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简单得出一个结论,思想活跃,民族兴盛,思想僵化,民族就会衰败。
对于这种局面,秦瑱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实事求是的思想。
因为现在儒学已经壮大到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地步。
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主张僵化思想,皓首穷经。
他要是敢主张一个百家争鸣抑制儒术的观点。
恐怕不需要外敌,出门就会死在卫道士的暗杀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开启民知,使得思想百花齐放,就需要为儒家引入一种新思想。
唯有不断通过新思想培养一批既得利益的掌权者,方才可以不断推行思想的解放。
而这样一个思维,落到实地,就是开办一批有实际效用的新学。
故而秦瑱针对教育的第一个改革举措,就是召集这些流民子弟,开办了一种新式学校,主要教导三个学科,语文、农业、算术。
这三个学科,自然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决定。
因为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之事,现在这个阶段,开办什么物理化学那都没啥用处。
说白了,物理化学是两门经验科学,在相应的产业和知识体系没有形成之前,这两个学科就是空中楼阁。
不是说学生今天学了物理化学,明天就能搞出化肥、火药来。
学术创造,要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经验总结推进。
他能做的,只是开一个头。
总不能自己口口声声倡导实事求是,又去教授一些空泛无用的知识。
不过虽然只是三个基础教育,但要夹带私货自然也不是不行。
于是在学校开办之后,秦瑱便负责编制起了教材。
针对语文一科,除了基础识字篇章,他又选取了各种名家篇章,着重于选取思想对立的部分。
比如孟子和荀子的论战,人性到底本恶还是本善。
又比如法家和儒家对比,讨论制人用法,还是用情理。
他也不求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家子能弄懂这些,但最起码得先有。
有了这些东西之后,他才能慢慢改变思想体系。
又如算术一科,他直接引用了阿拉伯数字。
因为这个时候的算术极为不方便,大写数字天生就没有数算的基础。
只有有了阿拉伯数字之后,才能引入符号数算,简化算术过程增加效率。
至于农业一科,则是包罗万象,上至时节气候变化,下至间作种植,制作土肥,嫁接杂交,培育良种,主打就是一个科学种植。
这种教育得到的人才,或许写文章不咋地。
可用来管理下基层,却远比现在世家子弟有用。
等到基层学校建后,后续他便能引入一些高级学科,用以培养一些创造性人才。
如此,在编制好教材之后,秦瑱又挑选了一些识字的小吏负责担任教习。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亲自进入学堂之中授课。
如此举止,自然引起了刘备的疑惑。
因为在老刘看来,秦瑱谋划庐江和兴建工坊,都算是有利于军之事。
可兴办学校,开展教化,确实有点不务正业了。
毕竟,刘馥本身也是一个重视教育的人,有刘馥主导,兴办教育压根不需要秦瑱出手。
更何况,秦瑱教育的对象不是士族子弟,而是农家子弟。
这样一则耗费精力,二则难有成效。
对此,秦瑱自然又和刘备扯了一些教育兴国之论,还搬出孔夫子的名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别看老刘戎马半生,实际上也是个高材生,师从大儒卢植学过几年。
一听这话,心想自己当初学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这么断句的,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么?
别看就是多两个逗号的问题,实则两者意思完全不同。
一个是要开启民智,一个却是愚民思想。
因而刘备便以老子《道德经》中一句“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为依据,询问秦瑱是不是记错了。
秦瑱见状,自是一番笑语道:
“圣贤之言,出于其口,记于弟子,难保失真。”
“须知孔子座下七十二贤,弟子三千,推崇有教无类,自欲化万民,岂有不愿与民智之理!”
“当今乱世,正应广求人才以为己用,吾只闻求才之君,未闻嫌才之君也!”
“今不启民智,又哪儿来诸多人才?”
若论打仗,刘备或许能和秦瑱辨上一辨,可论起这种耍嘴皮子,刘备是拍马及不上的。
听着秦瑱这话有道理,便笑语道:
“固知君才了得,吾言不过,但自行之便是!”
