名、章制有定,班列名爵、国恩授给,岂可如此失礼!”

  他先教训完李泰,转又侧身向太子拱手道:“李伯山出身名族、家教庄谨,臣深有所见。唯承劫蒙难多时,长历台府,久不履朝,恳请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元钦听到这话,僵硬的神情略有缓解,也从席中站起身来,向着宇文泰略作欠身微笑道:“丞相识鉴英明,内外共知,凡所荐举,才力皆得。此员今日奏功,亦得验证。”

  说完这话后,他又垂眼望着李泰淡然道:“从事戴功,不必拘礼。孤不是刻薄少主,尤其欣赏门故俊才,所以今日聚众赏见。内外兼修,可达大成,恩途仍长,尔宜自勉!”

  不该头铁的时候,李泰绝不倔强,闻言后连忙一脸羞惭的俯身再拜,敬谢太子殿下所赐教的金玉之言。

  大阅献俘本就不是固定的礼程,因为这一插曲,太子元钦被搞得没了心情,也不打算继续铺张排场,接下来便加快流程,走个过场,拉出俘虏中一些贼酋砍了,然后便着禁军将领送往长安。

  至于究竟是呈送太庙举行正式的献俘典礼,还是出营就丢了,李泰既猜不到,也不关心。

  他只觉得宇文泰一改之前看都懒得看他的姿态,眼神都黏黏糊糊的似乎粘在了李泰的身上。

  正午时分,今天的礼程便告结束,诸军各自归营,太子元钦也在禁军将士们簇拥下返回行营大帐。

  李泰还站在场边等待谒者接引安排,一名禁军将领走上来,却是示意他脱下身上这具明光铠。

  听到这话,李泰顿时又是腹诽不已,这么干他妈的有点不体面吧?原本老子不想穿,你们非要让我穿,我这里还没美够,你们又给要回去,我老大虽然也是一个穷逼,但也不会这么玩啊!

  他心情忿忿的走入左近尚未拆除的帐幕,依依不舍的解下这身造型亮眼的明光铠,顿时觉得自己的帅气都大打折扣,一转眼便见到宇文泰正在几十名亲兵的簇拥下站在帐幕外微笑望着他。

  “平日辞令那么敏捷的一个人,竟然怯场、犯下这种错误,让人见笑!”

  宇文泰一副埋怨的语气走进来,抬手便去解系袍的衣带,李泰见状便有点慌,小退一步垂首道:“臣前临杀场,危中斗胜,乍归安生境地,心神松懈,故而失言……”

  你不要过来啊,我可刚在陕北战场杀了好些人,斗起狠来可不怕你!

  “衣袍不新,但可遮体。赶紧穿上,简备一副宴席,给你洗尘慰劳。”

  剧情倒是没往变态方向发展,宇文泰解下自己的外袍抛给李泰,内里果然系了一副轻甲。

  李泰看到后顿时一乐,连忙收起笑容低下头去,一边谢恩一边将这袍服穿在身上,只那袖子摇摆着跟个弼马温似的有点滑稽。

  (本章完)

第170章 诸将欢宴

  2022-09-22

  行营大帐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于谨、赵贵、独孤信等大将赫然在列。

  眼见大行台仪驾行至,众人纷纷趋行迎来,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跟随在宇文泰身后、且身穿宇文泰袍服的李泰,一时间神情都有些异变。

  大行台赐人所穿戴的衣袍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凡所受赏者无一不是资望深厚、劳苦功高的名臣大将,这当中所代表的意义可是极为深重。

  所以当见到李泰得享这一份恩宠时,众人心里也都默默记下了这一号人物。

  特别那些之前便同李泰有所交往的人,这会儿神情反应便更大,独孤信两眼有神的审视着李泰,赵贵则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容稍敛。

  宇文泰这会儿心情不错,抬手招呼众人一起入帐各自坐定,视线又落在站在大帐入口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李泰身上,略作沉吟后便指了指于谨席旁,眼神浅露询问之意,见于谨点头才又说道:“李伯山,入此来坐。”

  李泰闻言后忙不迭垂首入前,先对于谨深作一揖,然后才与其同席坐定,心情则有些飘飘然:难道在老大心目中,我已经够资格跟这些人物平起平坐了吗?

  资格当然是不够的,但在眼下这种不算正式的觐见场合下,宇文泰的感官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待到众人各自落座,宇文泰才又指着李泰正色说道:“李伯山载功而还,的确可喜。但今日的礼程,我本意不欲如此铺张。在座众位皆道义表率、国之重臣,皇业之所不堕,在此群力勇当。

  李伯山功绩确有,于你少流之中诚可夸赞,但若较此诸席,你还只是一个人间新锐,不值得群众瞻仰。名大于实,难免就埋没了本质,希望你不要迷于虚荣,仍持勤事之心,踏实自守。”

  李泰自知刚才校场上那番耀武扬威的确是有点吸引仇恨,闻言后连忙避席而起,垂首作拜道:“臣自知资历浅拙,所得者唯少年知遇而已。除此之外,不异人间俗流。星星之火,不可争辉皎皎之光。

  主上执宪布道,臣与诸公共戴此天,幸甚至极,见贤思齐,不以朝夕为功,观道励己,盼能渐行渐近。前赴后继,络绎不绝,共此征途,以成大统!”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便又笑起来,指着李泰环视众人说道:“前言此员谦恭有礼,诸位现在是相信了吧?不要再因方才怯场失言而作取笑,给这少流一点改正修善的余地。”

  在场众人自然能听出大行台言中意味,这是在帮李泰修补人际关系呢。

  于谨从席上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今日因见高平男,臣也确有一桩疑惑想问。贼胡族性奸敏,见利则争、见危则走,其族类酋首奸性倍甚,败之则易,擒之则难,听说高平男将员不多,却能直擒贼首,是否有什么计略未陈于簿?”

  于谨作此发问,倒也不是质疑刁难,就是单纯的好奇。他作此发问后,其他人也都露出好奇神情。

  稽胡久为北境之患,在场众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与之交战的经历,再推演这一次李泰作战的过程,只觉得流畅丝滑,让人称异。

  李泰当然不能说他几次开马甲的骚操作,虽然说兵者诡道,但也需要讲究一个尺度。

  特别这些操作反映出来的事实是,宇文泰这个大行台在稽胡群众中的威慑力甚至都比不上高欢这个老冤家,他要原原本本讲出来,那可真是找刺激。

  “贼性不化,贪婪短视,见利则亏德,感威则负义。臣所部虽寡,但却用心如一,趁其各自分守,先破一城,散货诱之,群徒趋抢,使其不和。又因其强者不能恤弱,狂言直捣巨巢,群贼因贪为用,以臣为刀、臣以之为篱,故而贼众虽巨、为敌者少……”

  李泰避重就轻,只将自己分化敌人的操作大说一通,至于擒杀刘镇羌的过程,倒也无作矫饰夸大,干脆承认就是运气。

  “不能同心者,便不可共事。若使私心没于公义,虽众实寡、虽强实弱,人不来攻、其内自崩。自古以来,兼并易而坚凝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治事需先治心,持心不正则在事不纯。这本该是最根本的见识,却也最容易被忽略啊!”

  宇文泰听完这话后,有感而发的叹息道。

  李泰闻言后也连连点头,并视线一转望了望赵贵。赵贵一直闷坐席中,对李泰只是视而不见,可在察觉到这眼神后,登时忍不住怒瞪回来。

  宇文泰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眼神交锋,只是又指着帐内记室说道:“将此战术记录下来,古来用兵者攻心为上,言则飘渺,需以事例为注。李伯山寡弱之众,却能以弱胜强,频频应验,称得上知人知兵!”

  做完这番点评后,他便摆手示意李泰归席,然后便吩咐将餐食奉入。

  此时的大帐中,可以说聚集了西魏最上层的军方大将,单单后来的六柱国便列席四人,只有李弼坐镇河防、李虎坐镇长安而缺席。

  除此之外,未来的大将军也有数人列席,其他的也都是开府、仪同等高级的将领,坐了足有二十多人。

  众人坐席并不依照官爵品秩,仔细观察起来,各自座位便有点意思。

  宇文泰自居正席,左侧依次是独孤信、侯莫陈崇兄弟等,右侧则是赵贵、怡峰等,于谨的坐席并不最靠前,旁边则是宇文导、贺兰祥等,宇文护因转台府政务,倒是没跟他的屠龙小分队成员们一起列席。

  李泰能跟于谨同席,也算是被划进了心腹行列。眼下势位虽仍不高,但也前途可观。

  他心里比较好奇,这些人凑在一起会聊什么话题,是忧国忧民的畅谈大计,还是同仇敌忾的一起痛骂贺六浑?

  可当宴席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却并不怎么谈论正事,参与度最高的话题居然是哪里产的酒最好喝。

  有的说河北出美酒,因为用料扎实,有的说关西酒水也不差,因为水质上佳。就连于谨几杯酒下肚,都开始敲案表示伱们都没见过世面,洛阳名刹工艺独特,酿造的美酒才风味十足。

  聊到兴起时,有几个将领甚至脸红脖子粗的拍案开始人身攻击起来,要用拳脚说服群众承认自己的口味癖好。

  瞧着下席已经有人扒去衣袍晃着一身的腱子肉开始皮肉碰撞,李泰顿时也颇感大开眼界,这特么就是一窝子的**啊!

  宇文泰瞧这场面也颇感头疼,虽然喝阻几次,但群众吵闹声很快又变得嘈杂起来。

  末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索性着员取来几份博具并一百匹绢,招呼众人樗蒲斗胜,比较谁能赢得最多,众人的争吵这才告一段落,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呼卢喝雉。

  李泰这会儿已经不是开眼界了,简直就是震惊,这特么拿这个来管理干部?老兄们,咱们还在大阅会场啊,你们放下自己的部曲不管,居然蹲在这大帐里酗酒聚赌,这好吗?军纪法度在哪里,国家前途在哪里?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氛围,于谨就不喜博戏,见李泰也没有参与的意思,便举手示意移席到别处,望着李泰微笑道:“之前虎牢初见,李郎还只仪态悦目,才力没有长作施展。入关之后,事迹才渐渐让人惊异起来。李郎知否,因你时名渐著,我可承受了不少时流耻笑,叹我错失贤流啊!”

  李泰听到这话后干笑两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于谨便又叹息道:“当时情势变化太快,的确没有余力关照周全。幸在李郎你得所眷顾,能够平安入此张扬声迹,虽然不由我举,但我也为你家君庆幸。东夏州一战的确精彩,不要因为闲人杂声远我,来日有暇,我在邸具宴,借你贤声教我户中几个拙劣知所追效!”

  “于开府言重了,之前相见后,家君便言,睹开府风采、可知西行计议是对。虽然事憾垂成,但心迹不该。前者因恐开府事务繁忙、一直疏于访问,来日一定登门拜访!”

  李泰连忙拱手说道,当然不会计较之前在虎牢时被于谨抛弃的旧事。别的不说,单单未来的江陵之战,既是西魏、也是他自己能够实现弯道超车的好机会,现在于谨主动示好,当然得把这份友谊经营维系下去。

  两人这里闲聊着,略有醉态的独孤信走过来,拍拍李泰肩膀、示意他腾出一个座位,先向于谨点点头,又指着李泰说道:“小子能持大体、能为勇事,没有辜负故太师一番恩义。大阅之后且来我处,送你一些甲马器杖,继续奋勇表现,不要弱了故太师余威!”

  李泰闻言后连忙应声道谢,他是见识过独孤信手笔阔绰的,现在既然当着于谨的面主动表示,那就更加不会赠送寒酸,自家部曲扩建的武装可就有着落了。

  果然人还是得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啊,之前独孤信对他倒也还算可以,但也只是看在贺拔胜面子上的表面客气,并没有太过正视。现在却要资助他组建自己的部曲,算是承认了他有投资的价值。

  (本章完)

第171章 李大都督

  2022-09-23

  一场宴会闹哄哄的持续到了夜深时分,等到那一百匹帛的赌资散尽,宇文泰才起身宣布宴会结束,吩咐亲兵护送众将各自归营,并交代宇文导代为主持明天的大阅。

  李泰被安置在了宇文泰的亲兵营中,宇文导亲自将他送往营帐,李泰也是忍了好一会儿,才没问菩萨兄你看我穿这衣服像不像你小叔?

  第二天一早,李泰还在睡梦中,便被校场上的鼓角声吵醒了。听着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鼓角声浪,他也没了什么睡意,披衣起床,在营地中逛了一圈,也没人说什么接下来的安排,只让他在营地里再等等。

  如此一直到了上午时,才有谒者入营,将他召入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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