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60节

  黄锦斟酌了一下用词,“陛下,奴觉着,长威伯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说实话。”嘉靖帝有些不耐烦了,“朕的身边人都不敢说实话,那朕还留着伱等作甚?”

  黄锦急忙说道:“是。臣听闻崔驸马去蒋家吐血而归,可见二人结仇颇深。奴不知什么大道理,只知晓,对手赞同的,就该反对……”

  换句话:陛下的对手赞同的,奴定然反对。

  “是这个理。”嘉靖帝点头,抚摸着怀里的爱宠。

  黄锦见嘉靖帝心情颇为不错,就说道:“陛下,崔驸马阅历丰厚,就怕他背后给长威伯下绊子下狠手。”

  “太过顺当的宦途,不好。”嘉靖帝眸色微暖,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是庆之第一次办事,第一次发声。朕不能一辈子扶着他走,让他受些挫折也好。

  朕在,好歹能为他兜底。就如同当年母亲那般。朕……”

  那些年嘉靖帝母子联手,在陌生的京城和群臣,和张太后等人交手,经验不足的嘉靖帝犯了不少错。

  每次嘉靖帝犯错受挫,母亲蒋太后都未曾呵斥他,而是给他鼓劲。

  “我儿果然了得。”

  “此次我儿比上次长进不少……”

  “为娘为你高兴。”

  就在这么一次次的鼓舞中,嘉靖帝飞快的成长着。

  一个个对手也在这一次次鼓励中倒下。

  “我儿,寻到你舅父……善待……切记……”

  临去前的蒋太后握着嘉靖帝的手,看着儿子点头,这才含笑而去。

  那一刻……

  心痛!

  嘉靖帝垂眸,把霜眉抱起来,挡在眼前。

  霜眉看着主人,伸出爪子触碰那张廋削的脸。

  “喵!”

  ……

  蒋庆之和崔元走出宫城,崔元侧身看着蒋庆之,温和的道:“我听闻少年出众者,多不寿。长威伯,要保重啊!”

  那慈和的微笑,让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官吏们都在赞美着崔驸马的长者之风。

  蒋庆之看着他的老眼,那眼底的狠意让他笑了。

  “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吗?”蒋庆之问。

  历史上崔元堪称是人生赢家,死也是高寿,寿终正寝。

  杨修死于站错队,外加喜欢玩小聪明。

  前方,裕王在等候,等蒋庆之过来,他低声道:“表叔,崔元他们要对付你。”

  “看,连你都知晓了,我岂会不知?”蒋庆之很欣慰的摸摸他的脑袋。

  裕王身后的内侍不满的嘀咕,“敢摸殿下的头。”

  杨锡低喝,“闭嘴!”

  这是一场战斗,气氛渐渐紧张。

  身后,崔元对随从说道:“告诉陆炳,蒋庆之跳坑了。准备埋人!”

  ……

  蒋庆之见到了家门外的王新田一家子。

  “求伯爷为我夫君做主!”

  妇人跪地嚎哭。

  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哭声大作。

  孙重楼冲出来,按刀问,“少爷!”

  “稍安勿躁。”蒋庆之安抚了想杀人的孙重楼,对妇人淡淡的道:“我不知是谁唆使你等在蒋家大门外哭丧。一刻钟之内走人,那么,我既往不咎。”

  妇人抬头,竟然二十多岁的年纪。要想俏,一身孝,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求伯爷放过王家吧!”妇人哽咽,“我听闻伯爷主持此事,却不肯惩治凶手,我本妇道人家,不敢触犯伯爷威严,可……为人妇,宁可死,也要为夫君讨个公道。”

  这个女人,不怎么正经啊!蒋庆之策马缓缓过去。

  “那么,好自为之。”

  进家,关门。

  富城苦笑,“好些人看热闹。”

  “如今跳的欢,等拉清单时,希望他们依旧能笑的出声。”

  是夜,蒋庆之令人叫来窦珈蓝。

  公子这是要做甚?

  窦珈蓝紧张的不行,甚至抓着自己的衣裳下摆,用力往下扯。

  仿佛下一刻蒋庆之就会上来拉扯她的衣裳。

  “我能信任你吗?”蒋庆之问。

  “不是侍寝?”窦珈蓝脱口而出。

  这娘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蒋庆之满头黑线。

  窦珈蓝讪讪的低头,然后抬头,“从锦衣卫大门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便是蒋家人。”

  “如此,今夜你和我一起出门。”蒋庆之看着她,“其实,我更看重你的能力。”

  你很让男人心动,但,你是个美貌和智慧并重的女子啊!

  这个暗示,让窦珈蓝不禁昂首挺胸。

  蒋庆之把目光转过去,暗自赞道:真特娘的累啊!

  夜色深沉。

  街上兵马司的人懒洋洋的在巡街,手中的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散漫的光晕,随着晃动,就如同是百鬼夜行。

  军士们发着牢骚,说什么这个月的钱粮又被克扣了,再这般下去,还不如去干苦力。

  “昨日有数十兄弟被拉去修宅子,那家人宽厚,吃饭时一人有一块肉,三指宽的肥膘,啧啧,咬一口满嘴流油……”

  “娘的,别说了,肚子饿。”

  一群人没发现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后方穿过。

  虎贲左卫的营地,值夜的军士在嘟囔。

  “李老六,老子睡一会,你盯着。”

  “睡吧睡吧。”

  过了一会儿,李老六眼皮打架,抱着长枪也睡了。

  至于值夜,这是京城,数十年来屁事没有,值个鸟啊!

  蒋庆之看着这一幕,对自己的决定再无疑虑。

  崔元说他站队武人,蒋庆之竟然不怕士大夫们鄙夷和敌视,认了。

  不是他蠢,更不是他大义凛然。

  而是两年后,俺答大军就要兵临城下。

  随后倭寇越演越烈,俺答在草原令大明头痛不已。

  女真此刻不打眼,再过数十年,李成梁养虎为患,努尔哈赤渐渐成了气候……

  要想把这些地雷排掉,军队的强大必不可少。

  身后,窦珈蓝轻轻捅了蒋庆之一下。

  几个军士都睡了。

  不远处有个洞,蒋庆之轻松钻进去,等了许久没见窦珈蓝进来,回身看去,不禁捧腹。

  窦珈蓝羞恼的在磨蹭……她被卡住了。

  蒋庆之上去帮忙,把她拉了过来。

  许多时候,大,不一定是好。

  营中,巡营的军士不见踪迹。

  文恬武嬉啊!

  蒋庆之摇头。

  到了圈禁那些军士的地方,看守的军士……

  人呢?

  卧槽!

  蒋庆之不禁目瞪口呆。

  窦珈蓝却是司空见惯。

  蒋庆之准备进去,窦珈蓝拉住他,近前低声道:“公子,半夜容易引发骚乱。”

  “能一起为陈集闹事的军士,乱不了!”

  蒋庆之拍拍窦珈蓝的手,等她松开后,就进了房间。

  窦珈蓝按着刀柄,浑身绷紧,准备在里面骚乱时接应蒋庆之。

  等了许久没动静。

  窦珈蓝心中纳闷,就探头看了里面一眼。

  十余军士,一个小旗官跪在那里。

  前方,蒋庆之负手而立。

  “我要真话。”

  “小人……”小旗官商丛亮低头,“小人说的便是真话。”

  “陈集身为百户官,根本就无需去干活。如此,他哪来的怒火?没有怒火,酒后为何要杀王新田?难道他疯了吗?”

  蒋庆之冷冷的看着商丛亮,“武人被打压多年,哪来的勇气去杀文官?”

  “小人,小人……”

  “我打听过,陈集在军中名声不错,义气无双。义气无双……”蒋庆之盯着商丛亮,“让我来猜一猜,麾下兄弟被文官欺凌,忍无可忍动了手。陈集义气无双,果断出手为麾下出头……我把这叫做背锅。”

  商丛亮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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