他心想人才确实越多越好,秦瑱愿意培养那就培养呗。
不过在看了一眼教材之后,他又觉得阿拉伯数字有些意思,索性又叫来刘馥准备推广开来。
之后,刘备便不再插手学校之事。
秦瑱自是得了全权委任,又开始夹带私货,传授这些农家子一些思想。
让其明白是谁给他们饭吃,又是什么造成了现在乱局。
顺势还组建了少年自治组织,唤曰少先队,就是专门负责互相监督,督促各自学习。
这也导致秦瑱在这些流民眼中变得越发亲切,任谁路上见了,都得称上一些秦先生,十分尊重。
而在这同时,受命去说服太史慈的蒋干,也来到了丹阳泾县南部。
第145章 太史之心,口灿舌莲
丹阳郡,泾县,此地位于丹阳郡治宛陵西南方向,乃是长江中下游平原与南边山区的交界地。
县城立于群山之中的一处盆地,四面环山,唯有东西两处大路与外界联通,是真正的易守难攻之地。
而在泾县之南,却有群山,因形似牛骨,故名牛骨岭。
岭下又有一村,名为巧峰村,于此地连通上山,则有一处山寨,山寨之中,又有不少兵士守卫。
而在寨内主屋之中,有一个魁梧大汉正坐于主位之上,听着麾下人的汇报。
此人,正是刘备心心念念的太史慈。
只见其长髯及胸,颇似关羽,形貌威武,不过身材却不似关羽那般庞大,少了不少威慑力。
此时听罢了手下人的汇报,太史慈不由抚须道:
“似如这般说来,现在孙策已经率军攻至无锡,即日便可兵临吴县?”
那人闻此,便点头道:
“正是如此,此次江东大乱,孙策便抽调了徐琨麾下兵马。”
“现在已至将至吴县,宛陵空虚,只有三千兵马,已无援军!”
“将军,咱们是不是趁势出击,一举夺取宛陵?”
“现在咱们要是再不动作,恐孙策回军之后,便再无良机矣!”
他如此说着,面上神态自是越发急切。
只待太史慈决定,他就准备前去传令了。
而听着此人之言,太史慈却是抚须沉吟看着地图,并未回话。
实则正当秦瑱这边在谋划太史慈之时,太史慈却也在谋划偷袭孙策手上宛陵。
事情之所以会如此,自然也是秦瑱的蝴蝶效应导致。
有时候蝴蝶效应的恐怖就在这里,往往一个地方变化,就会导致全局变化。
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之中,改变一个点,就会导致形势剧变。
本来在这个时期的太史慈,是不准备夺取宛陵的。
因为他麾下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千人,压根不是孙策的对手。
可随着秦瑱给陈瑀加了一个陈登,使得五家伐袁之时形成,局势就彻底改变了。
周瑜的提前抵达,导致孙策于淮南兵败。
陈登的上手操作,使得江东产生了一场历史上原来没有的混乱。
眼见混乱如此,太史慈自然也就升起了原本历程中所没有的心思——夺取宛陵,全据丹阳!
不过他兵力终究太少,因而还在犹豫不决。
思虑之间,太史慈不由看向眼前之人道:
“不知刘玄德在淮南可有异动?”
对于刘备,太史慈的感情可谓颇为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二人是旧识,其中有一些恩义交杂。
另一方面,现在他独立领军在此,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义气可以不顾一切,孤身闯入敌军的汉子。
几千个士兵性命握于手中,他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有顾忌。
而面对太史慈的问话,那人却摇了摇头道:
“未曾闻之,不过如今淮南大旱,想来刘备便取了淮南,也无动兵之力才是!”
“将军,若欲行事,须尽早决断!”
“现在我军粮食已快见底,若再不夺取县城,我军恐再无粮可用!”
“便是不取宛陵,也当先取泾县,不然我等属实难以熬到明年。”
听得此话,太史慈的眉头自是微微一皱,抓着胡须的手也紧了紧!
钱粮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他所处的情况,和之前刘备的情况差不多。
兵马不多,输不起!
可不打又不行,没有了粮草,他这几千人马恐怕都要耗死在这山中。
想到此处,他声音一沉,便道: